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燃早已做好足够的心里准备,京中一切匪夷所思的情形他都能够坦然,所以闻此不过只是眉目微颤,然后就镇定听迪欢继续道:“岱王爷对外宣称说殿下提前带着绕丝草回宫,急忙招来太医研制解药,怎知,殿下带回去的却是一株酷似绕丝草的毒药,殿下当众被定罪为毒害父皇的不孝之人,而殿下还在岱王爷发动御林军收押后殊死抵抗,最后在外兵的接应下,逃了出去。”
“所以城门紧闭,就是为了抓背负毒害生父这般天理难容的大罪的太子殿下?”孟南柯问道。
迪欢点了点头:“岱王爷说殿下还没有逃出城,必须死守城门。”
君燃冷笑了起来:“真没想到我那位皇叔还是位写戏高手,怕是用了旁人易容成我的样子吧。”
“应该八九不离十。”迪欢道:“好在殿下离京时对迪欢说过,无论发生如何紧急的状况,你回城的第一件事一定是会把娘娘送回府中,迪欢才知道那一切肯定是岱王爷的奸计,可是岱王爷还是快我一步,迅速带人包围太子府,我虽侥幸逃脱,也难以送出消息。”
君燃细细排想着迪欢所言,设想昨日宫内情景,总觉得有一点不对。
“钟大哥一贯老诚,多少年来,从来没有哪个歹人从他的手里逃脱过,那个假的我,居然逃得掉?”君燃道出心中困惑。
孟南柯脑瓜子快速转动,蓦地,冒出了一个惊人的想法,“莫不是,钟深潭也被岱王爷拉拢了?他才故意放走那个假的你,才可以发动全城搜捕。”
君燃沉默了,他知道孟南柯这番解释占了最大可能,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最觉不可能的……但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不信。
“那父皇……”
看到城门紧闭时,他镇定自若,听到迪欢说岱王爷演了一出戏,泼得他一身脏时,他只有冷笑,而此刻,得知钟深潭可能背叛,他终于开始慌了。
那可是皇上最信任的御林军首领,可以说是直接掌握着皇上的性命,有人作乱,皇上预料到了,京中会出事,皇上计划之中,也有足够的应对之策,但是,那所有的应对方法,必不可少的一员就是钟深潭!
他一倒戈,皇宫危矣,皇上危矣!
“陛下的性命,殿下暂时可以放心,昨日之事一出,听说文武百官又聚到了宫里,纵是岱王爷和钟深潭的胆子再大,也不敢当着他们的面谋杀天子。”迪欢道。
君燃并没有因这段劝慰宽心,但他重新镇定了下来,现在的他需要考虑的太多了,空忧皇宫,百无一用。
孟南柯也在一旁思索着,见她皱着眉头道:“皇上的计划中分了宫内宫外,宫内的钟深潭已经指望不上了,那宫外的舅舅呢!亲自献上毒草,却能在众多御林军的眼皮子底下逃走这种事,我才不相信舅舅会相信,他一定会试图和我们联络的!”
君燃没有她那么乐观:“岱王爷这一计,怕是除了想给我扣罪名以外,就是为了将我隔绝在这城外,让我和方大将军无法取得联系。”
身处黑暗,孟南柯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点儿火星,却被君燃无情破灭,而接下来,迪欢的一席话,更让她彻底不抱有再找火源的希望。
“不瞒殿下,娘娘,方大将军在此事中已经表明了立场。”迪欢道,“岱王爷一下令,捉捕逃亡的殿下,方大将军是第一个带兵出动的。”
孟南柯原是不信,后来一想,她的舅舅满心就是忠君,岱王爷又善于摸住人的性情,再之那双巧嘴,保不齐没说上几句,就让舅舅服服帖帖前去抓弑父之子。
只是君燃并不那么认为,他总觉得方大将军此举或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看清当前的局势,就该考虑如何破局了,目前这种岱王爷可谓一手遮天,直接占领整个京城的状况下,入城也好,进宫也罢,手上无兵,只有死路一条。
而他们,哪里去调兵?
君燃本以为他的父皇给他的虎符是一根救命稻草,而现在,却是一块烫手山芋。
迪欢说,岱王爷宣称君燃在毒杀皇上不成之后,慌乱间还盗走了虎符,为防止他亮出虎符调兵攻城,昨夜,城郊四大营地的将领都被召入京中,他们手上的另一半虎符也被带了进去,只有一半虎符,又是在这种以弑父死罪被全城通缉的君燃,根本无法调动一兵一卒。
“皇上给我们虎符之时只有我们三人,莫不是钟深潭在殿外偷听到了?”孟南柯疑惑道。
君燃看了看手中那只小老虎,摇了摇头:“或许那不过就是岱王爷乱编的,为了把四大将领连同他们手中的虎符骗入城去。”
孟南柯气得攥紧了拳头,哼声道:“岱王爷还当真是考虑得周到!”
