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王妃与右相之死相关，而草民成了帮凶，草民夜不能寐，良心难安。”

　　面对顾白楠的提问，这个摊主可谓是对答如流，就跟设置好程序一样根本不需要过脑子，直接就说出来。别说是她能看出来问题，就算是皇帝和太子，能够处理朝政的肯定也能发现其中的端倪，但他们却视而不见，任由摊主在这边“作证”。

　　但仅仅只是这样，并不足以让顾白楠心中如此凝重。

　　从刚刚摊主的回答来看，这个摊主肯定是真的，要不然不会知道当初是江离和七筒一起把李梦瑶弄到作坊里去。但在她问他，她是怎么嘱咐他的时候，他却说了假话，而且看上去没有半点心虚和愧疚。

　　这个摊主非但是个真货，还跟着这些人一样准备给她定罪。只不过，其他人至少一举一动都再正常不过，而摊主，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透漏着一股怪异，就好像人在这里，灵魂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无惧可畏，无情可表。

　　像是为了确定些什么那样，顾白楠微微蹲下身来，以平视的目光直直看着摊主的眼睛，说道：“你说的不错，本王妃经常去作坊做些小玩意，但你可知道，撒谎的人，在脸上会产生许多撒谎的痕迹，虽然转瞬即逝，但却并非不可捕捉？”

　　好吧，她承认她是胡说八道，摊主现在这样别说是撒谎的痕迹了，连其他表情都没有。她只是想最后再确定一下，这个摊主是有真实的意识，还是已经被人洗脑成一件推她入坑的工具？

　　半晌过去，摊主还是跪着，但却不再吭声。

　　皇帝有些不耐烦地皱着眉，看着顾白楠，语气有些怪异：“朕怎么不知道你还能一眼看清证言真伪？”

　　闻言，顾白楠微微吸了口气，站直了身子转向皇帝：“臣妇只是觉得摊主今日有些异常，想不通为何臣妇没有做过的事情，摊主会和侧妃言行一致。”

　　“事到如今你还想推卸？非要朕让他们带你去看看证据吗？”皇帝说。

　　想定她的罪，当然要人证物证俱在。不过顾白楠知道，她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物证绝对是伪造的。她缓缓地弯了一下唇：“臣妇并非推卸，而是不想认了这子虚乌有的罪名。”

　　她倒要看看，他们能做出什么证据来。

　　皇帝眸色深沉了几分，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那样神色笃然：“告诉大理寺，带证据。”

　　外头的老太监又充当起了跑腿的任务。

　　顾白楠就这样坦然等着一波又一波来坑她的所谓证人证物，脑海中却还在想着摊主的问题。按照她的观察和试探，这个摊主与其说是个人，倒不如说是被设定了应对提问的答题机，遇见没有事先设置的问题就直接哑巴了不会说话。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把人变成这种模样？

　　御书房内一时也静默万分，就在所有人都在心中思忖着自己的心事的时候，外头的守卫声音高亢：“秦王殿下到。”

　　随着守卫的话音一出，君一诺便抬着长腿踏进了御书房，面无表情地走到顾白楠身边站定下来，冲着皇帝随意地拱了一下手：“皇上。”

　　他一来，不仅是太子和李梦瑶，就连皇帝也微微收缩了一下双拳，唯有摊主跟块石头一样跪着不动。而顾白楠则侧目看向他，轻轻一笑，不言不语。

　　他来了，物证也快送到了，她应该很快就能解决这一切，回去晒太阳了。

　　“朕没召你。”皇帝现在一看见君一诺，都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了。

　　“臣弟来看看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诬陷臣弟的王妃。”君一诺的语气已经没有半点客气，他对皇帝的“尊敬”，现在是真的就只在称呼上体现了。

　　皇帝冷哼了一声，就差连君一诺也一起定罪：“人证物证俱在，你要为一个女人跟朕作对，跟全东文百姓作对，老三，你可真好样的！”

　　“人证？”君一诺垂眸，高高在上地瞥向跪在地上的摊主，“人有问题，物证为伪，臣弟不过是希望皇上能对秦王府也明镜高悬。”

　　君一诺在身边说得顾白楠都觉得痛快，在这个世界上敢跟皇帝这么讲话的，也就他了吧。

　　“放肆！”皇帝气得一掌就拍在桌上，“你是在说朕任人诬陷你秦王府！”

　　君一诺不语，微微抬着眼，分明不将皇帝的怒意放在心上。

　　幸好，这个时候大理寺卿带着物证到了，打破了这个僵局。

　　“臣参见皇上，秦王殿下，太子殿下。”大理寺卿行了礼后，便将一个盖着黑布的木案呈上。

　　皇帝缓了缓神色，道：“给秦王，秦王妃看。”

　　他已经知道里边是什么东西，没有看的必要。

　　“是。”

　　大理寺卿将木案端到了顾白楠和君一诺的面前：“王爷，王妃，请。”

　　他表面平静，其实内心惧怕的要死，一直低着头都不敢对上秦王夫妇的视线，他知道现在不管是秦王殿下还是秦王妃，都特别想一脚把他连同这个木案一起踹飞。

　　顾白楠看了眼那个木案，抬手很随意就将盖在上边的黑布给掀开。

　　木案上放着一张指纹的拓本，还有一个荷包，以及一把改造过的迷你弩箭，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指纹是墨拓，暂时看不出什么，但荷包和弩，顾白楠一眼就看出是跟她拥有的荷包和弩一模一样。既然摊主已经被洗脑，那么他们能够在作坊拿到弩也不足为奇，只不过荷包她从未离身，她也确定现在她的荷包现在就在她的身上，他们是怎么弄出一个一模一样的？

　　“秦王妃要现场验验指纹吗？”皇帝沉着声音，完全不担心顾白楠和君一诺检查物证。

　　看到那些东西，君一诺也是不着痕迹地一皱眉。

　　顾白楠微微吸了口气：“不必。”她伸手从袖里取出了自己的荷包，拿在手上掂了掂，“臣妇去过作坊，在那里留下指纹也不足为奇，至于荷包，臣妇并未落在任何地方。”

　　她话才刚说完，外头就跑进来一个守卫，恭恭敬敬地跪下禀报：“皇上，天城危月姑娘，康乾大皇子求见。”

　　靠，又来俩添堵的？烈风那臭小子在干嘛？不是让他去别院拦着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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