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回去与宝琴翻看旧日里做的诗,果然寻到了那句“不在梅边在柳边”。
宝琴一时痴了,当即下定决心,求着薛姨妈等人,帮她在临行前约见了柳湘莲一面。
见了柳湘莲后,宝琴大胆放下矜持,衷肠直诉。
怎奈柳湘莲早已下了宏愿,此生都要为尤三姐扬美名于天下,于是百般赔罪。
宝琴自知情之一字,最是难求,遂道:“柳公子不必砌词安慰。如君有心,吾愿与君同谱《尤女传》,并倾尽家财将其散播人间。若君无心,吾亦愿为尤氏姐姐尽心尽力。宝琴并不为其他,只为了自己这一颗真心。”
柳湘莲闻言,震惊地抬头去看宝琴,只见她虽然面如羞花,可神情坚定,望之令人敬服。
“若我和她能有宝琴姑娘半分之勇,也不会落得可惜二字。我一生所求,不过一身自由,一颗真心。如今宝琴将两样皆给了我,我若再推却,一来辜负了她,二来,也真真对不起自己这半生蹉跎了。若三姐儿在天之灵有知,想必亦会骂我拘泥。”
柳湘莲心中翻了个来回,终是想通了,他又就是个洒脱不羁之人,于是当即应下,对宝琴郑重一拜。
一双江湖儿女终成眷属。
就连鸳鸯也叹,红楼一梦中,终是有一双人能得甜梦一鼾了。
到了新大陆后,薛家如今生意做得越发大了,薛蟠自香菱与夏金桂前后辞世,便真正收了心,又有柳湘莲、薛蝌等人在旁协助,也渐渐改头换面,一日稳重过一日,在新大陆娶妻生子,过起了安生日子。
宝钗仍旧孑然一身,任薛姨妈与王夫人愁白了头,她却只悠悠然当着自己的“薛老师”,如今已是桃李满天下,在新大陆的中州人中享有极高的声誉。
“可不是嚒?薛老师教得极好,就连顺王府里的小世孙,都是由她启蒙的呢。”
鸳鸯提及宝钗也是满口称赞。
叶莲忽然想起一事,笑道:“对了,昨儿晴雯来瞧我,说她们家孩子如今也和宝儿那般,快两岁了也不开口说话。我叫她有空了寻你和比尔去,可以好好取取经。”
海月拍手道:“唉哟,晴雯姨姨家那个小丫头长得真个儿标致,和宝儿一样,金头发,黑眼睛。”
鸳鸯笑道:“混血儿都是这样的。”
叶莲捂嘴偷笑道:“想当初,晴雯初见那小斯图尔特,就被他的热情吓得夺门而逃。哈哈哈,谁知道他们俩竟做了这欢喜冤家,可见这姻缘二字最是玄妙不过。唉,也不知我们海月的姻缘在何处呢!”
见叶莲又开始“催婚”,海月眼神一黯,又掩饰着拉起了鸳鸯,边做落荒而逃状,边把鸳鸯拉出了家门。
二人出了贾家,鸳鸯就伸手拍了拍海月的胳膊,小心翼翼问道:“你还没和你爸妈说嚒?”
海月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鸳鸯长叹一声道:“哎,你这孩子啊……也是难躲的孽缘。”
初次得知海月竟对冷子兴生出情愫时,鸳鸯也曾大惊失色过。
冷子兴夫人四年前生下一个女儿后,就一病去了。当时,叶莲可怜那孩子,就接来了自己家养活,海月自然从旁协助。
一来二去,冷子兴与海月倒经常见起了面。
对这个虽然而立之年,却瞧着仍旧少年人一般的“大掌柜”,海月一直心存敬服,知道对方是和自己父亲一般叱咤风云的大人物。
可是,当她想起这个“大掌柜”竟还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时,海月再看冷子兴的眼神,便存了几许羞涩。
至于这“另一面”,说来竟和鸳鸯还脱不了干系,
当年海月随叶莲回中州时,鸳鸯曾托冷子兴寻了一本《山海经》送给海月做礼物,而冷子兴遗落了自己闲时调侃的一副画在此书中。
“鸳鸯姨姨,你可还记得那只极不好吃的凤凰?”
