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打颤着四肢，对方才的撕咬啃噬都后悔不已，要知道，一时的贪念将会葬送它们原本就短暂的生命。一听到雪狐的号召，它们都仓皇而逃，四处乱窜。

　　雪狐走着，面前突然出现了一把长剑，抬头看去，只见北辰壬用剑指着它。

　　“小东西，你既有灵性，那就该知天道轮回，但凡逆天而行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而你，也是要被贬去神籍的!你当真要这么做?“

　　凝视着他幽深的黑眸，雪狐似在里面看到了天宫里神的影子。

　　“狐儿!不要听他的，我才是你的主人，你难道想要我痛不欲生吗!“

　　华言嘶吼着，此刻她脑中只有易无生，在崩溃的边缘上，再往前就是万丈深渊!

　　百般为难，雪狐下了绝心，它眼中闪过狠色，北辰壬一直观察着它的变化，手中的长剑紧握，做好了应敌的准备。

　　雪狐空中一跃，它盯紧了长剑，忽地向下扑去，直直地落在了剑的尖锐处。

　　温热的稠血沾到了他的脸上，亦溅到了华言的衣角。

　　狂风怒吼，大雨滂沱，每一滴雨打落在冰宫上，都消蚀着坚冰。

　　北辰壬瞋目，眸中印刻的是血剑上的白团，它一动不动，却又哀怨的嚎叫着。

　　长剑在手中脱落，它随剑跌落在了冰冷的地上。

　　“狐儿!“

　　华言扑了过去，她抱住了雪狐，衣衫被鲜血浸透，“狐儿，你明明可以的，我不要你死!你不能抛下我!“

　　它呜呜地叫着，像以往一样向她撒着娇。

　　听懂了它的话，华言哭泣着，“我不要你这样!你为何要替赵隐若死?你本可以不死的!“

　　华言的哭喊尚在耳畔，雪狐凝视着高空中不断变大的漩涡，其中那极为黑暗的地方就是属于它的道路，自它被抛下的几百个年头，上天终是给它留了一条回家的道，不论是方顶山，还是人世，它都呆得太久了，久到它连回家的路都忘了。

　　它不会忘它作为一只灵狐的职责，秉承天意，顺应正道。如今血引已种下，它该回去了，人世本就不是它该呆的地方。

　　华言不断抽噎，声音因嘶喊而沙哑，痛彻心扉之时，她的脑海中不断闪现着一幕幕亲人离去的画面，混沌之中，她笑了，笑得癫狂。

　　“哈哈哈哈……你说生死存亡，天道有轮回，那我就应天道!“

　　她倏地将流光珠附在雪狐的身上，珠子感应到了灵气，流淌在冰上的鲜血竟倒转而来，一点点地被吸入珠子内。

　　这几个时辰，赵隐若亲眼见到雪狐的死去，华言的疯癫，她就像历过百年间一样的漫长，心头似被重石压住了般沉重，街上的压抑之感再次袭来，她痛苦地承受着原本不属于她的情感。

　　“不!华言!“看到华言正在做的事，赵隐若快速地向华言奔去，预料到了之后要发生的事，她跟随内心的声音，冲向她，却被北辰壬拦了下来。

　　“别过去!她入魔了，你别去!“

　　在流光中，华言头发散乱，手心的伤口慢慢裂开，血丝顺着手臂往上爬着，娇嫩的脸上很快布满了斑斑点点。

　　“狐神之血，苍冥之意，天道有规，生死定律，奉吾年华，以命换命!“

　　就当她说完这一句时，天轰隆隆地响着，似在回应她荒谬的誓言。

　　流光珠大闪异芒，整座城，甚至是整个天都被光芒所照亮，众人早已习惯了方才的阴沉，忽然间天空亮得如此刺眼，皆纷纷掩目。

　　看不到外界发生了什么，他们只感到了地面的摇晃，听到了冰块碎裂的声音。

　　埋头看着地下，只见无数条裂缝交错，瞬间冰块裂开，下面是无尽的深渊。

　　没有防备的士兵都纷纷落下了地坑中，而在极光中，众人都只听到了响彻冰宫的叫喊与求救，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道大口子袭来，北辰壬连忙搂着赵隐若离开，明显感觉到了摇晃，他说着，“这里要塌了，我们得快些离开！”

　　“不行！华言还在这儿，我感觉得到雪狐的召唤，我必须得去救她！”赵隐若说得急切，心中强烈的紧张感迫使她不得不停下。

　　“再怎么样我都不会让你去冒险的！”

　　北辰壬掩住了她的双眼，极光之下，他勉强地找了一处尚为坚固的冰柱，也就只有这里能强撑一会儿。

　　光芒闪烁了不知有多久，冰宫也不知摇晃了多久，直到风声渐渐停息，大雨不再急促，众人才停止了呼号。

　　破碎的冰宫坍塌地不成样子，修建了多年的地下冰宫就这么一瞬间毁灭，无论是精心雕刻的冰花，还是修葺数年的冰殿，都毁于一旦，只有那巨大的广场，尚完好无损。

　　而在那广场的中央，一红衣女子跪坐在了地上。

　　青丝以肉眼的速度变成了白发，而她细腻的皮肤也在逐渐老化。

　　在她的身旁，一男子横躺在了地上。

　　剑眉微微一皱，指骨分明的手抽动了几下，男子缓慢地睁开了双眼。

　　他疑惑地坐起了身，可入目的却是一张布满了皱纹的脸，他被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你，你是谁！”

　　华言见他如此惊恐，不由地苦笑，心里明白一命换一命的代价，通过他的表情与害怕，她可以预想自己现在的这般模样是有多么的丑陋。

　　“老身偶过这里，不巧救了公子，却不曾想吓到公子了，老身这就走。”

　　原本清灵的声音变成了如今这般的沧桑嘶哑，华言急急忙忙地拨弄着头发，遮挡住了一半容颜后，她这才躬着身，慢慢起来。

　　因她故意的遮挡，易无生看不清她的面容，他只觉得奇怪，可依礼，她救了他，他应该第一时间感谢，“老妇人莫怪，小生才醒来，意识尚未恢复全，若有得罪老妇人的，还请恕罪。”

　　“老妇人？呵呵，也对。”

　　华言止住了步伐，原来自己已是妇人了，按天数算，她应该活不了几个时辰了，自己的数十年寿辰都齐齐给了他，她也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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