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苑?”嬴政觉得这名字甚是熟悉,不一会儿,嬴政怒问:“你背着寡人去狎妓?”
“下次一定带上你。”
“你……”
“我一个女人去哪儿能做什么?”
“你……”
“好吧好吧,大王您忙,我这就出宫去为您制药。”
“没有寡人允许,你不得出宫。”
“你管不着,再说,让人家一干姑娘等着我,这样不好!”
“房娲儿,寡人要为你封那家妓馆!”
“你敢!”
“寡人才是大王!”
“你不让我妓院,我就死给你看!”
“你大胆!”
“我出去了!再见!”房娲儿背着身,冲着嬴政摆手。
接连两日,房娲儿总是外出,去购买药材,回到家中,便把自己锁在药房,出门去也上锁,制药的过程全亲力亲为,不让任何人插手。她担忧两点,第一点,她担心有人会在药里下毒,第二点,她担心有人知道了她的药方,以后若是她再犯了什么事,她和嬴政之间这点藕断丝连的机会都没了。购买的药,十种药有九种是用不了的,购置它们,只为隐藏药方。
房娲儿也清楚,她和嬴政的关系不会在如从前那样简单了,嬴政对她,也不仅仅是男女之爱,还有一丝君臣之意。
嬴政召她入宫,不就是因为将她放在宫外会威胁到他吗?
药丸制好之后,赵高接她入宫去。
房娲儿穿着一身男装进宫,一身纯白长衫,束发冠玉,剑眉入鬓,目光冷毅,腰配钢刀,在她端着药盒,一步步登上未央宫高台时,身旁的宫女都看得呆了。情不自禁暗叹道:“世间,还有生出这副模样的人?”
嬴政也从未见过房娲儿这副打扮,心想:“原来,《登徒子好色赋》是真的,妲己倾覆商朝也是真的,烽火戏诸侯,不是周幽王愚钝,而是世间真的有美人可以摄人心魂,可以倾覆天下。寡人也会这样吗?不,不,不……”
嬴政正在出魂时,房娲儿跪地,双手高举托盘,盘中的匣子中,装着上百粒献给嬴政的药丸。
“你既来献药,那寡人要赏赐你。”
嬴政想了想,说道:“黄金千斤!”
房娲儿摇头说道:“回禀大王,黄金应该赏赐给前方浴血奋战的将士。”
“那你要什么?尽管说。”
“白衣卫,想参与此次进攻灭楚大战。”
嬴政冷笑,问道:“寡人早知你的习性,说吧,想做何事?”
“诛杀项氏一族,斩尽杀绝。”
“这王翦和蒙武二人自然会做,你何必费心呢?”
“不,微臣要将项氏一族满门诛灭,连胎儿,微臣都不会放过。”
嬴政皱眉,说道:“不必如此狠绝,将来他们都是寡人的子民。”
“只有子民会叛国,敌人永远不会,趁着他们还是敌人时,剿灭殆尽,不留后患。”
“当真要如此?”
“当真如此。”
嬴政立即让赵昆传令下去,召来伐楚大将王翦。
王翦一番行礼之后,嬴政笑道:“王将军,寡人将自己的近身护卫交给你去磨炼,如何?”
王翦转身一看,是老相识了。
“军营中不能有女人。”王翦一口否决。
“我不在军营之中,只是陪同。”房娲儿含笑,她对王翦极为敬重,说话也是客气,温良的。
“那您去了,又有何作用?”王翦不屑。
房娲儿只说:“我负责为大王递交楚军的情报,我保证,绝不踏入将军的军营半步。”
王翦道:“若是大王应允,王翦绝无半句怨言。”
嬴政点头,此事通过。嬴政将的禁卫军调出百人交给房娲儿,赵高随行。
当晚,房娲儿便留在宫中,与嬴政在御花园中散步。
“娲儿,你为何要去?”
“我说了,要去杀人。”
嬴政转头,望着她的侧脸,淡淡地问了一句:“你是担心寡人不信任王翦吧。”
“没有。”她并未有迟疑,神情平静地说了声。
“你说,寡人为何第一次要派李信和蒙恬去?”
房娲儿低头想了想,望着地下,说道:“因为大王想要扶植少壮派。”
嬴政表情恬淡,问:“还有呢?”
