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僵持着,只听得隔壁传来一阵打斗声,依桐背靠墙板,隔壁的声音听得清楚,吓得急忙侧过身子,转头看着墙板,又看看床边的楚玄,依旧镇定自若。
依桐却失声道:“隔壁有人!”
依桐只觉得心头乱撞,因为这隔壁,是她的卧房呀!
楚玄看了眼依桐,起身做到她身旁,贴上墙板侧耳倾听,轻声道:“只来了两人,看来是来探风头的,宇鸿一个人就可以了。”
依桐看向楚玄,心中生奇,难道他早就知道今晚有人会来吗?
楚玄侧耳贴在墙板上,一直听得隔壁的打斗声,直听得对方连连求饶,才起身跳下床,刚要走,突然想起依桐,转头冲着依桐道:“你留在这里,不准乱跑!我回来时,你若不在,看我怎么收拾你!”
楚玄说完,转身走出房门,留下依桐,一脸茫然的坐在床上。
依桐是想走,想远离这个喜怒无常的蔚楚玄,可她现在又不想走,因为,她发现这个蔚楚玄知道的,远比自己想象的多,而且,他应该已经查过父亲的事,本来还在担心他整日吊儿郎当,一副不靠谱的模样,担心自己再次所托非人,但现在看来,他并非如此...
楚玄其母王氏,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由善诗文,王氏一心希望儿子,能成为风翩翩君子,而非如丈夫一般的沙场武夫,所以楚玄自幼学文,且天赋极高,五岁便可作诗赋,出口成章,六岁时便赛诗比文,技压群芳,更作《谁知去》博文书御史大人赞赏不已,称有大家风骨亦有心思柔情,生性敏锐见叶知秋,若是好生培养定成大器,王氏更是引以为傲。
《谁知去》
薄雾浓愁夜,繁星落漫天。
皓月映长河,草木生芃芃。
西风残卷紧,落花人消瘦。
独坐鹊之桥,不见故人来。
庭院落秋雨,琵琶弄水声。
人心有归期,天涯无尽头,
江山如画美,楚玄不知去。
只有蔚老看到儿子,整日写写画画,甚是不满,有时气得急了,便冲王氏发火,“看看你把儿子教成什么样子?整天吟诗作对,手无缚鸡之力,就和那些纨绔公子有什么两样!”
王氏不赞同,她看多了战场的刀光剑影,你死我活,自然不愿儿子征战沙场,过那杀人饮血的日子,因此事常与蔚老争执。
楚玄天性纯良,不喜杀戮,自然明白母亲的用意,可父亲每每回来,对自己没有半点夸赞,反而处处挑剔,再不,就是要自己喊打喊杀,楚玄将自己写得满意的诗词拿给父亲,却换来父亲的一番数落。
“堂堂蔚家子孙,不能上阵杀敌,却整日搞些笔墨东西,将来能有什么出息!”
蔚老当时,年轻气盛,自己常年在外,难得回来看望妻儿,也想说些好话,但每每看到儿子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到嘴边的话,就都咽了回去。
本就心高气傲的楚玄,自然不会喜欢这样的父亲,况且,他学得满腹诗文,举止优雅,言谈有度,也同样看不惯父亲那般的粗人,更何况他还整日说着自己的不是,时间一久,父子间的隔阂,便越加深厚。
直到楚玄六岁时,母亲王氏去世,楚玄对父亲更加痛恨入骨,他恨死这个男人了,口口声声说着国家大义,却连妻子孩子都可以不管不顾。
这些年,楚玄看着母亲独守空房,日夜思念,却在等待与期盼中郁郁而终,许是因为楚玄自小读书,骨子里有着一股悲悯情节,如今母亲含恨离去,他更加不会原谅父亲,甚至没有将母亲写给父亲的遗书藏起,在他楚玄心中,父亲不配得到母亲最后的慰藉。
楚玄看着母亲熟悉的笔迹:
吾君敬谦,此生为君妻,吾之幸也,虽无长相厮守,却有举案齐眉,楚玄性情不羁,学文可敛其性。
柳兄之子,徐卫换之,务必查之,吾之遗愿。
妻书
楚玄拿着母亲的书信,看着母亲咽气,心中剩下的,只有对父亲的恨,他定不会将母亲的书信交出,他要让父亲一辈子悔恨,谁让他在母亲生命的最后时刻,都不能陪在母亲身边,他不配看到母亲留下的书信。
楚玄当时年幼,根本不知道母亲信中所言之事的严重,直到见到柳依桐,才又回想起母亲的书信,翻出来再次查看,见母亲所提的,“柳兄之子”被“徐卫换之”,如果没错,这个柳依桐,应该就是被换来的那个,而柳悯生的亲生儿子,恐怕早已不在人世。
楚玄自然没想到,由于他当年的自作主张,使父亲错过了追查依桐身世的最佳时机,所以,当楚玄看到像最近求助的依桐时,心中却生出一丝愧疚,他决定帮依桐,不仅是帮她查出柳悯生的死因,更会帮她查出她的身世,因为这是母亲的遗愿。
屋内,依桐正思索着,房门再次推开。
楚玄走到床边,冲着依桐道:“太子对你可还真是上心,果真派人来查。”
依桐挪挪身子,坐到床边,看着楚玄,“你知道是太子派人来偷袭?”
“宇鸿与我说了你们去城北医堂买药之事,如今是太子要寻你,他肯定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追来醉月楼,是必然的。”
楚玄说着倒了杯茶。
依桐听了,恍然大悟,突然想到宇鸿,急忙问道:“南大哥呢?他没事吧?”
楚玄看了眼依桐,“他自然没事,死不了”说着喝了口茶,“那我们继续吧”。
依桐一愣,“继续什么?”
楚玄蹙眉,“你想继续什么?”稍稍一顿,“你若还希望我给你追查你爹的死因,就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依桐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想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心中真是忐忑不安,刚刚觉得他是个可信之人,却又对自己做些荒唐之事,刚想要远离,却又摆出一副保护自己的架势,依桐实在搞不清他究竟在想些什么,此刻,他却又要自己把知道的都告诉他。
许久,依桐才将自己偷看父亲信笺,然后去找徐卫,并向徐卫透漏自己要查明身世之事,原原本本的告诉给了楚玄。
楚玄听罢,紧锁眉头,看着依桐,怒声道:“该小心行事的时候不小心,不该隐瞒事实的时候乱隐瞒,这般天真糊涂,果真不是亲爹养的!”
“你!你说什么!”
楚玄话音落处,依桐已是满眼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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