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长年心事寄林扃，尘鬓已星星。芳意不如水远，归心欲与云平。留连一醉，花残日永，雨后山明。从此量船载酒，莫教闲却春情。

　　*

　　顾瑾宸招呼太子一起坐在厅里等着，太医们在屋子里忙着诊脉，一会儿传来小声的讨论声，一会儿又是几阵叹气声……外面的人虽然着急，茶水喝了不少，可也忍着没有去打扰屋子里的太医。

　　半个时辰后，四位太医终于出来了，他们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太子和秦王妃行了一礼，然后说道：

　　“禀太子、王妃，老王爷这身子实在是耗费的厉害，年龄大，本来在男女之事上就要有所节制，王爷是完全被掏空了身子，散完了阳精，如今心脉都开始衰竭了。我们四个诊完脉，一致认为只要今夜王爷醒过来，那么用百年的人参吊着，最多也就三个月的时间，如果醒不过来，那就不知道在哪一天了。”

　　听到四位太医的这话，秦王妃、顾瑾宸和素问完全没有吃惊，这个结果他们早就料到了。

　　“皇叔的身子怎么一下亏空的这么厉害？是不是你们四个没有好好诊断？”

　　太子皱着眉头说道，因为前几天秦王确实还神采奕奕，到处蹦跶的。

　　四位太医连忙跪了下去，请罪道：

　　“太子殿下喜怒，微臣们已经拿出看家本事了，王爷的身子确实已经如同油灯耗尽，无力回天了。如果太子殿下信不过微臣们的医术，可以去请江太医前来诊脉，看他可有好法子。”

　　太子闻言，急道：

　　“那就去请江太医。”

　　“不用了，殿下，我们刚刚送走江太医，才请的四位太医，江太医也是这么说的，父王的身子看来真的是回天乏术了。”

　　顾瑾宸拦着太子，清冷地道。

　　四位太医听顾瑾宸这么说，连忙附和道：

　　“既然江太医也如此说了，那就请您们做好准备吧！”

　　顾瑾宸点点头，道了一句：

　　“多谢！”

　　然后就吩咐顾沐和顾朝把四位太医送走。

　　“微臣告退！”

　　四位太医走后，太子见已经这样了，自己也帮不上什么，也就离开了。

　　见大家都离开后，顾瑾宸才和秦王妃一起商量秦王的事。

　　“母妃，儿子先去把该准备的准备了，这边还麻烦母妃多费点心。”

　　秦王妃点点头，答道：

　　“好，你去忙你的，这边不用你担心，等他醒来我再打发人去知会你一声。”

　　顾瑾宸点点头，然后转头看了素问一眼，又对秦王妃说道：

　　“母妃，素素现在身子不方便，儿子想这边就每天上午来一下，其他都还要母妃多多操心。”

　　秦王妃也看了一眼素素，看经过这么一天下来，此刻素素也是小脸苍白，满脸的倦容，瞧着很是疲惫不堪，也心疼地说：

　　“没事，素素肚子越来越大了，还是好好休息，这边能不来就不要来了，病气太大，也很秽气，回头别又冲撞了孩子。再说，这么多丫鬟仆妇，我又不是老眼昏花，有什么伺候不好的，放心。”

　　“多谢母妃。”

　　“多谢母妃。”

　　顾瑾宸和素问行礼道谢，秦王妃挥挥手说：

　　“回去吧，照顾好素素。”

　　“好！”

　　顾瑾宸答完就来扶素问，素问看了一眼秦王妃，她知道此刻秦王妃更是辛苦，虽然心已经毫无波澜，但还要劳心劳力地伺候这个快要走到尽头的男人，更是心累。

　　她真挚地对秦王妃说了一句：

　　“母妃，你也要保重身体。”

　　“我知道，去吧！”

　　顾瑾宸和素问走了，花间又给秦王妃换了一盏热茶，说：

　　“王妃，您可要去旁边偏殿休息一下，等王爷醒了奴婢再叫您？”

　　秦王妃点点头，从崔语韵到秦王，再到那些妾室，闹腾了一天，也确实已经疲惫不堪，有些支撑不住了。

　　“好，我去休息一下，你安排人好好伺候，等会如果醒了，就叫我。”

　　“是！”

　　晚间，顾瑾宸又来看了一遍，虽然已经喂了药进去，但秦王仍然没有转醒的迹象，他守了一会儿，也就离开去办其他的事了。

　　子时，花间跑到秦王妃的偏殿，低低地喊道：

　　“王妃，醒醒，王妃，醒醒，王爷醒了！”

　　秦王妃才刚刚睡着不久，此刻有些迷糊地睁开眼睛，看着花间。

　　“王妃，王爷醒了。”

　　花间看着秦王妃又叫了一遍。

　　“扶我起来。”

　　花间连忙扶起秦王妃，穿上外衣后，就来到了秦王的屋子。

　　她慢慢地走过去，看见秦王真的已经醒来了，一双眼睛虽然有些浑浊，但也闪着一点光，再看到自己的时候有一些不堪之意。

　　秦王妃知道秦王眼里的拿点意思，大概是睡了自己的侄女，还是有些无耻吧，不过现在，她完全忽略掉，走过去，喊道：

　　“王爷，您醒了？”

　　秦王想张口说话，只是好像声音半天都发布出来，只好点点头示意。

　　秦王妃吩咐人端来一盏茶水，然后让人扶起秦王半靠在床榻上，给他喂了一盏水，才又问道：

　　“王爷，现在可好受些？”

　　秦王试着张嘴说话，发出了低沉沙哑，如同破锣嗓子一样的声音，说了一句：

　　“本王到底怎么了？”

　　秦王妃看了秦王一眼，淡淡地说道：

　　“王爷怕是忘了，你宠幸了我那侄女，纵欲过度，伤了根本，散尽了阳精，把身子已经掏空了。”

　　秦王一听这话，怒目圆睁，一双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什么叫伤了根本？什么叫散尽了阳精？

　　他急道：

　　“那……那……本王的身子？”

　　“请了好几位太医一起诊脉，都说您油灯耗尽了。”

　　油灯耗尽？这四个字，秦王不可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如果说一个人油灯耗尽，那这个人差不多就到头了。他此时心里充满了恐惧，一张脸更是惨白如死灰，靠在身后的大迎枕上，茫然不可置信。

　　“王爷，最后的时候了，好好养着吧，说不定还能看到孙儿的出生呢！”

　　秦王妃看着秦王这个样子，心里不知道什么感受，没有悲也没有喜，仿佛再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样。

　　半晌，秦王才缓缓地说了一句：

　　“王妃，你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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