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广、张骞带着军士回去,皇帝只留下韩嫣和陛下的护卫,护送他去赵氏医馆瞧病。
皇帝是让那穿了一身男装的石燕扶着进门的。因为皇帝身份特殊,且不易声张,所以被带入后院中治疗。
皇帝在外面一直抬头挺胸,装作没事的样子。可是刚一进医馆,便倒下了,虚弱无力地说道:“奶奶,朕的背痛得厉害。”
房娲儿问石燕说:“你给陛下服用护心丹了没有?”石燕回道:“服下了。”
房娲儿点点头,看着皇帝疼得这样厉害,房娲儿又看见皇帝的衣服上,有抓痕和树枝刮破的痕迹,说道:“快解开衣衫看看伤了哪里?”石燕平日里一直服侍皇帝起居,这些事情自然是由她去做的。一边脱衣裳,石燕一边将皇帝受伤的事交代清楚。
皇帝的背摔在圆滑的石块上,脊柱受了一点儿伤,还好不重。身体有些淤青,上了一些药酒,先把淤血散去,再看他的伤势。将皇帝的衣服褪去,她好仔仔细细地上药。
屋内只有他二人的时候,房娲儿说道:“陛下,您这伤势虽然不重,但这个冬天再不能上山行猎了,一切需要等到伤养好了才行。”
“听奶奶的。”皇帝趴在榻上,笑着说。
房娲儿此时才反应过来皇帝的叫她奶奶,她笑道:“我可不敢让陛下叫我奶奶,这不是折煞老身吗?”
皇帝说道:“你当得,你救了朕,按照民间的说法,你就是朕的恩人。叫恩人有些奇怪,我觉得还是和别人一样叫你奶奶合适,按照岁数,我也理当叫您一声奶奶。”
房娲儿给皇帝上药的过程中,她发觉这几个月来的行猎,加上他现在已过了十七岁,身体发育得越发的健硕了,越看越像那个人,那人年轻时脊柱也受过伤,她看着皇帝,觉得这二人愈发像了……
她一边上药一边说:“皇帝要是不愿叫我门主,赵夫人什么的,便叫我老师好了。”
皇帝笑着说:“身为老师,应该是要教过朕的人。”
房娲儿笑说:“我教了皇帝怎么让太皇太后放心,还教了皇帝怎么打发这六年,难道还配不上您叫我一声老师吗?”
皇帝说道:“《礼论篇》有云,‘天地者,生之本也;先祖者,类之本也;君师者,治之本也。无天地,恶生?无先祖,恶出?无君师,恶治?三者偏亡焉,无安人。故上事天,下事地,尊先祖而隆君师。是礼之三本也……’此实吾国‘天地君亲师’五字牌之所由而立。您要让我称呼您为老师,这不是占我便宜吗?”
房娲儿笑笑,不说话,只是上药的手劲儿重了些,皇帝疼得“啊”地大叫了一声。
因为看伤,上药都是她一人做的,累得流出了几滴香汗。人皮面具后面的胶,遇到她脸上冒出了汗液,人皮面具便松了,她不经意地一擦腮,将面具贴近耳根出的皮肤给卷起来一点点。
她给皇帝的胳膊上药时,皇帝先是闻见一阵异香,再看房娲儿的脸上,只见面具卷起来的一个角,从那儿为分界,脸上的皮肤枯黄满是皱褶,耳朵前面那儿的皮肤白嫩光滑。皇帝问:“您这儿是什么?”指着那卷起来的人皮问房娲儿。
房娲儿放下手中的药草,一摸,她大惊,原来自己的脸皮要松了,她强装镇定地说道:“我蜕皮了。”补充说道:“人活到快一百岁的时候会蜕皮,和蛇一样,我们医馆里有一种药材叫做蛇蜕,就是蛇褪下来的皮,陛下要看吗?”那时候的自然科学知识没有普及,皇帝见过的人里面,房娲儿是年龄高的。自然是她说什么皇帝就信什么了。
皇帝摇摇头,房娲儿急急忙忙把药上完,生怕弄着弄着脸就掉下。
待皇帝穿好衣服,她按着脸皮说道:“陛下请回宫去吧,我明日再去给您上新药,今日莫要沾水,也不要吹着冷风。”
皇帝点点头说道:“谢谢,奶奶。”
房娲儿越是紧张,脸上的汗水越多,汗水越多胶融化得越快,她连忙行了个大礼,把头埋在地上。人人都不理解其,平日里总是一副盛气凌人的白衣门主今日怎么这般奇怪,行这样大的礼,皇帝说了一声“奶奶请回!”请起便上了马车,回宫去了。
回到宫里,皇帝歇息下时,他还问:“石燕,你们在白衣山见过奶奶的真容吗?”
石燕摇摇头说道:“奶奶在白衣山一直都是带着黄金的面具,从没有给我们看过她的脸。”
皇帝点点头若有所思,却也没再往下问,他想,既然在白衣山都不露真容,那么,门主到了外面,她便更不可能露出真容了。
房娲儿到张子房那儿,把今日脸皮脱落的事情告诉了张子房,张子房一边给血貂梳毛,一边嘲笑房娲儿。
房娲儿担忧地说道:“你说,皇帝看没看到我的脸?”
张子房笑道:“他看到了,皇帝现在一定更加怀疑你的脸。在白衣山里,都是自己人,可是,你整日以黄金面具遮住脸,到了长安,危机四伏,你倒是将面具取来下了?是我的话,早就疑虑你这反常的做法了,皇帝心思更重,你看这怎么办吧?”
房娲儿仰天长叹一声说道:“天呐,我怎么这么蠢?”
张子房说道:“你做的哪一件事不蠢?”房娲儿说道:“救了你。”张子房道:“这件事做的,不对不错。”房娲儿说道:“没有你,我会有多惨?”张子房摇摇头。
房娲儿问:“子房,你说我要怎么做?”
张子房说道:“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你现在做任何改变,都是越描越黑。就像你常说的那个成语,叫什么?哦,此地无银三百两,就是这个意思,就要相信,你老到蜕皮了。”
送走房娲儿,张子房看着两只血貂说道:“你们奶奶,平时都聪明,只要遇见和那个人有关的事,就立马变得像个寻常的女子,哎,她还是忘不了那个人。”血貂嘤嘤地叫着,相互依靠着,趴在冰玉摇篮里睡觉。
子房哭笑不得:“我遇到关于她的事,也会变傻,就像现在,居然和你们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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