房娲儿在大梁中走了一圈,看天色渐晚便回到客栈。
点了两碟小菜,一碗糜粥,喝了起来。
客栈原本生意一般,可今日来人很多,都聚在大厅吃饭。客栈的桌席不够用,许多客人都是拼桌来的。
房娲儿的饮食才上桌,她看了看菜色说:“店家,我没有点酒肉。”
“姑娘,这是旁边的那位公子送您的。”
顺着店家的指向,房娲儿看去,一位衣着华丽,气度不凡的年轻公子哥。
房娲儿冲着他淡然一笑,对店家说:“既然是那位公子点的菜,理应送到他的桌上去。”
房娲儿不顾周围的人看着她,只专心吃饭,琢磨着明日离开大梁,去齐国找那智坤去。
另一位年轻的公子哥端着一壶酒走到房娲儿身旁,恭恭敬敬地跪坐,说道:“房姑娘不认得我吗?”
“不记得了,你且说来。”房娲儿说话历来爽快。
“在下莫录,我在鬼谷做了两年的学徒,如今来大梁,混了个一官半职。你进门的那天,我还去潇湘院听你讲鬼故事来着。”
“原来如此,只是现在,过去这么多年,你容颜大改,我认不出来。”
“我原以为,您记不得我是因为我在鬼谷山庄里不过是个打杂的小厮,您是鬼谷子的爱徒,不想原是我变了模样使得您记不起我来了。”
“山庄里的人,我都还记得的。”
房娲儿想:“这些人来者不善,难道我知道了我是鬼谷子的徒弟,要拉我过去做狗?要是真是如此,我今夜就要翻墙走了。”
“姑娘的容貌的一点儿未变,还是那般绝色倾城。”
“说笑了。”房娲儿看自己一身粗布衣衫,做普通行路人的打扮,应该不引人注目才对。而九年前,她一直是乞丐打扮,蓬头垢面,无人去瞧她的容颜。
不过莫录这话说出之后,房娲儿才意识到,原来,到这儿来的不是招揽她谋士的人,而是求色来的登徒子。
房娲儿问:“你怎么知道我来了大梁?”
“姑娘不知,今日有人说大梁城中,来了一位绝色美人,大家伙都是慕名而来,一睹芳容的。”
“原来如此,这下子也看过了,散了吧。”
“您还是如当年那般……”莫录笑说。
“不然呢?”房娲儿打断了他,并且反问。
看着莫录,她想起,莫录在大梁能不能知道智坤的情况,毕竟智坤是大师兄。
“你这几日看见到大师兄吗?”
莫录想了想,说:“昨日在此处吃饭时,我看见他领着两位少年在此打尖,饭后便出城去了。房姑娘找他,是有什么事儿吗?”
“只是来找他罢了。”
“房姑娘,山上来人说,您现在已经不是鬼谷子的徒弟了,鬼谷先生另外找来人,继承了鬼谷横派之位。”
房娲儿喝完糜粥,夹菜吃着。
“你消息很是灵通呀!”
“哪里哪里,这鬼谷的变化,可是与天下变化有关。”
“在座的贵公子们,是来做什么的?是想来拉拢巴结我,还是欲来轻薄我?”
房娲儿环视周围一圈,都在望着她。
“您的身后有鬼谷,谁敢轻薄于您?”
房娲儿吃完盘中的小菜,放下筷子,说:“我吃好了!”
莫录笑道:“姑娘,此处地方脏乱,恐污了您的身份,我且在府中为您备下了房间,算是聊表同门之谊。”
房娲儿见他心思不正的样子,冷言回击:“你只是鬼谷打杂的,师父并未收你为徒,我们哪里说得上是同门?”
房娲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子,奚落莫录,他脸上挂不住,自然不再扭捏作态。
“房娲儿,您在大梁之中,由不得你从不从,今日我家公子必要收了你。”
房娲儿冷笑,心里骂道:“我去,就凭您这狗,也敢抬头跟我这未来鬼谷说话,找死!”
房娲儿只手握住莫录的拳头,用力一捏,她听到了莫录骨头折断的声音。莫录更甚痛得咬牙切齿,骂:“贱人!”
房娲儿心胸宽厚,她从不在乎别人说她是什么,骂她什么,倒也没有动怒。
一旁的,莫录的主子说:“姑娘还请放过他!”
“你这是替他求情?”
