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润玉
诗曰:润含贤德怀君子,玉皇已自知行止。生涯一半在禹州,日泛山西逢仙使。
*
“啪!”
一鞭子抽在了林雅之的后背上,痛的林雅之大呼:
“啊……”
转头一看,是素问,眼里充满了愤恨,恶狠狠地大声骂道:
“于素问,你疯了吗?”
素问慢条斯理地收回鞭子,不甚在意地说:
“你不是说我没教养吗?那我就没教养给你看。”
说完,又抬起手臂,用了十成十的力气,狠狠地又连抽了两鞭子,痛得林雅之在马背上动来动去,差点摔下了马。
“于素问,你找死。”
林雅之忍着痛,怒火中烧,看着素问的眼睛赤红,恨不得上去扒了素问的皮。
“哦?刚才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你也生气了?好没教养哟?”
看着林雅之生气的样子,素问很是开心,笑嘻嘻地说道。
“你,泼妇!”
林雅之继续骂道。
“还有力气骂人,是不是还想我给你两鞭子?”
素问扬了扬手上的鞭子,挑衅道。
“你……”
林雅之从来没有遇到素问这样不讲道理,不顾及大家闺秀的形象,直接简单粗暴的人,一时间语塞,更是怕说错了话,激怒了素问,自己再挨两鞭子。
“这是给你不会说话的教训,希望你以后记得。”
真是“想瞌睡立马有人送上枕头”,林家那么做,素问虽说不在乎,但到底心里还是有些气愤的。今天林雅之不识好歹地犯了上来,要是不好好教训一下,就对不起自己的名头。
再说,林雅之刚才还口口声声地说自己“没教养”,这不是说于家不会教养孩子吗?是可忍孰不可忍,不横一点,还真当素问是软柿子,小萝莉呢,不发威的小软猫呢。
收拾完了林雅之,素问整个人身心舒畅。她慢慢地把鞭子收拾好,别在腰带上,斜睨了林雅之一眼,夹着马肚子的脚一使劲,眨眼间就奔驰而去了,留下了飞扬的尘土,呛的林雅之咳嗽个不停。
“于素问,你给我等着,我与你势不两立。”
林雅之看着素问绝驰而去的背影,气愤地大喊,眼神里充满了阴厉和狠毒。
“大小姐,你这样对林小姐,不怕她……”
香木想起刚才那一幕,还是心有余悸,大小姐以前的脾气一直很好的,现在怎么说打人就打人呢,就像夫人一样。这下得罪了林小姐,以后肯定会有不少的麻烦。
“不怕,反正也不打算与他们家有交情,得罪就得罪了,以后……以后见招拆招吧!”
素问不是没有考量,只是太生气了,你林家到处放谣言,也不见有啥行动。你一个未嫁的姑娘,口口声声地叫我堂嫂,不知道还以为我于素问品行不端,私相授受呢,不给点教训,简直有辱阿娘火爆的基因。
“不要去想那么多,我们去林子里逛逛,看可能猎到什么?”
素问不想被这些人,这些事影响心情,指了指前面的林子,说道。
*
主仆三人骑着马,慢慢地向林子深处走去。
越走越深,越走越静,但走了一路,却看不到任何动物,连小兔子都没有一只。
香草香木不安了起来,毕竟只是十几岁的女子,来到这么深的林子里,又不善于辨别方向,万一迷了路,走不出去,有个三长两短,那就完蛋了。
“大小姐,我们回去吧,这林子越走越深,奴婢害怕。”
香草紧紧地抓住缰绳,叫着素问,声音颤抖。
“没事,有我在呢,我等会带你们出去。”
素问自认为自己的方向感还不错,志成满满的说。
三人又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素问抬起手,让香木香草停下,香木香草则吓得紧紧地趴在马上。素问转过头,压低声音说:
“好像有东西。”
三人定定地等着,素问拿起弯弓,搭好了一支箭,准备好,等着那东西从树丛后面出来。
等了将近一刻钟,一只白狐从灌木丛里窜了出来,素问立马放箭,可无耐技术太差,箭跑偏了不知道多少,射到旁边的灌木丛中去了。
这一下,反而让白狐受了惊吓,一时间没有方向地四处逃窜。
素问无比懊恼,又抽出一只箭,准备再射一次。
“嗖……”一声,白狐应声倒地,素问惊奇地睁大了眼睛,难道自己射中了?
“大小姐,射中了,好厉害!”
