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王爷笑笑,同样往池中扔着小石子,悠悠回道:“本王爷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回来,就是被君燃那小子劝的。”
“哦?君燃面子是有多大,能把阿岱你从江南叫回来?”孟南柯记得以前就算是皇上诏书,这位岱王爷都不见得就会立马回来。
“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有个亲侄子了,做叔叔的自然要给他几分面子啊。”岱王爷说着笑。
“更何况这小子诚意十足,快马加鞭送了十余封书信到江南,那可是隔半个月就是一封,要是本王爷继续待在江南,恐怕都要被他烦死了。”
“君燃这么急着叫你回来就是为了处理王丞相的事?”孟南柯又把话题饶了回去。
闻此,岱王爷扔得正起劲儿的石子都不扔了,瞧了她一眼:“南柯,我都说了,这件事你不要管。”
孟南柯撇了撇嘴,像是在赌气,她的阿岱以往对她可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眼下却是紧闭嘴巴,不肯透露半分,这种就像防贼一样防着自己的感觉真真不怎么好受。
更何况这防着自己的人,还是多年的挚友。
唉……
岱王爷看出了她心上的不悦,揉了揉她的头:“好了好了!我不告诉你也是为了你好,我可不希望我们南柯掺和这件事。”
一句为她好,哽得孟南柯更不知道说什么了,思索了小会儿才言:“阿岱,你和君燃也是相识多年了吗?”
她在试图多了解一些岱王爷和君燃之间的关系,想着可否从中猜出两人算计王丞相的目的。
“也不算相识多年吧!”岱王爷摇了摇头:“我和那小子开始接触是在前年年初,那个时候他还是丞相府的公子。”
“你应该想得起,前年年初倒春寒,还下了一场鹅毛大雪,我途径西街贫民之地的时候,正好看见君燃在向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儿施粥给馍。”
“我早年就在丞相府见过他,知道他的身份,便上前问他,那是不是他爹王定远的意思,他却说不,那全是他个人瞧着那些流浪儿无衣无食可怜,才来救济。”
“当时我就觉得这个孩子长有菩萨心肠,将来一定会是一方大善人。”
孟南柯静静的听着,她一点都不怀疑岱王爷所讲之事是真是假,在前阵子的救济水患灾区百姓一事上,她就知道君燃怀有仁慈之心,而这样的人一般都不会太坏。
可是,心怀仁爱的君燃为何又要去对付自己的养父?这让孟南柯百思不得其解。
“自那天起,我便和君燃走得很近,还以兄弟相称。”岱王爷继续说道,“这两年,虽然我也常年不在盛京城内,但和君燃一直都有书信来往,在他的书信中我看到了他的过人之智,他的治国之才,他的心怀天下……”
“这还是南柯第一次听到阿岱这样夸奖一个人!”孟南柯笑着说。
“毕竟本王爷只夸真正有才之人!”岱王爷同样也是笑得眉眼弯弯,“所以南柯你知道吗,当我听说君燃真实身份是我皇兄的儿子后,有多么开心。”
“一是感叹我大北国终于后继有人,二是欣慰这个继承人心怀百姓,才艺卓越,将来一定会是一位英明君主,这可是我大北国千万百姓之福啊!”
岱王爷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然看到君燃登上那九五之尊之位后大北国一片欣欣向荣的繁盛之景!
“君燃真的有那么适合当皇帝?”孟南柯还是忍不住想确认一下。
岱王爷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不过,随即却是面露忧愁,还叹了一口气:“只是,这君燃走向帝位之路恐怕不会太轻松啊。”
孟南柯有些疑惑:“此话怎讲?”
岱王爷站了起来,一面踏着沉重的步子来回走动,一面说道:“眼下朝局混乱,各方势力明争暗斗不断,君燃刚刚恢复皇子身份,尚没有培养自己势力,可谓是鼓掌难鸣。”
“所以阿岱才会回来帮他?”孟南柯同样也是起身,面对着岱王爷一问。
岱王爷缓缓点着头,眉头有些微皱,可见他的忧心不是一二分的。
孟南柯更加疑惑,问道:“君燃不是圣上唯一的儿子吗?按理说,这个天下迟早都是他的,朝堂之上明事理的人都该会来站在他这一边啊,毕竟谁也不想得罪未来的的天子。”
“话虽如此,但是比起为人臣子,谁又不想为人君上呢?”岱王爷意味深长的笑着:“再加上皇兄近些日子似乎并没有要把君燃这个儿子立为太子的意思,这让朝中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更加蠢蠢欲动啊!”
“你的意思是说朝中不少人有谋逆之心?”孟南柯惊了。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岱王爷笑得无奈:“这么些年,皇兄一直无子,没人继承的皇位谁不是看得眼红,暗中结党培养自己势力这种事,岂止是朝中大臣,就连皇兄的女儿都有涉染。”
听到最后,孟南柯试探性地问:“阿岱说的可是颜公主?”
