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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落尘

公子无衣,和合嫁衣 桃始笑 4269 2021-04-02 21:17

  诗曰: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

  “母妃!”

  顾瑾宸低沉地叫着笑得花枝乱颤的秦王妃,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好了,好了,不笑了。”

  秦王妃收住笑声,用帕子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然后三秒钟后迅速变脸,立马恢复成高贵正经的表情。

  “阿瑾,你也想娶于家大小姐吗?”

  秦王妃严肃地问道。

  “是,我不想她嫁给别人。”

  顾瑾宸稍微思虑了一下,然后也认真地说道。

  秦王妃看着眼前的顾瑾宸,心里不禁叹息:前段时间还对女孩子一点兴趣都没有,现在看到女孩子,就立马想娶别人了。可想娶于大将军的女儿,哪有那么容易?

  “阿瑾,你可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回京城?”

  秦王妃问道。

  “我知道。”

  顾瑾宸答道。

  “既然你知道,那你就知道,你的亲事我们做不了主,还得看上面的那位。你觉得他会同意秦王世子娶骠骑大将军的嫡长女吗?”

  顾瑾宸听秦王妃这么说道,脸色阴沉,眸子漆黑,深不见底。

  他也想到了,想娶素问不是那么容易,当初秦王拖家带口离开封底,本来就是为了消藩,让圣上放心的。现在如果秦王府娶了手握军权的骠骑大将军的嫡长女,那意思就说不清楚了。

  “我知道,可是……”

  顾瑾宸冷着脸说。

  “儿子,这条路很难,这么多年你父王沉迷美色,毫无作为,还不得不主动消藩,上交兵权,为的是什么?如果现在,我们提出娶于家长女,这些年做的一切都白费了,我们秦王府会死无葬生之地。”

  秦王妃面色凝重,看着顾瑾宸,非常严肃地说。

  顾瑾宸听着秦王妃的话,一动也不动,浑身像被冻住了一样,冷如冰窖,亲近的人都知道他这是非常愤怒了。

  “儿子,我们虽不要那个,但也不要平白丢了性命。”

  秦王妃走到顾瑾宸面前,看着眼前像冰柱子一样的儿子,她凝视着顾瑾宸的眼睛,轻轻地捧着他的脸,眼里充满了心疼。

  “母妃知道你的性子,你性情淡薄,现在终于有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虽然母妃知道不容易,但母妃还是支持你去试一试,但首先要保住自己。”

  “母妃……”

  母妃是好多年没有这么和自己亲近了,虽然顾瑾宸非常不适应,但也强忍着,任由秦王妃捧着他的脸,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秦王妃。

  “你是我儿子,我希望你这辈子过得好。”

  秦王妃说完,拍拍顾瑾宸的肩膀。

  “儿子明白了!”

  “去吧!”

  秦王妃挥挥手,顾瑾宸行了一个礼就离开了。

  “哎,我这个儿子,希望心愿终得圆满吧!”

  秦王妃看着顾瑾宸挺拔冷寂的背影,叹息地说道。

  *

  自从上次顾瑾宸深夜闯过素问的闺房,被素问拒绝后,这段时间再也没有闯过了。只是林家要到于大将军府来提亲的传闻,传的越来越盛。

  有人说于大小姐“英雄救美”,林大公子为了报恩,所以才要娶于大小姐。

  有人说于大小姐长得花颜月貌,林大公子一见倾心,再加上有救命之恩,所以非于大小姐不娶。

  还有人说,于大小姐像于大夫人一样脾气火爆,虽长得美,但林大夫人不喜欢,但林大公子跪了三天三夜,非要娶于大小姐为妻,林大夫人才同意,正请人酌日来提亲,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

  各种版本的言论都有,当香草香木告诉正在看话本子的素问的时候,素问连喷了好几口茶。

  自古“口水都能淹死人”,这什么乱七八糟,这点破事被编的都比话本子还精彩了。

  果然这时候的人大多没事干,天天都是听这些闲话,传这些闲话,捕风捉影都能说得煞有其事。

  “大小姐,这个林公子太不识好歹了,你救了他,他反而这样害你,要提亲就来提呀,编那么多闲话干什么?”

  香木义愤填膺地说,心里把这个林修之骂了十万八千遍。

  “管他呢,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管不了,反正这个人,是白救了。”

  素问拍拍香木的肩膀安慰道。

  “大小姐,他坏你名声。”

  香木还是很生气,跺着脚说。

  “我的名声,不会因他坏的,放心。”

  素问心大,捏捏香木气鼓鼓地小脸蛋,不甚在意地说。

  “大小姐……”

  “过两天秋猎就开始了,阿娘说带我一起去哟,你要是再生气,我就不带你了!”

  素问打断香木的话,说着别的事。

  “大小姐,带我去,带我去。”

  香木一听说去秋猎,也很高兴,深怕自己小姐不带她,忙说道。

  “知道了,带你,还不赶紧和香草去收拾东西。”

  素问又捏捏香木小萝莉的脸蛋,开心地说道。

  “又可以出去玩了!”

