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景终于将视线从他落地的耳朵上移开,抬眸的瞬间不经思索喊出声,“不不不。”
墨韵手中的剑稳稳停在姬荷另一只耳朵极近的距离处,听牧景的指示,“你把他两只耳朵都剁了,他可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唐睿没说话,只看了眼墨韵,墨韵心领神会,抓起姬荷的一只手,就要切下一根时,牧景可能觉得言语不能顺利阻止,径直从唐睿怀中跳脱下来,一把扯住墨韵的手腕,和声和气的训诫,“你猴儿急什么,这样的场景怎么能少了看官?”
见墨韵直直盯着她不作答,牧景这没耐心的脾气又上来了,“你看我做什么,还不绑了他带回宫,等着被人救走吗?”
墨韵依言绑着姬荷,余光一直盯着牧景,她两步回到不知所以的唐睿身前,依次抬起他的两只手臂,然后示意他抱她,等唐睿抱起她后,她不似女人般狂放的质问声中气十足的响起,“你是不是因为被这个人欺骗了,才迟迟不要他的……烂命?”
“你没事吗?”唐睿的疑问也是墨韵想知道的啊,他明明看见她将皇上体内的毒素逼到自己身上,怎么会突然跟个没事儿人一样了?
“我先问的,你不能迁就迁就我吗?”牧景理所当然的询问。
唐睿依言迁就了她,“这个畜生说,你和他的命牵系在一起,可有此事?算了,问你白问,你指定又要扯些瞎话。”他想了想还是不能相信她所说的。
“唐睿,你什么意思?是不是想切磋切磋?”牧景炸毛了,双臂勒紧他的脖子,大声震吼,吼的林中懒散的鸟雀赶紧打起十二分精神扑棱棱飞走了。
唐睿顺着她的狐狸毛富有耐心的问道,“那你和为夫说一说,他说的可是真的?”
“他说的后半句是真的。”牧景故作高深,拆解了一句完整的话,看他脸上的温和突然没有了,心道变脸真快,又继续补充道:“不过,前头的主语拉错了,是你和我,不是他和我。”说罢,她委屈的警告,“所以你得好好活着,千万不要牵累我,切记不可忘。”
“为夫能相信你吗?”唐睿软着声音询问。
牧景松了松他的脖子,破罐儿破摔般回答,“要不你试一试,我也想开些,权当陪葬了。”
墨韵扯着手中的绳索,牵着身后面目狰狞的姬荷,跟在后面,帮唐睿分析她话中的真假。
“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体内有食心虫的?”唐睿选择半信半疑,知问不出来什么,只能另择了个话题。
墨韵奇怪的瞧了眼他家主子,他不是应该问她体内的毒解了没吗?
牧景回忆着作答,“就是我们第一次深入肌肤之亲的时候啊。”
唐睿停下脚步,终于问出墨韵心中的疑问,“刚刚你所中的毒真的没事了吗?”
牧景正要道一句没事,忽觉他看自己的眼神不合适,立即作了一副瘫软无力的样子出来,“怎么会没事呢,头晕眼花的。”
唐睿正要抱紧她,怀中蓦地出现一条滑溜溜的泥鳅,瞬间跳脱站在地面的草丛中,后退了两步对唐睿叮咛道:“夫君,你好好吃饭睡觉打理朝政,为妻我还有些紧要的事情没处理,等为妻回来,一定好好儿的弥补夫君。”说罢她转身又回头叮嘱,“千万莫叫人跟着我,否则,哼,你懂得吧!”
牧景不见了,墨韵脑筋转不过弯儿,不经意的眼神落在尽量恢复从容的姬荷身上,狠狠鄙视了一眼,转而看向自己的主子。
“皇上,娘娘走了。”
唐睿悠悠瞅了一眼他说到,“朕看不见吗?”
墨韵垂首片刻又抬起头问,“皇上要回宫还是去凌云寺?”
“先去凌云寺吧,不知皇祖母有没有受到惊吓,还有……”唐睿话还未说完,山下传来义正言辞,一本正经的训诫,清清楚楚拂进耳畔。
“大人怎么不解风情呢?本宫叫皇上的名讳是被皇上气的,还有这句:皇贵妃性子狂傲不羁,对皇上无礼又无礼也!大人难道没见过本宫在宫里仪态大方、委婉含蓄、笑微露齿、行不露足、对皇上万般呵护、小心伺候的样子吗?”
明明她的话很好笑,墨韵却是笑不出来,心下突突跳着,皇贵妃怎会请了鉴史官来记录刚刚的一切?
唐睿不明情绪站在山顶向下望去,银发的牧景正经容色,为她刚刚的‘无礼又无礼也’郑重的同鉴史官解释。
牧景心道这人的脑袋是榆木的,枉她还担心他被发现,身首异处,急忙将吊在半山腰的他救下来,结果他居然大笔一挥,除了应该铺陈直叙的,其他的竟都是谴责她对皇上不敬,直呼名讳,性子狂傲,放荡不羁,无礼又无礼也等等一类的形容。
鉴史官异常耿直的回答,“是娘娘叫微臣一字不差的记录,必要的时候多费些笔墨,使文笔流畅富有新意。”
牧景似笑非笑的看他,“所以呢,本宫请你来不是记录证据,而是为本宫做传记的?”
“娘娘恕罪,微臣是大夏鉴史官,自然要做到一字一句纪实,一言一语非虚。”鉴史官一步也不退让,恭敬垂顺依旧直耿。
牧景眼珠子晃了晃问道:“敢问大人年方几何啊?”
“回娘娘,二十八。”鉴史官坦然回答。
“家中有几房妻妾啊?”牧景富有耐心的问道。
“回娘娘,只有一妻,并未纳妾。”鉴史官从容的回答。
“那夫妻可是和睦啊?”牧景继续问。
“回娘娘,和睦。”鉴史官耐心答。
“可是有了一儿半女啊?”
鉴史官抬眸看了眼她,垂首回答,“还不曾有。”
牧景笑了,笑的洋洋得意,悠悠然给了他一个结论,“大人这样可不行,每次行房的时候都道一句‘无礼又无礼也’,妻子本来的好兴致都没有了,哪里还能惦记着帮你怀一个孩子。”
看着鉴史官面红耳赤,羞愤于心不敢造次的面容,牧景亲熟的拍拍他肩膀说到:“大人要虚心向皇上讨教一二才是,说不定夫人很快也能如本宫一样,不生则已,一生一双,大人说是也不是?”
“娘娘所言……极是。”鉴史官垂下脑袋,恭敬如是。
牧景乐呵着吹了个‘无礼又无礼也’的响亮口哨,迈着轻快的步子绝尘离去。
墨韵眼见山下的鉴史官走出视线,却没收到唐睿一句阻拦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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