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缝逐渐裂成一个长方形,转而,沿中心轴转动,一身灰麻衣衫的赵一华从中走出。
待得他站定,哄哄声再次大响,这一次,那道“门”是在关,不久,那道“门”便和周围石壁融为一体,全然看不出有任何异样。
君燃有些许诧异,本以为如铜墙铁壁一般坚实的石壁,居然暗藏机关,看来他对这个石室的估计差得太远。
现在再一看那三条幽暗的道路,恐怕没有一条是太平路,幸而没有让迪欢带着人去冒险。
两月不见,赵一华显得苍老了很多,胡须乱长,那一身邋遢的样子,看来是在这个暗不见天日的洞穴中待了不少时日。
“你想知道什么?”没有别的开场白,赵一华直接对着君燃道,他相信这位皇子殿下开出的条件,不会是闹着玩的。
君燃倒还喜欢他的爽快,随即就道:“我想知道的不过就是一件事,那日你逃跑,到底是收到了谁告的密?”
赵一华用那双浑浊得如同多年死水一般的眼睛盯了君燃好久,才言:“你觉得我会如实告诉你吗?”
君燃笑,“我觉得你应该很想见君颜一面。”
“没错,我的确很想见颜公主。”赵一华顿了顿,转身走了两步再言:“你们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如今的我被你们害得成了已死之人,再也无法重见天日,颜公主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只有她再次入了皇上的眼,我才可能重新做回我自己。”
他说着,蓦地转身瞪着君燃,“但是,你们也不要忘了,既然有人向我通风报信,让我躲过一死,我赵一华能投靠的人就不再是非颜公主不可。”
孟南柯和迪欢对于此番话下意识的都皱了皱眉,倒是只有君燃在笑,还听他道:“是吗?那你为何在听到我们能安排你去见君颜之后,便乖乖现身了呢?要知道,你若是安了心藏在这个洞穴中,我们一时半会也是拿你没有办法的。”
一丝慌乱从赵一华眼中闪过,为了掩饰内心的真实想法,他即刻就回:“我肯现身的最大原因不过就是想知道你君燃到底想从我这里了解点儿什么,从来没有想过要同你做等价交换。”
孟南柯一直观察着赵一华,女人的敏感程度往往高于异性,那一闪即过的慌乱感,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我看不见得吧,赵管家还是很想和我们做这个生意的,只是我们给出的条件还是少了。”孟南柯带着让人费解的笑容,看了离赵一华最近的迪欢一眼,迪欢何其聪明,瞬时和她来了个心意相通,快如闪电般的窜到赵一华身旁,一手扼住后者的脖颈,此时的孟南柯继续道:“不知再加上你的命作为交换,能不能促成这笔交易呢?”
君燃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从边塞回来的孟南柯似是有点儿不一样,深知适时而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将对方打个措手不及,这种行事风格,倒和那个大燕二皇子有点儿像……
迪欢一向知道轻重,卖力掐着赵一华的脖颈,给对方一种命在旦夕的危急感后,迅速松了半分,赵一华咳嗽了好几声,才开口:“孟南柯,你以为我很在乎自己的性命吗?我敢单枪匹马出来见你们,便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哦?是吗?”孟南柯缓缓向他走近,与此同时示意迪欢加重手上的力度,下一刻,窒息的感觉充盈着赵一华的大脑,双手条件反射性的就想去掰开迪欢的手,就是这个简单的举动,便让孟南柯看清,他的求生欲远比他说得要强得多,偷笑之下轻蔑道:“嘴巴那样硬,而身子却是诚实得很嘛!”
迪欢再次死掐赵一华,眼下这种生死边缘,赵一华哪里有多余的心思去考虑孟南柯她们是不是虚张声势,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求生。
迪欢死死掐住他的喉管,弄得他发不出声,孟南柯见他拍打迪欢的手更加卖力,似是有话要说,便让迪欢松手。
“我说,我说是谁……”赵一华被迪欢丢在地上,缓过来之后便一直念着这个。
君燃知道他狡猾,唯恐有诈,便先把孟南柯扯到身后,才道:“快说!”