海月捂着嘴儿笑问道。
鸳鸯也笑了起来,想起冷子兴那张促狭的凤凰图来。
“如今,他说我就如那只凤凰,是极不好吃的。”
说完,海月噗嗤笑了出来,可脸上又划过一丝落寞与无奈。
冷子兴自忖并非梧桐,无颜留下海月这只凤凰,于是心中便是再有柔情万种,却也都忍了下去,反每每着意避开海月。
比尔也知道二人之事,倒想起自己旧年间曾傻乎乎问过那时即将新婚的冷子兴,问他爱不爱自己的未婚妻。
那时,冷子兴的表情就像被马蜂蛰了一样,视比尔的话为荒唐无稽之谈。
可如今二人再谈情爱一事,冷子兴却笑道:“而立之年方尝情之真味,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比尔劝慰道:“毕竟,你爱过了。”
冷子兴笑得那般寂寥,让比尔忍不住想要替他去劝说贾珠夫妇,可冷子兴却拦住了他道:“此事太过惊世骇俗。我怎样都无妨,我只怕伤了她。”
比尔无奈,只得和鸳鸯一起,眼睁睁看着这俩人遥遥相望。
叶莲每每为海月婚事发愁,鸳鸯也只得三缄其口。
如今见海月再提此事,鸳鸯郑重道:“海月,白驹过隙,时不我待!不管结果如何,你总要勇敢面对。你今日能为了行医而和你母亲据理力争,那为了更要紧的爱情和幸福,你为何就不可以了?”
鸳鸯言尽于此,留海月怔在草坪上,自己叹息着走了。
忽然,她怀内黑眼睛灼光亮起,无韵在光晕中笑道:“本森那货又来了。快来取货,过时不候。”
鸳鸯忙答应了,避着人化为流光,往文界之门飞去。
一路上鸳鸯都不敢停下歇口气儿,只因文界之门如今出入的文灵与俗人越来越多,所以核查也越发严格起来,若滞留超过一个时辰仍未有文界人前来接应,那就会被打回俗界,白跑一趟。
本森如今跳湖虽然已经驾轻就熟,可叫他白跳一回,他还是会生气的。
本森一生气,事情很严重。
鸳鸯无论如何都不想听他最新创作的怨念hiphop了。
“邦妮,你怎么才来?”
本森一张黑脸越发黑了。
鸳鸯展开笑容,张开双臂,迎接着这个隔三差五就飞来一回的狗皮膏药老友。
“咦?不对啊。本森,你头发怎么了?谁烧了你的头发啊?”
鸳鸯惊讶叫道。
本森呲了呲一口白牙,胡乱摆手道:“没什么,没事儿。”
他才不要告诉鸳鸯,自己倒霉催的当初找了那么一柄不甘寂寞的魔杖。
只要有wifi,本森可以在家里那张舒适的Kingsize软床上躺平一整年。文界?邦妮?爱谁谁吧!可是,可是这万恶的魔杖,只要本森闲下来超过半个月,它就要搞事情啊,搞事情!
这不,在本森死皮赖脸宅了大半个月后,魔杖终于忍无可忍,以自燃并最终点燃本森一头卷毛的惨烈大招,把差点儿疯掉的本森再度逼上了文山。
“最近,还有没有不安生的魔灵啊?”
掂着蠢蠢欲动的魔杖,本森有气无力地问着鸳鸯。
鸳鸯则压根儿没听到他的问题,一门心思拉着老友,巴拉巴拉360度无死角炫耀着自己的亲闺女宝儿。
本森欲哭无泪。
“我一个连女朋友都没有的人,才不要听你的育儿经。你们都欺负我。欺负我单身狗,欺负我注孤生……”
本森仰天长啸,好想撅断手中魔杖以示抗议。
无韵悠悠的声音传来:“本森,你知道吗?就连宝玉和黛玉都已在俗世相遇了,你女朋友怎么还不出现……”
本森面无表情举起了手中魔杖,鸳鸯哈哈大笑着制止了他,扭头问无韵道:“说起来,我还不知道呢,宝玉和黛玉究竟落在俗世哪里了?”
无韵诧异回答道:“你不知道吗?宝玉如今姓曹,名霑,字梦阮,号雪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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