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漫蹑手蹑脚上了高台,侍卫大步踏上来:“姑娘放心,外面都已经打点过了,里面发出再大的响声也没人会进来。”
白漫撇嘴:“情境你懂么?我们现在做的是见不得光的事……”
侍卫眼一瞥,胡扯吧姑娘诶。
白漫不理她,就着手里的灯盏,看清了两只棺椁上的纹饰。正位上帝王棺椁自是九天盘龙,气势磅礴。盖顶悬在半空,棺椁内全然是白玉铺就。这还是未完工的棺椁,已非常人可比。
帝王棺椁有四重,每重都是严格的按着天楚帝王规格打造。棺内空着,白漫没有仔细去看,而是将视线转至柳皇后的棺椁。
棺椁是顶级金丝楠木质地,漆色过了多年依旧靓丽如新,据说足足上了七七四十九层漆,经得起长年累月的岁月考验。上面雕饰虽没有帝王棺椁上的繁复,却也能看出凤御九天,牡丹富贵的精美图案。
“姑娘,你让开些。”侍卫握着腰间的配剑示意道。
白漫点头,她这回处心积虑来陵墓,为的就是查验柳皇后的尸身。
回想那日和顾汐的谈话,白漫也是觉得不可思议。
“你找错人了吧?寻常人家尚忌讳开棺验尸,更何况是堂堂一国之后?”白漫显然觉得顾汐是异想天开,让她混入皇陵去验柳皇后尸身,找死么不是?
顾汐好似早知白漫会这般说,轻笑道:“我们不做无准备的事。”
“夺魂门究竟要做什么?你们连皇后陵墓也敢动?”白漫原只是猜测夺魂门的势力在朝中,现在是更加肯定了,隐隐的还有了几个人选。
知道这些无疑是危险的,若是之前,白漫定然不会打听这些,如今郡主的身份倒是让她不得不卷入这些皇家事。
“当年柳皇后的事情你也清楚,我们这么做,不是要对皇后大不敬,而是要给柳皇后讨一个公道。”顾汐肃然道。
白漫蹙眉,没有接话。
顾汐知道白漫的疑惑,解释道:“于公,她是一国之后,死得不明不白,饶是我们这些不相干的人都希望弄清当年的真相,你难道就不想让她死后瞑目?”
顾汐话未说完就被白漫打断:“当年柳皇后的事情震惊朝野,上至皇帝,下至整个太医院,甚至大理寺柳国舅和我义父都查不出有任何不妥,你们又凭什么以为柳皇后是受人谋害?”
夺魂门又是以什么立场和身份来管皇后的事情?若是亲者,白漫觉得幕后之人委实在一个没有权势或是不可妄动的位置,才只能以这种暗地里的手段为柳皇后的死查一个真相。
若是仇者,这就是一个阴谋,六年前柳皇后的死能掀起轩然大波,六年后或许还能牵动朝中局势。
白漫于是道:“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查案有大理寺,验尸有各大经验丰富的忤作,找我做什么?”
顾汐盯着白漫:“不必妄自菲薄,认识你这么久,你之前的所作所为我已经很清楚了。在石阚你就曾和久负盛名的周老携手验尸多年,比起大理寺如今的那几个老头子,我还是更相信你。”
“我该感谢你如此看的起我。”白漫不为所动。
顾汐绝美的面容有了一丝无奈:“我说过我们并非对柳皇后不敬,这么多年我们迟迟没有入陵,皆是因为不能让身为男子的忤作去查验皇后尸身,这是对她的不敬。可天底下又有哪个女子会去做忤作?”
“难不成你们只是等?等一个像我这样的人?”
“自然不会,夺魂门暗地里培养了几个女仵作,可是目前看来没有人比你更合适。”顾汐道。
白漫的出现是个意外,也是夺魂门的一份曙光。
白漫心中诧异,面色不变:“你们是什么时候准备让我做这件事的?”
“从你在章丹查验尸体的时候。”
白漫深深的看了顾汐一眼,那就是从她们认识开始:“不,或许你是在石阚的时候,否则这天底下怎么就这么巧,我们在荒郊野外和你相遇,且你也是要前往京城?”
这一切,竟都是个局,而她深在其中不自知。
白漫觉得后脊发凉。
顾汐微楞,随之莞尔:“或许吧,当初在石阚我的确听说过你,一个出入衙门的女子,只不过那个时候我并不清楚你是个仵作。那时我只是去刺杀姓卓的,体力不支才晕倒路边,和你相识是意外,也是上天注定。”
“命运待我何等残忍,这样也能和你遇见。”白漫摇摇头。
顾汐失笑:“是啊,那之后我便将这件事情上报了,主子对你很是看重,也派我在暗中保护你。”
“保护我?难不成害我落水,让我差点死掉的不是夺魂门的人?”白漫嗤笑一声,这样的保护恐怕让她离死更快。
顾汐一窒,张了张嘴,沉默了下来。
看着白漫喝完药,顾汐才道:“夺魂门远比你想的还要复杂,我只能说我所在的夺魂门是一心要保护你。”
“你别说了,我一直以为当初你深夜来救我,是看在我们交情的份上。”白漫耸了耸肩膀,一脸莫名。
“结果不都一样么?我的任务就是要救你,且我也想来救你。”
之前的一切仿佛都在此刻有了答案,固然和顾汐相识是个意外,可她想就算没有这场意外,只要她在仵作这行里展露头角,顾汐就必定会找上门来,今日的一切也会发生。
……
侍卫抽出佩剑,像是演练了无数次一般插入了棺椁上下之间的缝隙,发出微微刺耳的刮刺声。
这棺椁在这之前已经被打开过了,那些钉子都已经卸下,为的就是方便他们今夜的行事。
能避开每夜值守宫女和例行巡查宫人的耳目,将封死的棺椁一点点打开,届时还要原封不动的封回去,可以说夺魂门里的也真是人才了。
白漫两眼放光的看着他的佩剑。皇后身份有多尊贵,这顶上的棺椁就有多重。现在侍卫光凭力气,就能用剑起了一个角。
这不单单是侍卫身手不凡,更说明这把佩剑有多强韧。
“姑娘,帮个忙。”侍卫涨红了脸撑着棺椁。
白漫将灯盏安放在顶盖上,腾出手来和侍卫一同向一个方向推去。
‘呲呲……’
棺椁顶盖和棺木发出闷响,厚重的顶盖被推成了斜四十五度角。出乎白漫意料的是,里面透出来的味道没有寻常棺木里那些腐臭味,反倒是一股暗香。
白漫担心有毒,用帕子蒙住了口鼻,服下一颗解毒丹,同样交给侍卫一颗,提醒他尽量不要吸入这些香味。
棺木开启,白漫将灯盏取过照明,探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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