“没了。”她不假思索地傻笑回答道。
嬴政看着她的脸,微微摇头,颔首说道:“你一说谎,就会笑。”
“我笑的时候多了,难道我一直在说谎?”房娲儿还在笑,嬴政望了望她的脸。“笑的样子不同,寡人看得出来的。”嬴政认真地望着她水灵灵的双眸。
“原来是这样……”她暗自回应说。
“娲儿,王翦功劳太甚,他们一家人都是将门,寡人前不久还去了一趟他的家,他也不贪财,不好色,这样的人,这样的人,要么就是忠诚,要么就是逆贼。你要去楚营,是为了证明王家的清白,是吧?”
“是。”房娲儿低头回答。
“有你在,我和他都安心,王翦表面上不愿你去,可是他想要你去的,他这一场大战之后,他也打不动了,他要你证明王家的忠诚。”
“白衣卫从诞生之时起,便是做这些的,现在知道,我有用了吧?”她得意,可是心中却也有一丝带有春意的悲凉。王家世代忠良,到现在,还需要她这么一个卑鄙的人去证明忠诚。
权利的游戏里,她是不是有一天也会需要一个人证明自己?
她不怪嬴政,王翦也没有怨过嬴政,都没有错,便都能接受猜忌和监督。至尊之位,只有一个,注定孤独。她的存在,只是为了这个至尊之位,有些许人情温暖吧?
嬴政牵起她的手,叹息一声:“还好有你。”
嬴政的手心冰凉,还好她的手心温暖,他便可以紧握不放。
“你不想做王后?”
“做王后可以帮你做这些吗?”
“寡人只想确认。”嬴政苦笑,世上只有一个房娲儿,可是他需要房娲儿的地方太多。
“你爱我吗?”
“还用说吗?”
“要,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
嬴政一手将她拉过来,揽在怀中,对着她的耳说:“爱。”
房娲儿笑嗔:“不能给别人。”
“这,你不进宫,还不让寡人……”嬴政坏笑。
房娲儿撒娇说道:“你的爱,只能给我,要是我知道你在我不在的时间里,和哪位妃子走得近了,我回来就骟了你!”说着说着,她表情变得恶狠狠,嬴政也不害怕,只觉得她可爱好笑。
深夜时分,她才回家,准备出行的东西。
第二日,清晨,一队一百来名禁军卫队,在赵高和房娲儿的带领下,从咸阳城的城门下呼啸而过。比大部队先行一步,刺探情报。
追风出了城,无拘无束,视野也是一览无余,它如风一般的奔向前去,房娲儿将旁人甩在身后远远一大截。而她的武器已经由三尺宝剑,换成了长刀。
削铁如泥的刀,浑身都是杀气。
……
彼时,楚王也意识到秦楚大战不可避免,值此生死存亡之际。楚王负刍将军队大权交到项氏一族手中。随后,王翦和蒙武,率领六十万大军,嬴政亲自出城相送,直至灞上。嬴政向二位将军以及此时的六十万大军敬酒,等待凯旋之音。
王翦和蒙武上马远去,压向楚境。
楚王得知王翦增兵而来,尽全国军民之力抗拒秦军。
王翦率大军取道陈丘以南,抵达李信攻下的平舆,便安营扎寨,等候房娲儿的消息。
嬴政日日在城楼上翘首以盼,赵昆守在他的身旁。
“赵昆,你说,这一仗,我大秦能赢吗?”
赵昆不假思索地说道:“能!”
嬴政还有思虑,可是他不在军中,很多事,只能由出征的人想办法,他的思虑毫无用处。
房娲儿离去之后,嬴政从不提起房娲儿,也不提赵氏,更不提白衣门,可也是不说,在心里就藏得越深。随军之人都会死,将士会死,王翦会死,难道唯独他的房娲儿不能死?嬴政不会这样说,因为他是秦王。
若是一个普通男人,他眼中便只会有她一个。
远在楚地。
进入鄢郢,只见城中空无一人,四处响起鸦雀之声。
“空城?”房娲儿咬唇。
“李信攻下鄢郢之后便走了,楚军应该已经舍去了此地。”赵高道。
房娲儿摇头道:“不会,此地进可攻,退可守,是兵家必占之地,项燕身经百战岂能不知?”