赵一华已经怕极了,立即就道:“是……啊……”
到底是谁还没说出口,就被一声“啊”取代,只见那个刹那间,一只飞镖从那三条通道中最左边的那一条中飞出,直击赵一华的脖颈,他瞬间倒地身亡。
一切发生的太快,待所有人反应过来这个洞穴中还藏着别人时,君燃早已不在原地。
他不管不顾的窜入了那条发出飞镖的通道。
眼见他的背影快速消失在黑漆漆的通道中,孟南柯第一反应就是追随,只是被迪欢拦住了,她说完“你去只会添乱”后便自己去追君燃。
他们回来得比想象当中的要快很多,不过片刻,他们便双双出现在通道口。
孟南柯急忙跑过去看君燃是否带伤,只见君燃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儿,什么都没遇到,很快就走到了尽头。”
“一定有暗道。”迪欢道。
君燃并没有反驳,也没有再说什么,即使没有亲眼看到赵一华从看似天衣无缝的石壁中开出一门走出,他也会往暗道方向想,但是,他暂且没有能力去找出催动密道的开关,就像他现在也不知道赵一华打开那道“门”的开关在哪里一样。
飞镖抹有剧毒,赵一华当场就丧了命,现在这种情况,让君燃有点儿不寒而栗,显然出手的人是不希望自己知道帮助赵一华的人是谁,而那个神秘人,一定是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而这个敌人,可怕就可怕在,不知道他是谁,也许,这种一直藏于暗处的敌人,还是自己最不会怀疑到的那个……
命人将赵一华简单掩埋后,君燃便带着孟南柯返回营地。
“要不要派人来搜这个山洞?”回去的路上,孟南柯问。
君燃摇了摇头,“我最先以为这个山洞是天然形成,不会有太大的危险,现在看来,是我低估了,其中密道诡异,外人难以找到开关,就算是派出全部的方家军来,也怕是白忙活。”
孟南柯明了之下没再说什么,他们已经走到营地的边缘了,遥遥的就听见其中一片欢声笑语,听样子,似是有人在讲笑话。
走近一看,那人居然是岱王爷!
只见岱王爷一身黑色衣衫,和众将士围坐篝火旁,边烤肉边唠嗑,如玉脸庞映着火光,多了好许温暖。
“阿岱?你怎么来了?”孟南柯满腹疑问,君燃同样也将疑惑的目光投过去。
“来接你们啊!”岱王爷笑着道,还将孟南柯走之前正在烤的野兔递给她,眼下兔肉已经全熟,香味远飘,“你们去哪里了?去了这样久。”
“去那边逛了逛,你到了很久吗?”孟南柯接过兔肉,眼神里的疑惑一时半刻没有办法全消。
岱王爷带着比篝火还暖人的笑容,“也没多久,才到而已。”说着起身,打量了孟南柯一番,“来,让我看看,有没有被行军打仗下的艰苦熬瘦。”
还没待他看清,孟南柯就被君燃拉着到一旁落坐,后者还在说:“皇叔当真兴致异样,夜黑风高,还出城来接我们,而且还特意穿了一身黑衣,是怕被谁看见吗?”
这句话里透着君燃对岱王爷突然出现在此的全部怀疑,岱王爷却不以为意,笑着坐到君燃旁边,道:“你们还说呢,这一走就是两个多月的,你小子就算了,本是奉了皇命带兵打仗,可南柯这小丫头,居然暗地里跑了,事先都不同我说一声,害我担心死了。”
“同你说了,我还去得了吗!”吃烤肉正起劲儿的孟南柯说着还对岱王爷做了个调皮的表情,岱王爷无奈笑着摇头后,继续道:
“本来也想和你们一起去边塞,看看大漠风光,可是我要替你在京中守着啊,眼下得知你们已经到达城外,就算已经钻进了被窝,也要赶出来见你们啊!”
说着,岱王爷扯了扯自己的衣袖,“至于穿黑色来嘛,肯定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啊,你们也知道,我一向喜欢省事,穿身黑衣就能减少被人发现的几率,何乐而不为呢!你们说是吧?”
最后那句,岱王爷是对着在坐士兵说的,后者皆是附和岱王爷,答道:“王爷说的是,说的是。”
对于自己再匪夷所思的做法,岱王爷都有把它圆过去的本事,君燃索性也不再问了,只当信了他这些解释。
其实本来连夜为他们接风洗尘这种事,发生在岱王爷身上,当真没有什么可值得惊奇的,许是刚经历了赵一华那一个桥段,才让君燃不得不多想一些。
但转念再一想,若是连和自己亲密无间,一直在旁协助自己的皇叔都信不过,还有谁能相信呢?
毕竟岱王爷和林记怀是不一样的,林记怀有欲有求,而岱王爷随性豁达,不是能被金钱权利束缚的那类人,即是这样,君燃便暂时还想不到,他有何理由要和自己作对。
想通这些的君燃快速使自己摆脱怀疑岱王爷的想法,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在他想明白后,他看到岱王爷的双眸有些变化,有种云开雾散的霎时清澈感,很干净,就像婴孩一般。
拥有这样澄澈目光看自己的人,一定不会是敌人,君燃暗暗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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