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南柯怔了怔,步子不由停下,君燃也停在原地,一把将她拉入怀中,带着不容他人质疑的威严,说道:“你什么都不需要做,什么都不需要管,只要好好待在我身边就好,其余的一切,我都会给你摆平。”
君燃这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孟南柯原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后来一想,他定是听到了自己和高贵妃的对话。
“君燃,我……”话已说出,却不知道如何说下去。
君燃抚摸着她如瀑青丝,道:“什么也不必说,你只需要记住我刚刚那句话就够了。”
孟南柯心里很不是滋味儿,眼前这个男子待自己如珠如宝,而自己却有想逃离的冲动,哪怕不过是一瞬间的念头,也让她自责不已。
“我记住了。”孟南柯双臂覆上了君燃的背,很肯定的说道。
这一声“记住”含义特殊,随着话音消散的还有那一些荒唐的念头……
此时雪花繁落,同在雪地里的还有迪欢,清冷女子静静立于皇子府门前,独撑一把油纸伞,默默注视着不远处那抹白影。
虽慌不乱,明施一贯如此,他未撑伞,雪落一身,沐浴雪夜的他,更显一个“净”字,世间万物与之相比,似是都是俗气。
“公子在哪儿显的身?”明施走近就问,他可是被迪欢一封说是在盛京城内发现了林记怀踪影的纸条召回来的。
那只是一个计策,迪欢大有将人糊弄过去的本事,只是面对明施,她总怕弄巧成拙。
“雪大,进府再说吧。”迪欢话完就已转身,明施随即跟上。
见明施怕是冒雪赶路,迪欢叫人送来了姜汤驱寒,明施一直观察着她的神色,发现有些不一般,眼神间总露躲闪之意,这显然是心虚之态。
明施并没有接过下人送来的姜汤,而是直直盯着迪欢,问道:“姑娘是骗我的吧?你们并没有再发现公子的踪影。”
这句话并没有使迪欢惊到,她早已做好了面对这句话的准备,所以没显什么异样,如常不带表情地回道:“明公子果然聪明,那样说,不过是为了让你更快回京。”
明施心里燃起一团火,很不客气地说:“明某本以为君燃还算是真君子,没想到手段亦是如此卑劣,用别人最在乎的人事进行引诱,难道不知道给人希望后的失望会更大吗!”
这团火直指君燃,是他知道迪欢只会听命于君燃。
明施清高,定是受不得人骗的,他的一切暴怒的反应,都已经在迪欢的预计当中,其实眼下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至少明施没有直接挥袖而去。
“殿下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还望明公子海涵。”迪欢尽量使自己的姿态放低一些,毕竟有求于人。
明施扫着她,说不出什么感觉,也不知道如何应对,最后只好问道:“君燃又想让明某帮他做什么?”
迪欢着实有些诧异,明施没有直接走人已经是出乎意料的局面了,而适才这句问话,大有愿意帮忙之意,这可一点儿都不像迪欢所认识的明施,她一时觉得自己实在看不透这个人了。
“娘娘身染奇异毒物,京城名医全部束手无策,才会劳烦明公子。”迪欢一五一十说道。
明施的情绪变化从来都不会表现在脸上,稍有变化的只有双眸,只见那对漆黑的瞳仁瞟向了迪欢,隔了好久,开口道:
“君燃也是姑娘心尖上的人,看着自己的心上人想尽办法的救另一个女子,姑娘不会难受吗?”
