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燃说这话的时候,方大将军正带人进入密林,木桂枝也在这支队伍中,这个爱主心切的侍卫不顾礼节,率先冲到君燃面前,焦急道:“殿下,您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您是打算置娘娘的生死于不顾吗?”
老妇的话已经很明白了,放过孟南柯的唯一条件就是要这位皇子殿下的性命,木桂枝此言都可以说成是想要君燃就此下黄泉了。
一旁的阿文一听那个急得,赶紧趁君燃还未对其动怒的情况下把木桂枝拉走,并告诉她:“这三日,殿下不分昼夜的寻找娘娘,决不会看着娘娘死在歹人手上,殿下那样说一定是有自己的考虑。”
方大将军也走了过来,见到孟南柯脖颈上的那朵血红之花已经被银簪划得越来越刺眼,心疼之下对君燃说:“殿下,让微臣去吧,定会将娘娘平安带回。”
君燃目光直视老妇,老妇那眸子中的狠意是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绝对做得出玉石俱焚之事,他不能冒险,孟南柯尚在对方手上……
“不用了,我自有打算。”君燃摆手道。
老妇又仰天笑了起来,“君燃,你还当真是个无情无义的人,心爱之人的性命终究比不过自己的。”
君燃未回话,只是冷冷的看着老妇,老妇随后又在孟南柯耳畔咆哮:“你看没,这就是你爱的男人,心里只有他自己,何曾有过你,你的性命于他而言只是无关紧要的!”
老妇的话,孟南柯听着,却没有听进心里去,她了解君燃,他不是贪生怕死的鼠辈,不是那种会致女人性命于不顾的人渣,危急关头,他的一言一语绝对是有自己的用意,她相信他,她会配合他演完这出戏。
孟南柯脸上有浅浅笑意,淡若蜻蜓点水一般向君燃点了点头,而君燃,只是递过去了一个眼神,一个坚定不移的目光。
生死之间,两人的默契就这样达成。
“众人听令,侧妃已逝,我们再留无意,即刻回京。”
君燃一声亮嗓,惹来众人哗然,方大将军和木桂枝不能接受,双双跪地相求:“殿下,您不能不管娘娘啊!”
先对他们说话的是孟南柯,她在另一边吼道:“舅舅,桂枝,君燃无情,你们莫要求他,你们放心,南柯今日若是当真命丧于此,定会化身厉鬼,让我们这位皇子殿下余生都不得安宁!”
“娘娘……”方大将军和木桂枝声声唤着,君燃似半丝未闻,命人将他们拖走,自己甩袖就往来处走去。
君燃没走两步就到了被士兵反扣在地的林记怀和明施面前,低头瞧了一眼,明施眸中无几波澜,一点儿也没有身为阶下囚的恐慌,只是淡淡望向密林东侧,似是在等待什么。
而林记怀那双恶目死死瞪着君燃,有不甘,有怨恨,要不是口中被塞了布,他一定会对这个皇子殿下破口大骂,还要提醒自己母亲不要上了君燃的当。
他在君燃身边留了八年,怎么会不清楚君燃的为人处事,这样丢掉自己的女人一走了之,绝不是他的风格,其中定会有诈!
君燃只淡淡扫过林记怀,明明对方的儿子在自己手上,这位皇子却丝毫没有要拿他来和老妇做交易的打算,君燃在自己抓到林记怀,老妇那双无动于衷的眼神里面就看出,这个被仇恨冲昏头脑的妇人根本不在乎这个儿子的死活。
林记怀是不是老妇亲生的这个想法在君燃脑海中闪过,只是此刻的他来不及顾虑这些。
老妇的声音再次在身后响起,“孟南柯,这条死路是你的夫君替你选的,就莫要怪罪于我了。”
余音还在绕林,老妇手中的银簪已经高举,带着对君燃满腔的恨意,死力往孟南柯的脖颈处插去,这边的林记怀、方大将军、木桂枝还有皇子府的一众侍卫全闹动了起来,皆有冲过去救人之势,却是有心无力,全数都被君燃派人禁锢,除了嘶声裂肺唤着“娘娘”以外不能有任何实质性的举动。
时候到了!
电光火石的一线生死之间,君燃蓦地转身,以激流奔往的速度冲向老妇,快他一步的是他手上的匕首,尚在数十米开外之际便直直向老妇握簪的手臂插去。
老妇没料到君燃会突然折回,放松戒备之下生生中了他一刀,只见那离孟南柯脖颈只有丝毫之差的银簪伴随老妇一声惨叫坠身入地。
君燃借奔跑之力纵身一跃,一脚就将老妇踢翻在地,挣脱老妇钳制的孟南柯被君燃大手揽在身后,终于可以喘一口气了。
“没事吧?”君燃关心道。
孟南柯甜笑着摇了摇头,方大将军和木桂枝终于可以自由活动,纷纷奔了过来,君燃命他们先带着孟南柯前去治疗脖颈划伤。
老妇被君燃的人控制了起来,君燃问她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林记怀当真是你的亲生儿子?林彦当真是他的亲生父亲?”
