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燃走后,孟南柯在珠儿的服侍下迅速穿戴整齐,前往饭堂用早膳,远远的就看见君燃也从另一个方向走来,眸子依然冷厉,在下人的侍候下入座用膳。
孟南柯快步走去,坐到他旁边,没急着吃,而是探着脑袋问:“怎么样?想清楚你所做的梦没有?”
君燃正欲喝粥,顿了顿,微微点头:“我梦到的是小冉。”
这个回答显然让孟南柯有些失望,难道他也对小冉说过那句话?难道他经常对人说出那句话?
“你确定吗?”孟南柯不禁再问。
过于纠结一件事,这让君燃有些烦,瞪了她一眼,冷声道:“确定以及肯定!”
“那你是不是……”
“够了!君燃厉声打断了她,“吃饭!”
孟南柯抬头看了一圈周围所站的丫鬟,多是从皇宫中来的,在她们面前,不便于和君燃吵,也就闭嘴埋头吃饭,反正来日方长,问个明白的机会多的是。
今日是新婚三朝回门,礼物早已备好,二人饭毕,便一同前往孟府。
孟南柯本为侧妃,乃是妾室,不应该有夫君陪同回门这么一说,但考虑到她不凡的家世,皇上特批一切礼仪按正妃规矩来。
她和君燃同坐一车,君燃仍是漠然,她也懒得主动去搭理,以免又吃一肚子气。
但一起挤在辇车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什么话都不说实在有些尴尬,还很无聊。
没一会儿,孟南柯就憋不住了,可是刚想找个话题来聊的时候,却看见君燃居然缓缓闭上了眼睛。
对此,孟南柯不由撇了撇嘴,她知道君燃这是故意的,心里大骂:你不想理我,我还不想理你呢!
辇车已经行至闹市区,一连串叫卖声入了孟南柯的双耳,不自主的就把侧窗帘布掀起去看。
街上人来人往,好是热闹,可比身旁那个木头人有趣多了。
君燃似乎也听到了街上的吆喝声,眼眸重开,侧目一望,只见孟南柯贴在侧窗上,脸上的笑容明媚如朝霞,灿烂如夏花……不禁让他看得有些愣。
偏偏这时,孟南柯突然回头,吓得君燃匆忙转移目光,不由咳嗽了两声掩饰刚刚偷看的尴尬。
许是他这一系列掩饰的动作做得太刻意了,让孟南柯不多想都难。
“原来殿下不只喜欢偷听,还喜欢偷看啊?”孟南柯带着笑,戏谑着对他说。
被如此嘲笑,君燃却是镇定自若,像是没听见一般,也不还嘴,只看向另一边。
孟南柯不禁轻笑出声,也不去管他,继续透过侧窗看她的市井之景。
辇车停在孟府正门前,皇子亲临,孟鸿中自是举家来迎。
只是那君臣之间的跪拜之礼,身为女儿的孟南柯是承受不起的,急忙将父亲扶起。
进府寒暄问候一阵过后,孟南柯便被孟瑶光拉着去了后院,说是今日春光正好,要阿姐陪她放风筝。
孟瑶光如孩童般的烂漫性情,孟南柯是很喜欢的,总希望她能一直如此。
今儿还真是个适合放风筝的好天,暖阳普照,还有徐徐清风,风筝一放上去,就随风而飞,不是太懂技巧的人也能放得老高。
在认识顾信之之前,孟南柯自认为自己是很会放风筝的,毕竟孩童时期经常和将军府的下人比赛,没一个能塞得过她。
后来败在顾信之的手下才知道当年和她一起比赛的下人多是忌惮她主子的身份,故意输的。
记得当时得知真相后有气,但眼下却是一笑置之,那些下人不过也是为了自保罢了,谁还没有一两件身不由己的事呢,就像她嫁给君燃一样。
“阿姐,阿姐,你快过来,快过来。”另一边放风筝放得正起劲儿的孟瑶光叫着。
孟南柯应声过去,孟瑶光把手上的风筝线交给她:“阿姐,我有些累了,你帮我放会儿吧!”
