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宴结束,约五日后,岱王爷难得主动进宫面见皇上。
“今儿刮得是什么风,居然能把你刮来见朕,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禀告啊?”皇上一在御书房见到岱王爷,就道。
岱王爷笑道:“还是皇兄了解臣弟,知道臣弟一惯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皇上拿着一本折子随意翻,瞟着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有事就快说。”
“这事兹事体大,皇兄你看……”岱王爷拖长尾音,目光扫着周围侍候的太监宫女,皇上见此,命他们尽数退下。
待他们都走,岱王爷凑到了皇上的身边,说道:“前两日,臣弟突发奇想,去北郊狩猎,因猎物乱窜,把臣弟带去了好远,皇兄,臣弟同你说,臣弟被带去的地方真的是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堪为……”
最后半句“堪为仙人之地。”还没说完,皇上就道:“你不会是来给朕推荐游玩之地的吧?”
“当然不是,说偏了,说偏了!”岱王爷折扇一收,毫无顾忌的就坐在皇上旁边的地上,“臣弟是想说在那片廖无人烟的林子里,臣弟有一个大发现,那里面居然隐藏着一个练兵之地!”
听到这儿,皇上终于来了兴趣,诧异的望着他,听他继续说道:“其实臣弟最初也不知道那里是在练兵,毕竟那几间茅草屋实在是太简陋了,白天的时候那里面又根本没有人。”
“那你是如何发现的?”岱王爷慢条斯理,皇上等得不耐烦了,直接问道。
“皇兄你慢慢听臣弟说啊!”岱王爷依旧不慌不忙,“多亏那日臣弟在那片林子里迷了路,不得不在哪儿歇一宿,臣弟本来是打算住那几间茅草屋的,却在外出找野果子解渴归来后,发现里面集聚了大批人马,偷偷去看,全是粗壮汉子,臣弟好奇,第二天就跟踪他们,发现他们居然去了林子更深处的一块平地练武,一应兵器俱全,还有一个人指挥。”
皇上面色冷了下去,急切问道:“他们人数有多少?”
岱王爷思索了下,“几千人吧!”
“几千人……”皇上念着,眉心拧紧,随后道:“皇弟,你是不是已经派人去查过了?”
岱王爷笑:“真的是什么都瞒不过皇兄,不过臣弟查的这个结果,皇兄怕是不能接受。”
“快说!”皇上再无心情听他绕弯子。
岱王爷看出皇上真的急了,直言道:“臣弟查到那练兵场好像是君燃有关,臣弟派出去的人曾看到练兵场的指挥深夜会见了皇子府的阿文,这人可是君燃现在最信任的人了。”
“燃儿?”皇上似信非信的说着,越来越沉重的面色,越发紧凑的眉心,还有那被抓皱的折子,无一不是内心愤怒的外现。
“皇兄!皇兄!”岱王爷用手在皇上眼前来回晃,“您看这事儿……”
“你和燃儿关系不是不错吗?为何来参他一本?”皇上直接将他的话拦下,语气已经很冷了。
岱王爷大叹了口气,“君燃这个侄儿,臣弟很早就认识了,平日自然走得近些,但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犯错啊!”说着,顿了顿,故作无辜状,“而且皇兄又不是不知道臣弟的脾性,眼里容不得沙子,有什么就说什么,管他犯错的是谁!”
皇上一想有理,这确实符合这位幼弟的性子,想明白这一点的他眼里已经没有犹豫,那份愤怒也正在消散,了解他的知道,狂风暴雨后的心平气和,是他在考虑的表现。
岱王爷又道:“皇兄,这件事情里面臣弟有一点始终想不通,养几千兵士,那可是也要花一大笔银子的,要是真的是君燃的话,他的月例银子根本不够啊!”
皇上静静听着,没有回话,过了好久才对岱王爷说:“朕知道了,这件事你也不要再管,朕会派人去查,你把茅草房和练兵地的位置写下就退下吧。”
“是,只是那练兵地过于隐蔽,路上机关重重,岔路无数,具体怎么走,臣弟也不太清楚了。”岱王爷说着,见皇上没什么反应,便写了茅草屋的大概位置后就退出了御书房。
房外除了一应太监宫女,还多了一位凤袍加身的美艳妇人和她的贴身宫女秋书。
“皇嫂。”岱王爷恭敬行礼后就言:“皇兄正在气头上,皇嫂还要多加安抚。”
皇后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和岱王爷交换了一下眼神,“多谢皇弟提醒。”
岱王爷走后,皇后带着秋书进了御书房,见到皇上双眼紧闭,单手撑额,思虑万千的烦恼模样。
“陛下,臣妾准备了银耳莲子羹。”皇后亲自将玉质小碗端在皇上面前,皇上眼睛都没睁开,莫名其妙地问道:“皇后,若你面临一件不得不去查证,却找不到足够信任的人去查的事情,你会怎么做?”
