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九,宜婚嫁。
这日风和日丽,正适合办喜事,为怕出什么乱子,君燃和孟南柯一大早就赶去了岱王府。
岱王爷素喜净白水墨衣衫,现今这一套正红喜服加身,倒是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孟南柯还记得在肖云深和言玉的婚宴上,达韵公主幻想过自己和岱王爷婚宴时,岱王爷是否也会笑容满面,当时的她和君燃都不敢回答,都以为真性情的岱王爷不愁苦万分就算不错了,没想到,真到了这日,岱王爷也如每个新郎官一样,笑呵呵的在府前迎客。
见到这样的岱王爷,孟南柯也算能放心,起码这一日,这位王爷可以给足达韵公主的脸面。
新郎官何其忙,君燃和孟南柯便由合泰引入府中,刚落坐没多久,就见孟鸿中迎面而来。
孟南柯快于君燃,先向孟大人跑去,唤了一声爹后,再探着脑袋晃了一圈,发现自家爹爹真的只带了长兄孟文光一个人来,便问:“瑶光没有和爹一起来吗?”
君燃也走过来了,孟鸿中先向他欠了个礼,再回:“瑶光毕竟还是未出阁的女子,不宜过多出府抛头露面,为父就让她留在府中了。”
“她没闹?”孟南柯总觉得不太可能。
孟鸿中回道:“娘娘放心,为父的话,瑶光还是要听的。”
君燃见孟南柯还是有所疑惑,言道:“别想了,孟瑶光许是也知道,今日这种场面,她来了,只会是糟自己的心,而且……”
说到这里,君燃的声音放低了好些,只有站在他身边的孟南柯才听得到,“而且她买通的那个下人已经被遣出岱王府了,没有内应,她弄不出什么乱子的。”
小半月前,他们知道孟瑶光暗中买通岱王府下人后,君燃和孟南柯特意来了岱王府一趟,特命那个下人服侍,再以那个下人服侍不周为由,让岱王爷直接将其祛除出府。
孟南柯对孟瑶光终究还是有所顾忌,知道瑶光最在乎岱王爷对自己的看法,所以这件事,她并没有明着告诉岱王爷,而是自己设计让下人离府。
那个下人还算是块硬骨头,离开岱王府后,无论君燃他们如何逼迫,都不愿意说出孟瑶光买通他的真正用意,无奈之下,只好将他赶出城去。
君燃一向谨慎,他都说没问题的事,孟南柯也安了心,暂别孟鸿中和孟文光,继续到宾客席坐好。
君燃并没有陪她同回宾客席,南国使臣到了,他作为一国皇子,该尽足地主之谊。
孟南柯环视周围一圈,这岱王府还算熟悉,只是这来府的宾客,她多是陌生了,奈何自己贵为皇子侧妃,即使对方不认识自己,也会凭借自己所坐的位置猜出身份,不时有人前来行礼,让她觉得好是不自在,便唤着珠儿去后花园透透气。
可是刚起身,还没走上两步,就听见后面有人在唤她。
“皇嫂,皇嫂。”
听那声音,听那称呼,背对来人而立的孟南柯也知道那是颜公主。
带着满腹不耐烦转身,还没说上一句,颜公主就凑到跟前,堆笑道:“皇嫂,我刚刚看到孟大人了,但是怎么没有看见令妹啊?她同岱王爷的关系不是很好吗!”
孟南柯一听便知颜公主又是来者不善,笑了笑,抬眸道:“怎么?颜公主觉得家妹必须要来吗,那你为何不让老嬷嬷去请啊?顺便再对家妹说些挑拨离间的话。”
颜公主愣了愣,脸上还是有笑:“皇嫂在说什么呢?我同孟家二小姐可是都还没有见过面呢。”
孟南柯也还笑着,“你见过萧氏身边的老嬷嬷就行了,公主知道老嬷嬷有个好赌的私生子,便以此威胁,命她去跟瑶光嚼舌根,说什么萧氏被关别院,是因为我。”
颜公主笑容已经冷了大半,“这些你居然都查到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公主终究还是心软了,没有在事后将老嬷嬷和她的儿子一起杀了,这才让我有查到的机会。”孟南柯却笑着,“本来最初我还奇怪,瑶光为什么一下子就对我那般怨恨,非要揪着是我害死了她娘不放,原来之前还有这么一桩误会。”
颜公主似笑非笑,很是阴冷,“你是什么时候查到的?”