  素问伸伸懒腰,看着头顶的天空,心思婉转:这里什么都好,就是不能随便出门,天天待在家里,骨头都僵硬了,能有一次出去玩的机会,就好好珍惜吧,那些烦人的事,就让它去烦人吧,反正不会烦到自己。

  晚间,于府上下安安静静,大家都睡下了。只有东院于大夫人的住处还传来低沉的说话声。

  “夫君,你说林家什么意思?天天散播谣言说看上我们素素,要来提亲,可鬼影子都没看到一个。”

  于大夫人一说起这个,就很生气,你倒是来呀,光说有什么意思。

  “不用理他们。”

  于大将军说道,紧了紧搂着于大夫人的手臂。

  “文人家就是太多弯弯绕,你说这可是逼迫我们素素嫁到他们家?”

  于大夫人还是有些担心,侧过身子,对着于大将军说。

  “不怕,你夫君在呢,我看谁有胆子打我闺女的主意?”

  于大将军摸了摸于大夫人保养得当、光滑细腻的皮肤,淡淡地说道。

  “夫君,我还是担心……”

  于大夫人抓住于大将军乱动的手,无比担心地说。

  “别担心,我们素素不会嫁过去的。”

  说完,于大将军反手握住于大夫人的手,欺身而上,用嘴堵住了于大夫人还想说的话。

  红烛熄灭,一夜春情。

  *

  今年秋猎的地点还是离京四十里外的彦虎山。

  彦虎山秋天红叶正浓,漫山遍野,秋色连波、满目赤红。

  彦虎山不仅有很多小动物,还有很多野生的果树,还是个秋天玩耍游乐的要去处,所以一到秋天,到彦虎山的人都特别多,可普通人平民只能到彦虎山的南面和西面。

  彦虎山东面和北面的风景最美,只是早早的被皇家圈了起来,作为了皇家园林,普通人是见识不到里面的美景的,只有这些世族大家、达官显贵们每年能跟着圣上来秋猎,才有了欣赏的机会。

  所以每年彦虎山的秋猎,一是天昶男儿勇猛的比拼,二是像素问这些女眷们,秋游赏红叶的另一种聚会。

  坐了一天的马车,傍晚时分,大部队才赶到彦虎山脚下。

  为了方便皇家权贵们每年来此秋猎,这里早早地就建立了行宫。每家都按照品阶分配好了住处,素问一家就直接到了早已分配好的地方。

  到了地方,香木香草连忙去收拾屋子,把这几天要用的东西摆放好。

  素问看没有什么自己能帮上忙的,百无聊赖,就一个人慢慢地到处闲逛。走着走着,就走出了院子,来到了一个小山坡上。

  素问走得累了,随意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来,目光静静地看着远处。

  夕阳西下,映红满天,也映照在漫山的红叶上,仿佛为红叶镀上了一层金光,一时间流光溢彩。

  素问双手托腮,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看着夕阳一点点的变淡,晚霞一点点的消失,天地间慢慢地变成银灰色,暮霭初现,笼罩了整个彦虎山,飘飘荡荡、若隐若现。

  一时间,素问的眼泪不由自主地从眼眶滑落,想家,想那个时代的家。

  在这里,虽然也有疼爱自己的父母、家人,但总归自己是一缕外来的魂魄,不知道自己算什么,就像眼前的暮霭一样,飘飘荡荡,不知何处是归处。

  越想越孤独,越想越难受,素问的眼泪就掉的越凶。她两手抱膝,把头埋在自己的腿间,哭了起来。

  从轻轻地啜泣,慢慢地演变成了嚎嚎大哭,哭得不能自已。

  突然,素问被抱进了一个很温暖、很安全的怀抱。情绪上来的素问也没有多想,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扑倒在那个怀里,抓着眼前人的衣服,继续嚎嚎大哭,仿佛要把自己这辈子的眼泪都要一次流光。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素问慢慢地缓和了情绪,松开面前被自己鼻涕眼泪弄得又脏又皱巴巴的衣服,然后用手擦擦眼睛,抬起头来想看一看时谁。

  “是你?”

  素问睁着哭得通红,肿的像核桃一样的红眼,抬头就看见了顾瑾宸那张冷冰冰,没什么表情的俊脸,还看到了他眸子里隐约浮现着一丝心疼。

  “哭够了?”

  顾瑾宸仍然抱着素问,两手并没有松开的意思,语气淡淡地问道。

  但是素问还是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关心。

  素问没想到自己这么失态的时候被顾瑾宸看到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然后低头看到自己还被顾瑾宸抱在怀里,连忙推开了他。

  “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素问向后退了两步,低着头,小声地说。

  顾瑾宸看着自己变得空空的双手,眉头皱了皱,说:

  “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有些想哭。”

  素问不可能告诉她,是因为自己想家,想另一个时代的家,这样说了,估计顾瑾宸就把她当成疯子了。

  “谢谢你啊,你的衣服?”

  素问慢慢地把自己的情绪调整好,看着顾瑾宸,强扯着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

  “笑得难看死了!”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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