皇后怔了怔,先把莲子羹放下,再笑着说道:“臣妾或许会亲自去查。”
“亲自去查?”皇上双眼突睁,缓慢的重复着这四个字,好一会儿,似是想通了一般,抓着皇后的手,说道:“朕记得再有三日便是你的生辰了,朕带你出宫游玩两日,如何?”
“两日?”皇后大惊,“陛下是想在宫外过夜吗?”
“要查有些事,必须要这么多的时间。”皇上想着岱王爷说林中士兵要晚上才会回到茅草房。
闻此,皇后便没有其他,只言:“都听陛下的,只是陛下能不能答应臣妾一件事。”
“你说。”皇上道。
“既然三日后是臣妾的生辰,那日我们去哪里,能不能由臣妾做主,陛下放心,臣妾只要半日就好,待午膳一过,陛下随便去哪儿,臣妾都无异议。”皇后笑着道。
皇上想了想,快马加鞭半日也能赶到北郊了,便应允了皇后。
三日后,帝后微服出访,这半日,都由皇后做主,她便领着皇上走进热闹集市,搜罗那些民间玩意。
皇上见她兴趣盎然,游走于各个小摊,不禁感慨:“想不到平日持稳庄重的皇……”,他顿了顿,“持稳庄重的夫人,居然也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皇后年龄本就不大,刚过三十而已,加上多年的细心保养,水嫩得和二十出头的女子没什么两样,孩子气这种东西萦绕在她身上,倒是一点儿都不违和。
“老爷,南柯那孩子曾说她最喜东街小巷里买的的冰糖葫芦,自妾身嫁入府中,便再也没有吃过那玩意了,今日老爷陪我去吃一回,怎么样?”皇后带着甜笑,怕是谁人见了都不忍心拒绝。
皇上也不假思索,回道:“走吧。”
跟随皇上出来的都是久居宫廷之人,对这盛京城中的大道还知道些,只是小巷可谓一无所知,皇后仅凭孟南柯给她叙述的路线,带着皇上左窜右窜,最后把皇上带到了一个全是在卖绣花片子之地。
皇后看着眼前巷子,挺难为情的,“老爷,都是妾身不好,没有提前像南柯问清楚路线。”
皇上心情倒是顶好,还在笑,“无妨,我们再去找找便是。”
正当一行人转身要走之时,皇后突叫了一声:“噫,是妾身眼花了吗?”
说着她还揉了揉眼睛,皇上回头问她怎么了,她指了指小巷的尽头,“老爷,您看,那是不是燃儿?”
小巷的尽头连接着另一条巷子,皇后指的位置便是两巷直角相交处,皇上目光投去,果然看到了君燃,他正领着一个年纪尚大的男子匆匆往前,下一瞬就消失在了这条小巷的转角口。
皇上神色一重,瞟了一眼随之出宫的张公公,张公公立马上前道:“老爷,奴才要是没看错的话,跟随公子的应该是顾家大公子,顾念之。”
顾念之常年在外经商,皇上对他的样貌自是没什么映象,却知道他可是经商奇才,不过几年便腰缠万贯,再一想前几日岱王爷所问君燃养兵,钱从何来?
现在皇上似是有了怀疑的对象,莫不是君燃和顾念之这个商人勾结?
“我们跟上去看看。”皇上即刻下令,皇后一言未发,只默默跟着。
君燃和顾念之穿过很多小巷,最后拐进了平民区的一间民房中。
这片平民区房屋众多,大都连片而立,皇上在外观察了下君燃他们进的那间房,木制结构,隔音效果应该不会太好,紧靠他们,应该能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
“张公公,去打点打点,我们去这间民房。”皇上指了指临近君燃他们的一间房。
就在张公公领命要去之时,皇后说道:“老爷,我们去那边那间吧!”说着扬手指向了君燃他们那间房的另一边那间,“那间好像干净些。”
皇上看了看,都是相临君燃他们房的,偷听的效果应该相差无几,便答应了。
君燃和顾念之表现得异常奇怪,几乎没有什么话,少有的两句都只是寻常的问候,比如君燃问他江南风光是不是真如诗中所绘,那般让人如痴如醉。
听他们扯这些,皇上早就不耐烦了,倒是皇后异常稳得住,边帮他添茶,边说什么等等看,说不定他们在等第三个人。
果然,没多久,便有一声“参见公主殿下”灌入耳中。
只是,这声音,是从斜后方的房屋中传来的,而且说话之人还是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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