早在边塞,迪欢便知明施看出来了自己对君燃心意,和明施一样,唯一变化的五官只有眼睛,明施清楚的看到,她的眸中有一束光正在熄灭,连同她周身的神采一起,瞬时黯然失色。
见此,明施不待迪欢回答,脱口就道:“姑娘若是不欢喜,这人,明某定是不会救的。”
迪欢惊讶地望着明施,明施也直直的定着她,四目相对间,明施难得的露出了一抹笑意。
“不!娘娘你必须救!”迪欢直接站了起来,她知道帮孟南柯解毒意味着什么,其中还包含了君燃不用再受皇后的钳制,就冲这一点,迪欢也会毫无怨言的站在君燃这一边。
这个素来冷静的女子突然间情绪激动,明施盯了小会,冷冷暗笑了两下,同是起身,在迪欢身后说道:
“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君燃终究骗了明某,这种情况下,明某更不会白给他当大夫,待他回府,明某会亲自和他谈条件,若是谈得成,这人才能救。”
话已经说得很明了了,迪欢什么也没有再说,只在点头之后吩咐下人将明施带去客房。
明施重新走入雪地,那雪大有不会停的趋势,纷纷扬扬下得更大了,松软雪地显出几个脚印后,他还是忍不住的回望了一眼,厅内的女子已经转身,对于没能见到她的正面,明施丝毫没有失落之感,相反是一种庆幸,因为,只有在她转身之后,明施才可以肆无忌惮的看着她。
可否有那么一天,波动你情绪的,能是我……明施透过雪花,望着那抹紫影,心里不停问着。
被带到客房的明施并没急着入睡,他在思考到底要对君燃提出什么样的条件,其实方向已经想好,他想带迪欢走,他不担心君燃会拒绝,只是对想带走的人没有把握。
正当冥思之际,突闻“嗖”的一声,一个飞镖刺破东侧窗户纸,有力插在了明施所靠的桌案上。
明施反应迅速,当即冲出房门去看是谁,可是茫茫雪夜,哪里还有其他人的影子。
重回桌案处,明施发现随着飞镖一起来的还有一张字条,明明是很简短的一行字,却让明施盯了半柱香那么久。
“给孟南柯解毒,尽你所能。”
让明施呆住的,不是文字内容,而是文字本身,林记怀的字迹,他怎么可能认错。
明施再次冲出了房门,虽然很清楚林记怀早已不可能再在这附近,但他还是忍不住喊了两声“公子”,最后回应他的只是巡夜侍卫。
唯恐被人发现林记怀刚刚来过,明施只好用自己思亲过切,才对着月亮喊这个有些奇怪的理由打发侍卫,待得侍卫远去,明施回房又盯了那张纸条很久,确定是林记怀的字迹无误。
如此看来,林记怀当真尚在盛京城,可是他到底在哪里?为何连君燃都查不到?
明施被太多疑问缠绕,而他清楚的明白,现在不能声张,只能等下去,既然林记怀现在不愿意现身,必然有自己的理由,他身为下人,不该也不能去破坏了主子的计划。
陪着皇上守岁一夜,君燃和孟南柯在次日回府,听得迪欢回禀昨夜的情况后,君燃立即带着孟南柯去见明施。
明施早有预料,此刻正在房中烹茶,静待君燃前来。
“明公子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君燃不说废话,见到明施就开门见山。
明施一向显得随意,漫不经心的品了口茶,再言:“明某的条件很简单,只要你君燃一个承诺,今后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得要了公子的性命。”
隔了一夜,看过那张纸条,明施的条件再也不能只图自己痛快了,比起迪欢,林记怀这个公子于他而言更显重要,那是他孤单的二十来年中,唯一的陪伴,说是主仆,实则是挚交,不管怎样,他都要护其周全。
在猜出林记怀尚留京中,却不显身,明施便觉得林记怀还在密谋什么,而且对手说不定还是君燃,那样的话,他们就有再次交锋的可能,那明施就必须要替他先求一道免死金牌。
对于明施这个条件,君燃有吃惊,但没有犹豫,直接就想答好,只是孟南柯抢在他前面,说道:“明公子何出此言,我们从不伤害无辜之辈,莫非明公子是探知到了林记怀的动静,觉得他还在与我们为敌?”
这个疑问,君燃也有,只是他可以暂且搁置,倒是孟南柯有言必出,让明施愣了小会儿。
“孟姑娘多虑了,明某但凡有公子半点消息,也不会被你们骗到这里来了,明某条件如此,不过求一个心安,毕竟世事难料,将来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当真只是如此?”孟南柯还是不太相信,君燃开口道:“好了南柯,我同意明公子这个条件。”说着望向明施,“还请明公子尽心解毒。”
“既然交易已经达成,你就放心。”明施边说边示意孟南柯落坐到他旁边,以便号脉。
这脉号得比想象中的要快,号完明施就道:“若明某没有猜错,孟姑娘怕是中了七巧毒,此毒明某都只在古籍上看到过,没想到世间还真有人将其研制出来了。”
说到这里,明施还显得有些兴奋,就像一个武痴,偶然遇到了一个身怀失传多年武功秘籍的人一样,仅想的,是要去讨教一番。
他不禁起身走了两步,再继续道:“这种毒是由七种毒物制成,一旦进入五脏六腑,就会形成一股气流,将所有内腑缠绕,中毒者最初都不会有什么感觉,但若在一月之后,还未能服下解药,那股气流便会急剧收缩,不断挤压内腑,而内腑将会在承受不了压力的情况下直接炸裂,那时候,人,必死无疑。”
在场之人,除了明施自己,脸色都已经铁青,当真没想到,皇后居然会下如此邪毒。
“明公子可知解法?”君燃着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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