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洛眉头紧蹙，他原只是迁怒而已，并不是真的责怪李馥玉，她也只不过是这宫中一个可怜的女人罢了。

　　“这质地粗陋的茶叶，经你之手泡出来，倒也不错。”宜洛的眉头展开，放缓了声音，道。

　　“皇上，夜深了，还是不要过度饮茶。”李馥玉柔声劝道。

　　这近七年的时间里，他们二人的相处便是这般的平静，没有半点波澜。

　　他不会为她生气，他也不会呵斥于她。

　　他们二人，当真称得上相敬如宾。

　　相敬如宾的婚姻，未免不是一种快乐。

　　宜洛放下茶杯，他不喜欢喝酒，烈酒伤身，酒醒之后更觉愁惘。便喝起了茶，清茶入喉，倒是能明心净目。

　　李馥玉的茶是泡的最好的。

　　她向来喜欢研究这样的事情，泡茶、调香、养花、喂鱼……

　　而她的妹妹则不同。

　　宜洛还是王爷的时候，远在在封地，他特意在京都安插了眼线，那些眼线里，有不少是为了倚微。

　　皇贵妃善掷玉器于莲湖，因其喜听玉器溅水之音，所掷者无一不价值连城，；

　　皇贵妃此女性情善妒，责罚宠妃于霜雪之地伏跪一夜，言辞更是羞辱；

　　皇贵妃嗜食青李，各州府吏即纷纷进贡，途中死伤人马不知其数；

　　皇贵妃暗中培养权臣，欲伸手至前庭朝堂之中，搅乱朝局；

　　皇贵妃宠冠六宫，帝甚爱之，立其养子承运为太子，号仁慧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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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宜洛看着那些从京都里暗中递来的密报，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他时而蹙眉，时而展颜，时而玩味一笑，时而忿忿不平，时而怒不可遏，时而……

　　这些情绪，这些掩藏不了的情绪，也都是为了她。

　　“皇上在想什么？”李馥玉见宜洛长久不出声，像是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之中。

　　宜洛回过神，环顾了延禧宫一周，案台上摆置的东西都是些陈年旧物，最贵重的便是那软榻前摆设的一方檀木水墨屏风，远看着，却有些泛白。

　　简陋得不像一个贤妃的宫殿。

　　每个角落倒是打扫得干干净净。

　　他叹了一声，对李馥玉道：“你受苦了。”

　　李馥玉摇摇头，回道：“臣妾不苦。”

　　宜洛忽笑着，道：“你倒是安贫知命。”

　　李馥玉不以为然，她这一生，何等贵重的东西不曾拥有过？

　　她一出生，父亲是当朝丞相，她是父亲唯一的嫡女，早就见惯了这世上的奇珍异宝，钱财等身外之物于她而言并不如何珍贵。

　　曾经得到过的东西，是以如今才不在意吧。

　　而曾经没有得到的东西，才会拼命去争取，甚至抢夺。

　　是夜，宜洛歇在了延禧宫。

　　翌日清晨

　　宜洛去了早朝后，青萝踱步至李馥玉跟前。

　　青萝手中端着一碗药，浓黑的药汁，她看了看药，又抬头看了看李馥玉，终是犹豫着说：“娘娘，要不今后就别喝这药了。”

　　李馥玉并不说话，她拿过药，忍着那苦涩刺喉的味道，一口饮尽。

　　“娘娘，您这是何苦呢？”青萝无奈道。

　　“这件事，不要与他人说。”李馥玉凝着青萝的脸，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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