旁边的香草香木也高兴地叫了起来。
素问也不敢相信自己有这么厉害,连忙下马,迅速跑到白狐的身边,查探个究竟。
素问蹲下身子,把白狐翻过来查看了一遍,看到插在白狐身上的箭尾上有一篇金色树叶的标致,就知道不是自己射中的,是有高手刚才射中了这只白狐。
素问站起身子,转过头沮丧地对香草香木说:
“我还以为我射中了,原来是另有其人呀!”
素问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走过来对香草香木说:
“这不是我射中的,我们走吧。”
“于小姐既然想要,那就送给于小姐了。”
正要走的素问被这陌生的声音吓了一跳,眉头蹙了一下。
“大小姐,好像是我们在别庄救的那位林公子。”
香草看到了林修之的面貌,低声在素问耳边说道。
素问的眉头又蹙了蹙,心里万马奔腾,今天这是怎么了?出门忘记看黄历了,一下子就碰到了林家的两个人。
素问调整了一下情绪,转过身礼貌地对林修之说:
“君子不夺人之所好,小女虽不是君子,但也不会做这样不劳而获的事。这白狐是公子的箭射中的,那就是公子的。”
“于小姐不要误会,修之只是见于小姐喜欢,送个小于姐又何妨?”
林修之笔挺地坐在马背上,用手拱拱礼,温文儒雅地说。
“无功不受禄,多谢公子的好意。”
素问回了一礼,嘴里仍然拒绝着,语气淡泊而疏远。
林修之听着素问这种淡淡的语气,神情又有些疏远,心里有几分的不舒服,不过他善于隐藏思绪,面上还是风度翩翩,仍然儒雅地说:
“于小姐这话错了,你对我有救命之恩,别说是一只白狐,就是要修之的命,我也二话不说,给于小姐。”
素问一听这话,尤其是听到“救命之恩”四个字,心里的火腾腾地就烧起来了。
这家人是不是有毛病?都说了不要报恩,不要报恩,还偏偏随时随地地提起来。到处放话上门提亲,以来报恩。现在不接受他的东西,就是不让他报恩。真的是有毛病呀,挟恩而报,说的应该就是这样,真是奇怪的脑回路,脑子绝逼有病。
“公子不说,我都忘记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再说公子已经当面到于府谢过了,这事儿以后不要再提了。”
素问有些不高兴了,语气中有些不耐烦了。
“对于小姐来说,可能是举手之劳。但对修之来说,救命之恩,涌泉来报,是一辈子都报不完的,还请于小姐给我一个机会。”
林修之不依不饶,依旧坚持着,从他的角度,他完全不觉得这样有何不妥。
素问一听,一口老血梗在心口。这大概就是这个时代男人的特性,骨子里不可磨灭的霸道、固执,说一不二,总要凌驾于别人之上,尤其是女人之上,只要他要给,不管你需要不需要,接受不接受,他就是要给,你不要也得收着。
素问心里无语到了极点,默默地问候了林家祖宗十八代。过了半晌,才缓缓开口。
“公子听过一个叫“农夫与蛇”的故事吗?”
林修之不知道素问怎么突然转移了话题,不明所以地摇摇头。
“没有!”
“从前,有一个农夫在大冬天救了一条冻的僵硬的蛇,农夫见它可怜,用自己的体温暖着它,给它温暖,终于让蛇醒了过来。可醒过来的蛇却一点都不感激农夫的救命之恩,反而还咬了农夫一口,让农夫中毒而亡。”
素问面无表情地讲述这个故事,林修之越听心越下沉,虽然说得是“农夫和蛇”,但意思就是说自己。
敢情自己做的事都像蛇一样,不是报恩,反而让恩人受伤,让素问难受异常。
林修之温润如玉的脸上慢慢地覆上了一层淡淡的黑幕,阴沉沉的。
半晌,他开口道:
“我不知道会给于小姐带来困扰,修之很是抱歉!”
“公子知道就好,以后不要再提报恩这事。”
素问说完,准备离开,想了想,又回头对林修之说:
“还有提亲那事,也请公子不要再提,于家无意与贵府结亲,高攀不起。”
说完,素问利落地跨上马背,调转马头就走了。
留下林修之待在原地,脸黑的仿佛就像暴风雨前的乌云,随时就要倾盆大雨一样。
随从们面面相觑,第一次看到自己公子这样的脸色。有一个大胆的随从看了看林修之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大公子,那白狐……”
“畜牲!”
一声厉喝,吓得问话的随从从马背上滚了下来。
“走!”
林修之看也不看白狐一眼,调转马头,向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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