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平二十一年冬,大雪。
皇上的寝宫内跪满了人。
建平帝本就年事已高,当看到吏部呈上来的结案时,险些背过气去,一切经查属实,皇上一气之下,将皇后与太子当场被废,与徐家父子一同被压下大牢。
乌兰皇后从始至终,没有强辩一个字,当着满屋子的人,皇后看着皇上只道:“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谁让你是大魏的皇帝!”
皇上早气得不能自己,浑身发抖。
“父皇...”穆瑾痴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已经傻了眼。
“不要叫我父皇!”皇上怒声,颤抖着昏死过去。
“大魏气数已尽,气数已尽!”乌兰皇后哈哈大笑,口中喊着。
原来,乌兰皇后自嫁入大魏,便一直心怀恨意,分裂朝臣,结党营私,偷换皇室子嗣,更是心中早做好准备,大魏皇帝一定不敢让她死,大不了大牢度余生。
而她心中最确信无疑的,是蔚敬谦的儿子,蔚楚玄,此番北伐,必死无疑,这才是最能让她泄愤之事!
穆瑾则完全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不断在心中理顺这些事情的原委,他强忍着心中情绪,许久才平复心情,却转头看向依桐,“依桐,我有些话,想单独与你说...”
依桐看着穆瑾,心中又无奈,也有愧疚,但这是事实,谁也不能磨灭,谁也不能颠倒,她有资格知道,他也有资格知道,多年之后,她要承受这样的事实,他也必须承受。
“好...”依桐看着穆瑾,缓缓开口。
穆瑾看了眼守在门口的侍卫,这些等待着要将他收押的人,他再不是大魏太子,再不是皇子穆瑾,他只是一个普通百姓家的孩子,他一生痴迷医术,却是柳神医的儿子,只可惜,他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
穆瑾带着依桐先出了大殿,突然停下脚步,穆瑾背对着依桐,“依桐...”
“恩...”依桐应了一声。
“其实,你早知道我们俩的身世?”穆瑾缓缓转过身。
依桐轻轻点点头,却不语,她无法开口,不知要如何回答,明明自己什么也没有做错,而且这就是事实,可此刻,依桐看着穆瑾,却只有满心愧疚。
穆瑾侧头,望了望远处的阶梯,回过头来,看向依桐,道:“如果,我能早些知道自己的身世,我一定会,更加用心去追查柳神医的死因。”
“什么?”依桐一愣,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穆瑾。
穆瑾长出一口气,再次望向远处的天空,“我这辈子,都会被困在宫中了,”稍稍一顿,“或者,等父皇一醒来,一纸诏书,便要了我的命,”穆瑾转过身再次望向依桐,“所以,依桐若是念及与柳神医的父女之情,希望依桐能继续追查柳神医的死因。”
“害死我爹的不是乌兰皇后吗?”
依桐痴愣的看着穆瑾,有些迷茫,不是一切都结束了嘛?怎么还要追查?
穆瑾眉头紧锁,“什么?”不自觉的扶住依桐肩头,“谁说的?”
“大皇子与我说,是乌兰皇后知道我还活着的消息,”稍稍一顿,“所以,才会派人给我爹下毒,害死了我爹。”
“怎么可能?”穆瑾一扬手,“若是如此,我母后知道你还活着,为什么直接派人把你杀了,反倒害死你爹?惹祸上身?”穆瑾恍然大悟,轻笑一声,道:“所以,你才处心积虑留在我身边,你与我说,是徐卫害死你爹,”稍稍一顿,“其实,你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害我母后?”
依桐瞪大眼睛,身子一抖,仿佛被什么戳中了一般,心里发疼,是的,这就是她利用穆瑾在做的事,她处心积虑与穆瑾离开,不过都是在利用他。
穆瑾沉默良久,轻叹一口气,眨了眨眼,“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不是真心要与我在一起,但我不介意。”穆瑾看向依桐,手上不自觉的紧握拳头,“可,我大哥竟然利用你,简直不可饶恕!”
依桐有些急了,她隐约觉得哪里出了问题,“你说什么?你说清楚!”
穆瑾看向依桐,“你难道不记得,我在为你追查你爹的死因吗...”
依桐心头一紧,“然后呢?”
只感觉一颗心脏,就要跳出来嗓子眼儿一般。
穆瑾皱着眉头,犹豫了许久,终于开口:“下毒之人,是柳神医的弟子,就在大明医堂,名叫,蒋无情...”
“什么?”依桐看着穆瑾,觉得身子在不停的颤抖,但整个人是僵硬的,她突然动不了,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不是应该一切都结束了吗?这又是怎么回事?这一刻,依桐彻底迷茫了...
穆瑾看着依桐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终究不知依桐的经历,无法理解她此刻的心情,自顾自继续道:“我才是柳神医的孩子,只可惜,我无法为家父报仇了。”
依桐猛的抬起头,“你说从何处查出,下毒之人是蒋无情的?”
穆瑾看着依桐,不知为何她会如此激动,只道:“是你说,柳神医中了北方蒙地的鸩毒而死,我便派人到蒙地追查,”稍稍一顿,“于是查出,蒙地有一种鸟,确实有奇毒,而且甚是凶猛,非寻常人可得?需要武功极高之人,才有可能扑捕到,更不可能有人贩卖…”
穆瑾的话还没说完,一双眼睛望向依桐身后,突然停了下来。
依桐猛的回头望去,只见穆珩立在身后,先是一愣,还没回过神儿,穆珩便走过来,拉过依桐,看着穆瑾道:“三弟与依桐要说的话,未免太多了吧?”一甩袖袍,“是时候,该结束了!”
依桐看了眼穆珩,突然心中一紧,如果穆瑾说的没错,害死柳神医的人是蒋无情,那穆珩呢?他怎会不知?原来,真的是穆珩一直在利用自己?可他不是楚玄的表哥吗?他还说,他是我的皇兄啊,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穆瑾看着依桐,悠悠道:“如果,我们都能,不在彼此面前演戏,就好了...”
一瞬间,依桐只觉得心里发疼,再看一眼身旁的穆珩,她完全不知道,接下里要怎么办了?
建平二十一年,除夕前,皇上突然病重,皇后被废,太子被废,大皇子穆珩被立为储君。
医女柳依桐在皇上病重期间细心照看,医术高超,妙手回春,加封正三品医官,太子穆珩引荐依桐有功,钦点穆珩收依桐为家中义妹,赐皇室宗亲姓,封郡主,赐郡主印以昭身份。
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出了这么大的事,连带着一批原皇后的派系都一一撤职,朝中大局渐渐尘埃落定,穆珩大局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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