“正是!”
房娲儿见此人仪表堂堂,并不是苟且之人,便松手,放了莫录,并警告他:“若是你以后再敢说你是鬼谷的徒儿,我就将你两双手都斩了!”
这位仪表堂堂的公子,便是魏王的儿子,魏假。不过是个二十岁的少年郎。
“原来您是鬼谷先生的爱徒,失敬失敬!”
房娲儿不喜欢与这些人说客套话,便说:“您走吧!”
“您都不知道,我是谁,怎么都不听我说完?”
“算了,我不想知道。”
房娲儿能猜出,莫录侍奉的人,在魏国的地位也差不到哪儿去。
她此时的内心:“我现在不知道你是谁,可是你死了两千后之后,我可能挖过你家的祖坟,当然了,前提是,你家有科考价值。”
房娲儿从容自然地走入后堂。
魏假一笑,说:“莫录,鬼谷子能看上的徒儿,果真与寻常女子不同。”
莫录心里发狠,可魏假这样一说,他便不再开口了。
魏假对身边的人说道:“房姑娘独自住在这客栈中,你们留下来保护她,莫要惊动着她。”
“是。”
房娲儿并未回屋,她悄悄潜入马棚,牵着马走了,虽说她还未有结账,可是,今日的那些人,说不准会帮她结账去,既然知道了智坤的走向,她还是赶路去吧。
当她抵达城门时,城门紧锁,有卫兵站岗。
“我靠,什么鬼,天黑就封路?”她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古代有宵禁这么一回事。
房娲儿想,出不去,自己也不能在城中瞎晃悠。她有因为流民被抓住的历史。以今日的情况来看,她现在被抓,做鸡的可能性的最大。
正在想着怎么躲的时候,她闻见了一股子很不好的气味。
仔细修了修,灵光一闪:“硫磺!”
原来,她身旁便是一家药铺。
她拴住马,对它说:“你就在这儿等我,乖!”
潜入药铺,找来硫磺和硝石,塞在竹筒里,再撕下自己衣角上的布,封口。
装了几十个爆竹,房娲儿想:“擦,这玩意为距离被发现还有一千年,我现在这么做,会不会改变历史?”
想了想,说道:“妈的,要是不炸城楼,老娘就在这儿当鸡做狗了,炸就炸了。”
说完,抱着炮竹便往城门楼,守卫那处跑去。
在距离城门还有几百米的地方,房娲儿布置了自己的炸药。骑上马,将火把一扔,自己上马就跑。
马儿的耳朵被她用布帛塞住,并未因为惊吓而慌了心神。
魏国的城墙坚固,没有因为几个炮竹而垮塌,只是炮竹响起,卫兵全赶来这边,导致城门失守,房娲儿一个人打翻守门的将士,连夜出逃。
此事一出,便成了魏国的一件怪事。
许多人说是天雷,但那日云淡风轻,并未下雨。
倒是那日夜间,魏假听见爆破声,忙去城墙周围看是出了什么事。倒是所有炮竹都被烧去,没有留下痕迹。留下的只要一股子硫磺的气味。
魏假去了客栈,问:“房姑娘可还在?”
守在屋外的人直说:“屋里没有动静,我们也不敢进去。”
魏假立即赶到此事不妙,一脚踹开门,屋中空空,并无一人。
莫录跟在魏假身后,说:“公子,此事倒像是房姑娘的做法,她在鬼谷时,常常做些大家都想不到的事。”
魏假一笑,问道:“你知道,她要是想弄出如方才那样的雷声,是如何去做的?”
莫录面有难色说道:“这个……臣下不知。”
魏假并未发怒,只再问道:“你说,这位鬼谷的爱徒,她会去哪儿呢?”
“她与臣下说要去找鬼谷的大弟子智坤,智坤昨日说他要去齐国,她应该是往齐国去了。”
魏假当即下令说:“她现在刚刚出城,想必跑不远,朝着齐国的方向,你们去追她回来,切记不要伤了她。”
“属下遵命!”
一行人手持令牌,连夜出城。
魏假看着莫录说:“这姑娘,有意思。”
莫录看着魏假并不生气,便问:“若是将她捉,公子想要让她回来做姬妾?”