君燃将虎符收起,对迪欢道:“我离京之前,为防万一,让你将手下所有人安排出城,他们有多少人?”
“约莫一百。”迪欢道,“不过都是死士,对付那些守城兵,足以以一敌百。”
“一百……”君燃闷得喘不过气,“一百就一百吧,召集起来再言其他。”
迪欢忙应下,接着就要出去,君燃叮嘱了句:“外面肯定有追兵,务必要小心。”
得此关心,迪欢那张万年冰山脸终于有一丝融化,浅浅笑意挂在嘴角,回道:“殿下放心。”
说罢,她就往石洞入口反方向走去,孟南柯问她为何不原路出去,她说自己从来不会让出路就是来路,那样,被人堵死的几率太大了。
孟南柯看着迪欢在另一边敲敲打打,随后石室上方又显一个洞口,明明还带着伤的她,丝毫不顾,跃身就起,再次没入黑暗中。
这一刻,孟南柯好钦佩她,好希望自己也可以如她一般强大,那样的话,在这种危急时刻,自己就不是只能干坐着等他们作为了。
君燃觉得脑袋很重,一团乱麻缠绕其中,又觉得脑袋很空,一时想不到一个上佳决策。
孟南柯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着君燃一起想办法,她倚着君燃坐下,后者的头顺势滑落在她的肩头,本以为几日几夜没好好休息的君燃是抗不住了,必须要打个盹,可当她眼尾扫过君燃时,才发现君燃的双眼犹然大睁,只是,再无往日神采……
迪欢在第二日黄昏回来,说是为了等几个被她安排得最远之地的死士才耽误了时辰,她已把那些死士安排到了另一个更加宽阔的底下石室,随时听候君燃的差谴。
这么些时辰过去,君燃已经把该想的都想好了,为今,摆在他们面前的第一道难关是如何入城进宫。
以少博多,只能智取!
“迪欢,去让一个最可靠的留下来保护南柯,剩余的,跟着我走。”君燃道。
一墙之隔,真是天壤之别,盛京城内依旧热闹非凡,百姓不能随意出城,弄得城中人口更多。
方大将军已经带着士兵搜索两日两夜了,半点儿君燃的影子都没看到,严重怀疑君燃已经逃出城外的他已经禀告岱王爷,请求出城搜索。
在这件事上,岱王爷比想象当中更好说话,许是考虑到了这两日方大将军当真是尽心尽力在追捕君燃的缘故,但话到最后,这位不容一丝差池的王爷还是暴露了他对方大将军的不信任。
要出城搜人可以啊,最多只许带十人,其余老臣们都说岱王爷此话荒唐,他却道相信北国的战神方武勇足以用这十人创下奇迹,把几千几万士兵都找不到的君燃活抓回来。
方大将军有气,但为了能出城,只是忍着,出宫之后点兵九名,即刻往北城门走去。
“王爷,你怎么能放方武勇出城呢!”林记怀一收到消息,就抱着满腔冤愤而来,“万一他这两日只是假装信了我们的话,假装恨毒了君燃,再放他到城外找到君燃,两人一联合,我们就遭了!”
岱王爷道:“我就是想借此试一试这位方大将军,他此去,能帮我把君燃抓回来自然最好,若不能,还和君燃联合起来的话,我们也不需要怕,他可只带了十个人,而且现在君燃的名声已经很臭了,和他联合之辈,自是同样的心怀不轨,大可直接处死!”
事已至此,林记怀也无话可说,但他不能像岱王爷那样放心,盘算着让钟深潭整队一支队伍,远远跟着方大将军,一旦发现异样,格杀勿论。
“三日过去了,玉玺还没找到?”岱王爷看似平静,心里其实很担忧,一时不见传国玉玺,他就一时不能假造诏书。
回过神来的林记怀摇了摇头,“皇宫已经找遍了。”
岱王爷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深深呼吸一口:“再找一遍,我就不信,皇兄能让人把它带出宫。”
方大将军带着九名亲兵和一位儒雅老者走到北城门,如预料之中,守城将领乌石亲自下楼,盯着手下搜他们的身。
“大将军,您莫要见怪哈,现在非常时期,天王老子来了,也得过这搜身检查。”乌石赔笑道。
方大将军晓他也是奉命行事,没说什么,任凭他们检查。
乌石的注意力落到了方大将军身旁的老者身上,见老者浑身书生气,不免露出狐疑之色,“哟,大将军前去抓人,怎么还带个老的去啊?莫不是抓人必需一个军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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