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生在朝堂之上,被压了风头,原本已经回到各封地的诸侯们,陆陆续续返回长安,皇帝自以为的初战告捷,那一点点微弱的欣喜,破灭了。
淮南王刘安收到女儿刘陵翁主从长安传回的秘密书信,大喜过望。刘安说道:“这小皇帝原本的就没什么本钱,这下子可好了,身边的人都给摘干净了。”
儿子刘迁看了书信之后说道:“可是,太皇太后并没有株连至白衣门。”
刘安一想,说道:“你姐姐前几封书信上提到白衣门,他们虽是皇帝请去长安的谋士,可除去皇帝大婚那日有见过面以外,皇帝并未召见过白衣门的人,那老太婆去太皇太后身边的时间倒是多得很呢!”
刘迁说道:“白衣门现在在长安城中开设医馆,白衣门的门主似乎日日待在医馆中给人瞧病,难道真如传言所说的那般,她出山只是去长安城中给人瞧病?”
刘安思忖了半刻,说道:“你的说法,是最没有破绽的。那老太婆的行事风格我略有所闻,她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皇帝推行新政,她怎么看不出来皇帝是在以卵击石?白衣门竟然一点动作都没有,全让那小皇帝瞎扑腾……可说回来,老太婆放着人间仙境白衣山不住,千里迢迢去长安那种纷乱之地开医馆,难道只是为了救人?”
刘迁无意说了一句:“她开个医馆,究竟是为了什么?”
刘安一想,说道:“给你姐姐回信,让她派人把白衣门的医馆盯住了。还有,去见见这位白衣门的门主。”
刘迁回道:“是。”顿了顿,又说到:“父王,雷被剑艺精湛,素有“淮南第一剑客”之称,我想与他比试比试。”
刘安大笑说:“你这剑法,在他手下走不过十招。”一时刘迁又羞又臊,心中顿时对雷被充满了敌意。
长乐宫中,皇太后去见太皇太后,婆媳在一块儿拉拉家常,窦太主整日闲着无事,只顾着往长乐宫里钻。冷清了许久的长乐宫,在夏日来临之时,也随着热闹起来了。
皇太后看着太皇太后身体日益强健,皮肤白里透红,精神头比之前好了许多,便问:“咱们老太太这气色越发好了,原来的汤泉宫的泉水还有返老还童之功效。”
窦太主拉着太皇太后的手说:“母亲原来就不老。”
太皇太后年纪大了,一听人家说自己年轻,心中便乐开花了,说道:“我的养生之道有二,一个是黄老之学,遵循自然之道,不动怒,二来,就是我身边有白衣门的丹药,哎,咱们养了这一帮子太医,没一个有她一半的。”
皇太后的心思全在第一上,皇帝这段时日闹得凶了,太皇太后心里不知道动了多大的怒气,她表面上不说,可气终归是有的,憋在心里而已。
窦太主为了缓和氛围,说道:“哎,这赵大夫我最近可听说,她是可神了。”
太皇太后手里掐着一朵艳红的牡丹,嗅着花儿,问道:“那老姐姐她又做了什么好事了?快来说与我们听听!她做的事就算看不见,可也是必须听上一听的。”
窦太主故意说得吓人:“她在医馆里,把一个病人给开膛破肚了。”
太皇太后吓得,手中的牡丹都掉了。皇太后问道:“那,她现在,是在狱里关着了?”
窦太主摆摆手,得意地说道:“哪儿能呢?那人是肚子痛,听人说过,那种肚子痛,痛得厉害了是要人命的,为了救人她把病人的肚子打开,把坏了的肠子切了去,又给人缝上了。缝上之后,她把那人留在医馆里,悉心照料,一个月之后,那人就好好地走上几里路,回家去了,那时候正是隆冬,现在都快入夏了,这几个月过去,那人活得好好的不说,现在在地里干起活计来,和以前一模一样呢!你说赵大夫是不是奇人?”
太皇太后听完,脸上露出的笑容饶有意味,她道:“别人开膛破肚是杀人,老姐姐开膛破肚便是救人。刀没有错,它在人的手里,能救人亦能杀人,就是看你怎么用,看这用到的人是要作恶还是扬善。”
皇太后低头缓缓说道:“太皇太后说的是!”
窦太主又说道:“母亲这段时间身体不错,是不是还在服用赵大夫给你开的药丸?”
太皇太后笑笑说道:“那是,她的药丸,药到病除不说,我这段时日都觉得体力恢复了许多,没以前那样怕冷了。”
皇太后一笑,说道:“那日在皇帝大婚时,见到那位白衣门的门主,见她神采奕奕,身体健壮,许是也在服用此药吧?”
太皇太后笑说:“我记得,我问过她,平日里医治失眠心烦,是不是都用这种药。她说的此药中的朱砂一味,只有王公贵戚用得起,这朱砂极贵,寻常人家也服用不起。”
窦太主说道:“赵大夫是坐着我的马车去给母亲瞧身体的,她身边的药匣子里一直带有此药,我想,她平日里应该也在服用吧。”太皇太后和皇后点点头。
其实,房娲儿每次都在身上带着此药,正是为了让她们看见,而并非自己服用。但凡含有朱砂的药剂,在白衣门中属于禁药,只有房娲儿一人有权开朱砂这味药。旁的大夫都以为是此药价格高昂,用量难以掌控,而不让他们随意使用。
窦太主心生一计,坊间流传说“得白衣门者得天下。”她若是在此时,抓住赵氏医馆,收之麾下,那太皇太后、皇太后甚至的皇帝都奈何不了她了。
皇太后看见了窦太主那个微妙的表情,王娡本就是城府极深的聪慧女子,要不她工于心计,就凭她进宫时身份低微,又是嫁过人的不堪往事,哪里做得上皇后的位置?于是皇太后说道:“太皇太后为何不给她如韩嫣一般和随时进宫的特权,这也好常来个老太太您调理调理身体?”
太皇太后本就有此意,马上应了说:“行呀!”
房娲儿可以随意出长乐宫,直接面见太皇太后,那就没有窦太主什么事了,窦太主的如意算盘被亲家皇太后打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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