魏假坦言:“若我只将她看做美人,我便直接将她带回府里,再逼她就范即可,可她是鬼谷子的徒儿,只这一条,我就必须将她带回魏国,为我所用。至于男女之事,在国家面前,都可舍去。”
莫录说:“她的性格,您也是瞧见的,若是她不回魏国呢?”
魏假笑道:“若是我得不到,其余诸国也不能得到,若是不能为我所有,也不能成为我的敌人。凭她一介女子,竟能闯出戒备森严的大梁城,有趣的很呢,呵呵……”
魏假上马,回府。
房娲儿并未直奔齐国,她今日已经暴露行踪,要前往齐国。自己怕是还未到齐国,在路上便被人截住了。
她调转马头向北去赵国。
可是夜已经深了,她路过山间的一户农家。
“有人在吗?”
屋中的人问:“你是谁?”
房娲儿听出是一位男性的声音。
她说道:“我是路过的行人,想借贵府住一宿。”
屋中人说:“不行!我不收留人。”
房娲儿求助道:“求求先生!”
那人秉烛出户,想要赶她走。
才一出门,房娲儿便大叫:“师父!”
那男人定眼看了看她说:“徒弟!”
房娲儿哈哈笑着,一蹦一跳地说着:“师傅师傅,快来开门,快来开门!”
贾骨如老顽童一般跑上前来,开门,引房娲儿进院子里,栓好了马匹。
“师父,你怎么在这儿?”
“呀呀呀呀,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在这儿?”
房娲儿比划一个不要出声的动作,拉着贾骨进屋。
“怎么了?”贾骨一脸疑惑。
房娲儿装作惊恐的样子说:“师父,有人抓要来我?”
“怎么到哪儿都有人捉你?你做了多少坏事?”
“我漂亮呗!”房娲儿往软垫上一座,伸开腿,在鬼谷学的礼节全没了。
“就你?嘿嘿,笑话!没人这么闲,因为看见个长得还算不错的丫头的就派人来追的。”
房娲儿笑笑,“还是师父懂我。”
“说,你又闯什么祸了?是偷钱呢,还是杀人了?”
房娲儿喝了一瓢水,说道:“我把魏国大梁的城墙给烧了,逃出来的,厉害吧!”
“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徒弟,聪明,聪明!你怎么弄的?”
房娲儿想了想,要说炸开,这个贾骨应该不懂。于是,她扯大谎说:“我引来天雷,噼里啪啦,然后,大梁的城墙就没了。”
贾骨不说话,呆呆看着她,“你哪儿学得?教教我。”
“不教。”
“不教算了,我明天报官来捉你。”
“什么?”
“你犯罪了,徒弟!”
“你又让人来捉我!”
“谁让你要做那违法乱纪的事儿?”
房娲儿拉着贾骨的衣袖,说:“得得得,我教你。”
贾骨笑笑,说:“你这十八年跑哪儿去了?”
房娲儿将自己这几年来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给贾骨。
“哎呦,我的好徒儿,原来人家说,王醒的闺女是你呀!”
房娲儿吃着烙饼,点头。
贾骨奸笑着说:“徒儿,你随着师傅去秦国可好?”
房娲儿一脸嫌弃,说:“我看你是要把我卖去秦国!”
“不不不,你听我说,我看,你现在,王醒的东西你也都学来了,在和他在一起,对你没什么益处,你我去秦国,找嬴政去,嬴政小时候这么依赖你,现在你又是鬼谷的徒儿,若是帮他做事,师父也能跟着你过上几天好日子。”
房娲儿一摆手说:“不去!我是来找师哥的,找到我就回去,我答应我的师父爹了。”
贾骨嘟着嘴,抢过房娲儿口中叼着的饼子,说:“不去不给吃饭!”
“不吃就不吃!”
“也不给你睡觉!”
房娲儿反手打在贾骨的脖颈处,贾骨晕过去。
“师父,晚安!”
房娲儿帮贾骨拉回床榻之上,而自己则是打地铺睡觉。
清晨,贾骨早早醒来,看房娲儿还在睡。
过去便是一脚,踢在房娲儿屁股上。房娲儿跳起来,问:“师父,你又要闹什么了?”
“走,去秦国。”
“不去。”
“你想想,那孩子有多想你,你都不去看看人家。”
房娲儿一脸恶心看着贾骨,问:“师父,你就说,你想去秦王那儿做什么?”
贾骨冷静,坐下来,喝了一杯水,清清嗓子,慢慢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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