岱王爷重叹一口气算作对孟南柯问话的肯定回答,再言:“君颜自小聪慧过人,深得皇兄宠爱,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是没想到她野心如此之大,贪恋的居然也是至尊之位。”
“阿岱怎么这般确定?万一颜公主是在为他人谋划呢?”孟南柯还是不敢相信身为女儿身的君颜也会觊觎皇位。
岱王爷冷笑:“她能帮谁谋划?她那个就只是个文弱书生的夫君方承泽吗?恐怕那个方承泽至今都不清楚自己妻子背地里拉拢了多少人马!”
孟南柯想了想,颜公主眼高于顶,傲气万分,放眼整个大北国,除了当今圣上,的确没有人可以使唤得动她,更何况她所嫁之人真的有些……弱。
弱到借他方承泽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妄想皇位。
“那阿岱可知朝中有多少人已经归于了颜公主?”孟南柯不由好奇。
岱王爷却是摇了摇头:“君颜做事果断且隐蔽,具体多少尚不清楚,不过,你且看昨日的宴席,也能猜出个七八分了。”
“昨日宴席?”
孟南柯小声重复了一遍,顺着这个思路回想了一下昨日宴席的情况。
别人她不敢说,那个柳言兆肯定是颜公主的人,那样的张扬跋扈,胆敢直指她皇子侧妃,肯定是受了颜公主的意。
再一想,当时附和柳言兆的公子小姐也不少,虽然其中肯定也有纯粹凑热闹的,但也不乏是他喽喽的,而这些喽喽说不定也是效命颜公主。
细细想想当时那些人的表情,孟南柯不禁一颤,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总觉得太多人都是笑得怪异,和柳言兆一样,都是一副等着看她笑话的嘴脸,难道这些人都已经被颜公主拉拢了?
而这些人都是朝中重臣的公子小姐,他们的站位是否也代表了他们的父亲呢?
孟南柯越想越觉得可怕,这朝局当真如岱王爷所言,混乱不堪,而君燃,应付得来吗?
孟南柯情不自禁为君燃捏了一把汗。
“南柯,南柯。”岱王爷见她出神出得厉害,急忙唤道。
闻声,孟南柯才反应过来,镇定了一会儿,脑中猛地冒出一个大疑问。
“阿岱!”孟南柯叫着,“这些年你多是游离于盛京城,也不问政事,那你为何会对这朝局如此清楚?简直就像终日周转于朝堂之人一样?”
岱王爷似是早就猜出她会有此一问,轻松笑道:“不是和你说了吗,这两年来,我和君燃可是没有断过书信,朝中之事,他都会告诉我。”
听此,孟南柯突然觉得眼前的岱王爷有些陌生,他给所有人的印象都是与世无争,一生唯一乐事就是游山玩水,什么皇位帝权和他都不会有半分关联。
而刚才,他却告诉她,君燃一直在告知他朝中之事,孟南柯知道,若是他岱王爷自身不愿意接收这些信息,就算君燃再怎么写信言说,他也是瞟一眼就扔在一边。
那么,他岱王爷一直的游子形象都是装出来的吗?难道这样是为了消除别人的戒备?
想到这些,孟南柯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当年外祖母所言真真不假,皇家之人,怎么可能纯粹!
等等!
阿岱刚刚说的什么?这两年,君燃都在告知他朝局之事?
这两年?这两年?两年前的君燃还不是皇子!
难道那时他就想……
就在这个时候,岱王爷的随身下人突然赶来,先对两人行礼之后,再对岱王爷耳语了一阵。
下人说完后,孟南柯观察到了岱王爷的脸上稍稍有些变化,似是严肃了一分,不禁一问:“可是府上发生了什么事?”
岱王爷随即笑道:“是有点儿小事,我要赶着回去处理一下。”
“好。”孟南柯应道,“我送送你吧!”
岱王爷没有拒绝,二人便并排往府中大门走去。
还未走至大门,就见侧方有一个身着暗色袍子的老者,由林记怀领着,瞧他们走的方向,同是要出府。
没什么意外,孟南柯和林记怀他们遇上了,林记怀恭敬问安:“岱王爷,娘娘!”
而他身前的老者也行礼唤道:“王爷,娘娘。”
岱王爷一边习惯性的挥了挥手中折扇,一边说着“免礼”。
孟南柯却是有些怔,她听出来了这位老者的声音就是她之前在君燃书房外偷听到的陌生又沧桑的声音,再一看他居然由林记怀亲自送着,想必地位不低。
老者得到岱王爷的回应后,才缓缓抬起头,带着慈祥的笑容,本欲开口问岱王爷为何如此匆忙出府,却在看清楚孟南柯的长相后大惊失色。
孟南柯对老者也是好奇,目光便一直落在他身上,自然捕捉到了他神情的变化,更是疑惑,直接问道:“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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