“那,为何不要?”赵高不解,
房娲儿摇摇头,若有所思,可是她却直言道:“不懂,项燕的兵家高人,我不是他的对手。”
“眼下如何是好?”赵高问。
房娲儿并未贸然前去,而是说:“回去禀报王翦将军,你我只是眼睛,做决定还是他。”
“是。”赵高虽不甘心,可一想前方有埋伏的楚军,冒然行动只会送死,便只能和房娲儿一并撤回。
离开鄢郢,回营路上,房娲儿嘱咐赵高说:“我们只管将我们看到的,告知王翦将军,至于我们猜测,一个字都不能说。”
“为何?”
“王翦将军和项燕都是兵家高人,你我不懂就不要多说。”
“姐姐不是懂兵法吗?”
“可我没有带过兵,也没有打过仗,懂吗?”
“好的。”
赵高进入营帐之中,将鄢郢的情况告知王翦、蒙武二人。你二人听后,只见王翦点头,然后慢慢地说出:“埋伏不动,诱我进军,再行包围。”
一旁的蒙武道:“秦军一向长于进攻,项燕是算准了我们会进攻才让出鄢郢,好将我军围困城中,一举歼灭。”
王翦得意洋洋,说:“项燕必然早已研究透彻你我二人的战略手段,兵法一事,瞬息万变,看来,要换个法子了。”
“以逸待劳?”蒙武若有所思地问。
王翦想了想,笑说:“南方水土丰沛,气候宜人,咱们也休息几日好了。”
“行。”蒙武道。
而后,便出营去了,吩咐将士们修整,沐浴,玩耍。将士哪里肯?都以为是军营出了奸细,将军有意这样说,好将进攻的计划隐藏起来。
赵高回去,将二位将军的话告知房娲儿,房娲儿不以为然,在一旁炖菜,好些一切都与她无关一样,赵高更是不懂了。
“姐姐,你也不着急吗?”
房娲儿一脸疑惑,迷惘得望着赵高,问:“我要急什么?”
“王翦下令让将士们休整一番,这在楚国境内,他还有这个心思?”赵高一边焦急地说这话,一边看着房娲儿在尝汤的滋味,好像她根本没有在听一样。
赵高高声喊了她一声:“姐姐!”
“怎么了?”
“我不懂你们怎么想的?都不在乎!”
房娲儿为他盛了一碗热汤,说:“尝尝。”
“不。”赵高撇撇嘴,他生气了。房娲儿觉得他这个样子煞是好笑,便如十几年前一般,柔声问:“不吃饭有力气打仗吗?”
赵高瞪眼,望着她说:“总不能只吃饭,不打仗吧?”
房娲儿为自己盛了菜汤,大快朵颐起来,一边吃,一边说着:“高人出手,一般都不急,摸清了彼此的心意,才能出手,懂吗?”
“现在一动不动,怎么去摸清对手的想法?”赵高更是不懂了。
“以不变应万变,我们不出手,也不让对方看到我们出手,对手更不知所措,懂吗?”房娲儿边吃边讲。
“什么都不做,在你这儿,倒是有理了?”赵高怒问。
房娲儿侃侃而笑,说道:“有理无理不都一样吗?有理便是无理,无招便是有招,按照套路和常规的一方,便会输的。”
“若是此时楚军打过来,怎么办?”
“他们不敢。”
“为何?”
“不知对方情形,就冒然出兵?项燕谨慎,不会这样的,再说,王翦会没有想到加强守卫吗?”
赵高点头,道:“这倒是。”
“就算楚军先出手,以逸待劳,让楚军扑腾够了,我们再出手也不迟。”
赵高摆摆手,大笑说:“这恐怕不行了,将士玩上几日,哪里还有心上阵杀敌。”
“高儿,你多虑了。二位都是带兵的高人,他们不急,就没什么事需要着急的了。”说这话时,房娲儿语气恬淡自然,好像她只是来游玩一番一般,对于战事,竟能如此某不关心?
“我看这次出兵伐楚,将士们没事儿,可是要灭楚,下次吧。”赵高不禁俯首叹息。
房娲儿摇头,反问:“你懂带兵之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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