“五日前。”孟南柯明言,自半月前被达韵公主一语提醒后,她便命人下去查,果真查到了其中端倪,她也终于明白,前两月,她和孟瑶光在达韵公主住的驿馆中碰面时,孟瑶光的反常不是因情而变,而是误会了她。
颜公主显得有些意外,孟南柯又笑了笑,说道:“没想到吧,我知道你离间我和瑶光之后,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冲到你的公主府,找你算账,我告诉你君颜,我从死亡边际线归来,便再也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冒冒失失的孟南柯了。”
说到后面,孟南柯的声音明显低了几分,婚宴的喜庆热闹也掩盖不了那股寒意,而正面迎接这份寒意的颜公主却是一声冷哼,看着孟南柯又向她凑近,最后一句话是贴在她耳边说的。
“君颜,今日你施加在我身上的种种,让我失去的所有,来日,我都会尽数讨回,你就等着接招吧。”
这些话,在她查到是颜公主离间了她和孟瑶光之间的关系之时就藏在心底了,要不是今日颜公主主动来挑衅,她是不会这么快说的,眼下说出也算痛快,特别是在见到颜公主被这话震慑到的时候,更觉解气。
话完转身,君燃已经走了过来,他扫了颜公主一眼,对方有些呆,有些怕,但更多的是气,大有不顾皇族公主的风范,冲过来就往孟南柯的脖子掐去的架势,只是耳畔突响的礼乐声让她冷静下来。
吉时已至,迎亲队伍送来了新娘,正在满院子宾客的注视下和岱王爷并肩走来。
颜公主强压心中的怒火走到旁处,孟南柯却像个没事人似的,转眼就笑颜如花,和所有到场贺喜的宾客一样,欢呼雀跃。
“你倒是真学会了收放自如,刚刚明明那样狠,这会儿的笑容又能这般纯粹。”君燃打量着她,笑着道。
孟南柯觑他了一眼,“今日是阿岱和达韵的好日子,我要是被宵小之辈影响了心情,未免太不值了。”
说着,正厅新人已在行对拜之力,孟南柯和众人一样,热烈的鼓掌。
君燃带着宠溺的笑,一直注视着身旁女子,她笑得肆意,笑得灿烂,明媚得像一束光,透过双目,直击脑海,扣打着记忆深处。
这样侧面看着她笑的情景,为何那般熟悉,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但仔细搜索,却又一无所获。
君燃觉得头有些疼,扶额揉了好一会儿,孟南柯余光晃到他不太对劲,关切道:“不舒服吗?”
君燃强笑,摇了摇头,牵起她的手继续观礼。
随着礼官一声“送入洞房”,这正厅里的繁文缛节也算完成了,开宴时,君燃被岱王爷拉着去喝酒,孟南柯觉得和文武百官一起共坐一院用膳,实在憋屈,要注意的礼节太多了,所以君燃刚被岱王爷拉走一会儿,她就偷偷往后花园溜,这一次终于没有颜公主来挡她的路。
岱王爷风雅,这后花园的布置可是用足了心,不说假山凉亭,小桥流水,就说那园中花卉,都是他从各地带回来的佳品,各时各季的都有,即使在这百花凋零的深秋,也还有菊花傲放。
孟南柯也在宴席上喝了些酒,有些燥热,眼下出来吹吹风,闻闻花香,格外惬意。
正享受着,珠儿突道:“小姐,你看那些人都是什么打扮啊?怎么还蒙着面纱。”
孟南柯随之看去,和她们隔湖相望的石子路上,一对六人的婢女正快而不乱的向前行径,看方向,是前往王妃所住的辰园。
给珠儿解惑的不是孟南柯,而是岱王府的一个侍卫,他正好路过,回道:“她们是去送合卺酒的,听说南国的规矩便是进入婚房的婢女必须蒙面。”
许是对南国婚俗的好奇,孟南柯忍不住多看了那行婢女两眼,忽的,秋风又起,婢女遮面的轻纱随之扬起,她们的容貌也在那一飘一抑的轻纱下看了清楚。
本是随意看看的孟南柯,在看清为首之人的容貌后,浑身一个激灵,第一反应是以为自己酒后眼花,但身旁的珠儿已经叫了起来,只听她道:“二小姐!二小姐怎么在那里面!”
一个人可能看错,两个人就不可能了,已经断定那人就是孟瑶光的孟南柯先是示意珠儿闭嘴,然后命一旁侍卫去把府中大夫请来,最后自己绕湖往那行婢女跑去。
应该是赶着时辰将合卺酒送到新房,婢女的行径速度很快,要不是孟南柯老远就喊她们站住,她们绝对已经穿过后花园,赶往辰园了。
为首的婢女看到来人是孟南柯后,有所惊吓,虽然不至于将端着的一壶酒掉落在地,但那轻微的颤抖和躲闪的目光,无一不在表示她在害怕。
先说话的是孟瑶光身旁,端着两个鎏金酒杯的婢女,只听她道:“孟侧妃,您可是有什么重要事情?奴婢们急着将合卺酒送到王妃房里。”
孟南柯站定后,扫了一直垂着脑袋的孟瑶光一眼,才言:“王爷和王妃尊贵,任何饮食都不可马虎,这合卺酒可是已经检查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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