老妇有明显的吃惊,不过下一瞬便又恢复回了那副恶狠嘴脸,鼓似欲出的眼珠死死瞪着君燃,咬着牙吐了一句:“千真万确。”
那丝惊讶没有逃过君燃的眼睛,凭借那份吃惊,君燃便对这句“千真万确”有所怀疑,知道老妇这里肯定问不出什么来了,便命人先把她带回去。
士兵拖着老妇起身的时候,老妇挣扎着,狰狞笑了起来,“君燃,今日我来见你就没想过要活着走出这密林,我做不成的事,我的孩儿,我的下人定会帮我完成!”
压着他的士兵踢了她一下,没好气地说:“你好好看看,你的儿子都在我们殿下手上,指望他等于指望一个死人!”
老妇尤是呵呵笑着,笑得诡异,笑得让人不寒而栗,幽幽念着:“那可不一定。”
她说着望向了相隔百米的明施,明施得此希冀的目光,终于有了丝寻常人的反应,目光片刻复杂,伴随着坚定点头之后又变回了静如死潭。
他们的交流逃过了面对老妇而立的君燃的眼睛,却被正坐在那边接受随队大夫治疗的孟南柯捕捉到了,她急忙让方大将军再派两个人去守林记怀和明施。
“你想死?”君燃盯着老妇,问道。
老妇未说一语,对空大笑,君燃冷冷瞥过,言道:“之于对手,他越是想死,我越是不会成全他。”
老妇浑身一寒,笑容尽收,在她冒出咬舌自尽的想法之前,君燃就已经命人将她打晕,先送回京中。
林记怀和明施见老妇被拖着远离,皆是激动了起来,君燃走过去,把他们口中的布块扯出,只听林记怀大叫:“你对我的母亲做了什么?”
君燃俯视着他,“放心,我暂时还不会要了她的性命。”
面对敌人,君燃不灭,只有一种可能,便是那人还有利用价值,而林记怀实在想不出自己的母亲对于这个皇子殿下还有什么作用,所以他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要问你两个问题。”君燃平静的语气透着不容旁人抗拒的意味。
母亲在他手上,林记怀不得不听命,没好客气地道:“你说。”
“小冉之死是不是你为了报复于我而为的?”
君燃音量不小,旁坐的孟南柯也听了个清楚,适才这会儿,阿文已将林记怀对君燃仇恨的前因后果说了个遍,她对小冉之死也抱起了同样的疑问,不禁侧目等着林记怀的回答。
林记怀像是早就知自己会面对这个问题,并无什么意外之感,凄凉笑了好一会儿言道:“小冉之死我从未沾边,若是我事先知道,定不会让她得此悲惨结局。”
君燃觉得这话有些奇怪,盯了他少刻,问道:“你心仪小冉?”
林记怀带着悲凉的笑望向君燃,“没错,我也喜欢小冉,可是她最后却被王定远所害,这让我更恨!更恨!”
卷着近乎咆哮之音的怪风突起,让密林众树都颤了一颤,树叶沙沙作响,君燃的声音随风送去:“所以你故意挑起我对王定远的仇恨,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互相残杀,你好坐收渔利。”
君燃没忘记,小冉刚走的一阵,林记怀时常有意无意在耳畔说王定远的种种劣迹,当时的君燃天真的以为这个侍卫是在为自己考虑,没想到,一切都是有所预谋……
“什么叫是我挑起你对王定远的仇恨,是你本来就恨,我只不过是加了把柴,扇了阵风,让你们之间的火燃得更大!”林记怀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让人觉得从未相识过他,
“至于坐收渔利?没错,我就是坐收渔利,你和王定远都算是我的杀父仇人,而你们位居高位,岂是我一个小小侍卫能下得了手的,所以只能使法子让你们斗,让你们的结局只剩下你死我活这一种!”
孟南柯脖颈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好,即刻走了过来,她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眼前这个满腹心机,潜伏多年的刽子手居然是昔日唯命是从,一副忠心为主模样的林记怀!
“林记怀,你太可怕了!”孟南柯走过来,第一句说的就是这个。
林记怀本在疯癫笑着,闻此一语,想笑却难,他转眸再次对上了孟南柯的目光,那对凤眸此刻没有因笑而弯如月牙,澄澈的目光中含有的只剩失望。
“若是娘娘也有我这样的经历,就会明白。”林记怀寒着心说道,他不由低下了头,再也没有去直视那双明眸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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