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公主府设宴。
君燃为孟南柯准备的是一套蓝色锦服。
深蓝色织锦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
外罩浅蓝色轻纱,隐约展现其婀娜身形,清风拂晓,纱衣轻漾,颇有一种灵动之美,仿若云外仙子坠入凡尘。
既然要去赴寿宴,自然要被下寿礼,虽然知道君燃自会准备,但孟南柯还是自己准备了一份,毕竟那生辰之人是自己的大表哥。
大表哥方承泽沉着稳重,之于孟南柯这个小表妹还算不错,是舅母三个字子女中和她稍微有些亲近的。
待得一切准备妥当,孟南柯便和君燃同坐一辆辇车,前往公主府。
要说颜公主在圣上心目中不一般还真不是吹的,别的公主嫁人,都是直接住入夫家府邸,只有她君颜,圣上才特赐了公主府。
公主府和皇子府所距不远,不过一会儿便到了。
不知是不是进入了自家妹妹的地界之中,不想让她们看了笑话,今天的君燃格外反常些,在下车的时候,居然主动来扶孟南柯。
孟南柯看着他向自己伸出的那只好看的手,一时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愣了愣,才把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君燃握着她手的一瞬间眉心皱了皱,她的手好凉啊……
在孟南柯安然下了辇车之后,君燃招来了阿文:“去,把我的披风拿来。”
孟南柯听了觉着有些奇怪,今天不冷啊,连风都没有。
“殿下,可是要穿上?”阿文环抱披风,问道。
君燃直接接过披风,转身面对孟南柯,披风在空中一展,稳稳落在她的身上。
孟南柯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只看见君燃正在给自己系披风的带子。
“你,你给我披这个干嘛?”孟南柯有些懵。
君燃已经把披风带子系好,目光落在了她的一双玉手上:“也不知道多穿点儿出来,手这样冷,你是想要让那些王孙贵族说我君燃怠慢了你吗?”
多穿点儿?这身衣裳难道不是你让我穿的吗?还怎么多穿!
孟南柯一时有些无语,但心头却升起了一股子暖意。
虽然君燃说这些的时候依然是冷冰冰的,但她总觉得他是在关心自己。
不管怎么样,有人关心总是一件乐事。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一辆辇车使了过来,停在了他们旁边。
随即,一位娉婷女子在婢女的服侍下袅袅走了下来。
女子长得挺美,藕粉色华衣裹身,外披月牙白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
裙摆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
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
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肌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
“参加皇子殿下。”女子对着君燃作福,声音轻柔,譬如吹上空中的羽毛。
君燃抬了抬手:“蔷儿不必多礼,大可就唤我表哥。”
蔷儿站直身子,说道:“那怎么行,如今的您再也不是丞相府的公子,而已是皇子殿下,蔷儿怎么敢再乱攀亲戚。”
听到这儿,孟南柯才知道原来眼前这个叫蔷儿的女子乃是君燃以前的小表妹。
没记错的话,丞相王定远的胞妹嫁给的正是国子监祭酒刘封,那这个小表妹应该就是刘封之女了。
没等孟南柯开口证实猜测,就听见蔷儿说道:“想必这位就是侧妃娘娘吧?”
孟南柯本是觉得二人对话没自己什么事,便低着头玩自己的衣衫,如今说到自己,急忙抬头,瞟眼看着君燃已经在点头回应蔷儿的问话。
他还说:“蔷儿以后还是可以继续称我为哥哥,那这位你就可以叫嫂嫂了。”
“蔷儿遵命。”
蔷儿笑着答道,继而看向孟南柯,刚想叫出一声“嫂嫂”,却在发音的那一刹那哽住了,惊恐的表情也随之展现在脸上。
孟南柯眼睛挺尖,即使蔷儿脸上的惊恐只有一瞬间,但还是被她捕捉到了,不免疑惑,是我长得很可怕吗?
