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
“……嘶……”主礼的人正高声喊了两个字,牧景弯下身,抱着腹部,面色有些不好。
“夫人怎么了?”寒鸦寨主立即涌上担忧。
“没事儿,腹痛。”她抬起头,好似有些费力的继续说道,“拜堂能不能晚点儿,我又想……”她停下来,有些难以开口。
寒鸦寨主反应了一会儿,明白了,依旧担心,“真的没事吗?”
牧景摇了摇头,“没事,别扫了弟兄们的兴致,你好好陪着。”说完又往后面的方向尽量稳着步子走过去。
直到看不见她,寒鸦寨主放声道,“继续喝酒吃肉,拜堂延后。”
唐傲走到寒鸦寨主面前,端起一碗酒,说到:“寨主威风凛凛,无人能及,又得此伶俐的夫人,真是深得老天垂青啊,小的敬寨主!”
“好说好说,干!”一碗酒下了肚。
唐傲又给两人倒满,继而道,“以后还望寨主多些照顾。”
“你伺候好了夫人,老子定会犒赏。”又一碗酒下了肚。
“一定一定,那给小的找媳妇儿这事……”唐傲继续举杯,问的小心翼翼。
“哈哈,包在老子身上!”
“寨主真是‘好人’,干!”好人两个字被他咬重了些,当然寒鸦寨主听不出来,继续喝了酒。
直到有人发出一声惨叫,有人喊道,“官兵上山了。”人群立即炸开了锅,可已然晚了,乌压压的水蓝色身影包围了他们。
领头的正是而立出头的刘知府和江流。
刘知府摆手,一个官兵大声喝道,“抱头蹲下,否则,格杀勿论。”
除了寒鸦寨主睁着不可思议的眼睛,依旧站着,其他人皆准备照做。
恰此时,寒鸦寨主大声吼道,“弟兄们,杀了这群狗娘养的,我们照样快活。”
这些人都喝的有点儿多,闻声后醒了一大半,捞起手中的家伙什,往包围的官兵身上招呼,一时乱做一团。
唐傲早已经趁乱走到刘知府身边,刘知府和江流都被他吓了一惊,“世子爷?您怎么在这儿?”
“本世子上来观景。”唐傲一本正经应完,随即问了句,“牧景呢?”
“娘娘在山中腰的树上休息。”江流满脸疑惑的回答。
唐傲点一点头,观视此刻寨中的混乱,酒坛子碎裂的声音,木桌子劈断的声音,刀戟入肉的声音,大喊声,惨叫声……
有人倒下了;有人蹲下抱着头,怯懦了;有人依旧以身相博,却为数不多,而这为数不多的领头人正是寒鸦寨主。
他无意间瞄到唐傲,心下担心着牧景,想她应该躲起来了,这一想,结结实实的长戟穿身而过,将他推后几步远,身后又被利刃劈了好几刀,血珠子顺着嘴角流下,连成线,掉落地上。
失重倒下的一刻,他倾力转了个身,看着先前牧景消失的地方,切实松了口气,闭上眼睛,再也没起来。
山中腰的一棵树上,牧景垂腿而坐,双手握着两边的枝干,失神般凝视自己身上的鲜红嫁衣。
昨日夜晚,她第三次前往寒鸦寨主的屋子,带着唐傲一起。
寒鸦寨主说,山中腰有埋伏,坐在炕上就能收拾了敌人,唐傲有了些猜测。寒鸦寨主的屋子处于寨子中间,又正好在山路中间,也许真的能在自己的屋子里控制外面的埋伏。
牧景说:“寨主,今晚外面的月色很好,我们站在门口看月亮吧!”
寒鸦寨主欣喜若狂,虽说自己是个粗人,也晓得这是一种风情,立即应了牧景,共同赏月。
唐傲仔细的留意,果真发现靠里边被黑账遮住的木柱下面,露出一个麻绳头子,看一眼门口,小心走过去,轻轻往上推了推黑账,两条手腕粗细的粗麻绳,结实的缠绕在木柱上。
后来回到屋子里,他告诉牧景此事,但不能确定,“这等粗绳,该是用来固定什么东西的,倘若我猜的不错,这屋子后面应该还有玄机。”
牧景想了想,说道,“我去看看。”
子夜一过,正是轮换守岗的时间,牧景轻轻拉开门,见外面的人打着哈欠交代与另外几人,正好背着,她身形一闪,瞬间飞上屋顶转到另一侧趴下。
借着月光,屋子后面的事物能看的很清楚,一排胳膊粗壮,间隔不大的木桩包围着整个寨子,有人驻守,约莫五丈远的地方,就会出现一个形似井边儿上缴水轱辘的东西,两方粗壮结实的桩子中间,钻出两个宛若头大的洞,横着大腿粗细的圆木,圆木上缠着麻绳。
这样的东西,牧景放眼望去,足有五个。
没再看到其他东西,牧景返回,此时值守的人员已经就位,等中间的两人往两侧转开时,她如影般落在门口,唐傲正好打开门,她闪身进去。
站在门口的唐傲装作迷糊的样子,看了一眼几个朝他投来视线的人,又关上门,进去了,几人权当他睡糊涂了。
唐傲躺在枯草上,牧景躺在边儿上,他佯装打呼噜,细细听着牧景低声在他耳边叙说。
而后,他拉过她的手,在她手心中写道,“必须斩断绳子。”
次日,牧景告诉寒鸦寨主,说想吃自己上山来的那家包子,寒鸦寨主立即命人前去。
牧景找了那日眉间有黑痣的男人前去,说他知道地方,临走时,交代他,“上次我们吃完包子没有付银子,你一道给了,一定要说明是老娘给的。还有请老板做多点儿,弟兄们也要吃的。”
下山后的四人,径直往‘张记包子铺’行来,赶走其余人,对老板说道,“这儿的包子,我们全要了。”说完又算计了一下,问道,“有上百个吗?”
老板脸色有异,却赶紧回答,“现在出锅的只有十笼,大约一百左右。”
黑痣男人摇头,“不够不够,再蒸二十笼来。”
老板点头称是,一袋银子沉重的砸在桌上,“五日前来此吃包子的女人,老板可还记得?”
这如何能忘,为此,老板也愧疚了这几日,却不知他此时问的目的,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黑痣男人笑了笑,拍拍他肩膀,“别怕,那是我家夫人,今儿个成亲,记起上次没给包子钱,命我一道儿给了。”
“是是,夫人真是好心!”老板卸下了愧疚。
此时站在包子铺侧面未走的江流将此番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今儿个娘娘成亲,定会聚了所有人在山上,事不宜迟,必须告知刘知府,趁此机会一举剿灭贼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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