“蔷儿妹妹这是怎么了?是南柯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还是南柯长得太难看了,让妹妹受惊了?”孟南柯向来想什么问什么。
蔷儿扑闪了两下眼睛,尴尬的笑了笑:“嫂嫂说笑了,嫂嫂貌若天仙,和外界相传所差无己,只是……”
“只是什么?”孟南柯急着问。
“只是,只是妹妹觉得嫂嫂生得有些眼熟,和我爹爹画像上的女子颇为相像。”
闻此,孟南柯更加听不懂了,疑惑之色挂满了那张俊俏小脸,和旁边淡定自若的君燃形成鲜明对比。
“你爹爹?可是国子监祭酒刘封刘大人?”孟南柯这才开始证实先前的猜测。
蔷儿应道:“正是。”
“你是说你爹爹有一副画像,上面的女子和我长得很像?”孟南柯问道,她像是感知道了什么关键信息一样。
蔷儿点点头:“那副画像有些年头了,爹爹一直很宝贝,就连娘亲都不许碰它,蔷儿也是小时候偷偷瞧过一眼。”
“那你……”
“咳咳。”
正当孟南柯还想继续问下去的时候,君燃突然轻咳了两声,打断了她,还说:“时辰不早了,我们该进府了。”
语气严厉,不带商量,话毕拉着孟南柯就走。
“喂!你干嘛!我还有话要问蔷儿妹妹呢!”孟南柯嚷道。
君燃冷声道:“有什么话过后再问,现在必须跟我进府赴宴,莫不要旁人觉得我君燃不是个守时之人。”
孟南柯拗不过,只好跟着,却回头对着走在他们身后的蔷儿眨了眨眼睛,示意她以后再聊。
“皇子殿下,侧妃娘娘,刘小姐到。”
伴随着下人的高声通传,君燃,孟南柯还有刘蔷儿缓缓往公主府正厅走去。
众人一听是皇子到来,急忙起身准备行礼,颜公主和驸马方承泽直接从高位上走下,迎了出去。
“皇兄,皇嫂。”颜公主和方承泽行礼道。
君燃抬了抬手:“皇妹,妹夫,不必多礼。”
颜公主笑得灿若正盛桃李,“皇兄,皇嫂,快随妹妹进屋上坐。”
就在君燃和孟南柯一同随颜公主和方承泽而去的时候,刘蔷儿便被下人引往宾客区。
君燃和孟南柯刚踏进正厅,只听一屋子的宾客异口同声问安道:“殿下万福,娘娘万福。”
君燃和孟南柯已然习以为常,淡淡道了句:“免礼。”
“皇兄,皇嫂,请上坐。”颜公主一路把他们俩引到了厅内上方,指着那处高位,说道。
君燃摆手拒绝:“不了,这场宴会上你和妹夫才是主,我和侧妃不过为客,就和众位宾客同坐就好。”
说罢,便前往就近的宾客席位,孟南柯也跟着去坐到他旁边。
颜公主笑得更开心了,也不再多劝:“那今天就委屈皇兄了。”
君燃冷笑:“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更何况不过是区区一个座位而已,谈何委屈。”
颜公主笑得有些尴尬了,只能说:“皇兄说的是,说的是。”
话罢,便和着方承泽走往高位。
坐在高位上的颜公主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气场,有种凌然霸气的感觉,像是宾客席上的众人都只是她的臣民一般。
宾客还没有到齐,颜公主便招呼着大家先喝上小酒。
颜公主高举酒杯:“来!我君颜先敬大家一杯,感谢各位赏脸来参加我夫承泽的生日宴。”
“本来承泽不是今朝生辰的,他的生辰还有两三日,只是今天是我们相识的日子,他便要把生日挪到今天,他说,认识我就像是新生了一般。”
听此,在坐众人皆是喝彩,都言:“公主真是好福气,嫁一如此在意你的夫君,真真是羡煞旁人啊!”
“是啊是啊,我要是也能嫁到像驸马这样的男子,当真是此生无憾了。”不知是哪家的小姐说道。
这样的话,很是合颜公主的意,脸都笑烂了,乐得一口就干了一大杯酒。
“呵!做秀。”君燃轻声道,透着的全是轻蔑。
旁人听不见,他身旁的孟南柯却是听得真切,不过对此,她也不做反对。
方承泽好歹是她的大表哥,就算娶了颜公主之后便搬去了公主府,但在将军府,还是或多或少能听得些关于他们夫妻俩的传言。
颜公主和方承泽的婚姻也是圣上所赐,不过和君燃他们不同,嫁给方承泽,是颜公主自己向圣上求的,听说理由是她闻得方承泽文韬武略,气宇非凡。
圣上宠爱这个女儿,加之方承泽乃是大将军嫡长子,出生颇好,便为两人赐婚了。
而他们婚后,听得传言,并不幸福,具体情况如何,旁人所知甚少,只知是性情不合。
以前,孟南柯对于他们夫妻俩性情不合并没什么概念,毕竟双双见到他们俩的机会少之又少,而眼下,却是有些明白了。
高位上的颜公主风姿绰约,应付宾客游刃有余,其落落大方的程度和众人心中的温婉大家闺秀截然不同。
想比之下,她身旁的方承泽倒是显得“小家碧玉”了,穿得朴素无华,面带浅浅笑意,举止温文尔雅,敬酒也不过小抿一口,真真不像将军府培养出来的公子。
孟南柯知道自己这个大表哥虽然也会舞刀弄枪,但那都是被自己将军父亲逼的,他真正喜欢的是文墨,是诗人的雅致,所以,他所展现的也是温婉公子的形象。
孟南柯没记错的话,她以前问过方承泽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他答的是如水一般的。
偏偏造化弄人,他娶的,却是如火一样的颜公主。
这样的两个人,性情能合吗!
正在大家喝酒正尽兴的时候,忽然听到下人高声通传:
“顾公子,白夫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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