孟南柯瞧她玩得已经满头大汗,想必内衫也已经浸湿,接过风筝线的时候不忘吩咐珠儿带二小姐回房换身衣衫,莫要着了风寒。
孟瑶光本不愿意走,说就要留在这儿看阿姐放风筝,孟南柯好说歹说才把这位小祖宗劝回房了。
不得不说,孟瑶光放风筝的技艺真真在她阿姐之上,那燕子形状的风筝在她手上飞得又高又稳,孟南柯接过来放得也分外轻松,只需要掌握好放风筝线的长短和速度就好。
本是放得好好的,突然一阵烈风习来,风筝被风拉了好远,孟南柯急忙跟着小跑起来,生怕这好好飞于蓝天的风筝因她控制不当就坠入尘土了。
可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跑着跑着,一个没注意,风筝线挂到了一棵树上,风势太大,孟南柯还没来得及将风筝往回拉,风筝线就被树枝挂断了。
只见那只巨型燕子幽幽落下。
孟南柯瞧见了风筝坠落的方向,还在孟府之内,应该是雅竹园所在的位置,也不唤下人去找,自己就走了过去。
孟鸿中爱竹,说它有君子之节,所以府中有一大片竹林,取名雅竹园。
只是雅竹园位置偏僻,平日都没什么人烟。
今日也是如常。
孟南柯径直走进园内,穿过一棵棵翠竹寻找着,可是找了好一会儿,也没见着风筝的影子。
“奇怪,明明看着风筝往这个方向坠落的,怎么会没有呢?”孟南柯小声喃语着,“难道还在更前面?”
孟南柯继续向前走着,她先前就听说那个燕子风筝是孟瑶光花了好几日的时间自己动手制成的,要是就这么找不到了,她一定会很伤心。
雅竹园真真不小,孟南柯走了好久也没有见到尽头,也没有找到风筝。
但她依旧未停脚步,起码要把雅竹园找完再说。
走着走着,前方翠竹间若隐若现着一个小木屋,孟南柯不禁疑惑,没听说这竹林里面还修有房屋啊?
怀揣一颗好奇心,快步走了过去,只见那是一个破烂不堪的小木屋,一看就是有些年头了。
奇怪的是这样一处陋室,门窗却是极好,都没什么残破,门上那一把大锁更是光泽犹然,像是新的一样。
孟南柯绕着小木屋转看了一圈,惊喜的是在小木屋后方瞧见了燕子风筝,急忙跑过去将它捡起。
“还好,还好,只是有点儿小磨损。”孟南柯一面轻拍风筝上的灰尘,一面欣喜道。
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小木屋内突然传来拍门声,“啪”的一声,孟南柯不禁吓了一跳。
“谁!谁在里面?”
孟南柯警惕的走到木屋正门前,问了几声,却是没得到任何回应,就连拍门声都没有了。
“难道是我听错了?”
孟南柯心有疑问,慢慢转身,准备离开,可就在她把竹叶踩得沙沙作响的时候,拍门声又响了起来,而且一直持续,更加大声,伴随着的还有咿咿呀呀,类似喊叫的声音。
听那喊声,应该是个女的,并且上了些年纪。
这下,孟南柯可不会觉得是自己错听了,壮着胆子往回走,站在木屋前,问:“你是谁?是被关在这里的吗?”
屋里人显然听到了她这番问话,却是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不能正常回答她,只是不停的拍打门窗和喊叫着。
孟南柯这才注意到通往木屋门前的那条道上所堆积的竹叶明显比旁边的更少,更死板,这一定是因为每日有人来走过,来给关在屋里的人送饭。
她也终于明白破落房屋门上的锁为何那般新,一定是才换过不久的。
那么,这屋里所关的人是谁呢?
为何从来没有听说有个人被关在这人烟罕至的雅竹园尽头呢?
正在孟南柯一头雾水,疑惑满腹却是找不到解答之时,只听一声脆响,木屋一角的木板被屋内之人搬扯出了一条缝隙。
缝隙不大,却也能看到一些东西。
此时的孟南柯疑惑多于害怕,凑着脑袋透过缝隙去看屋内的情况,只一看,把她吓了个半死。
她是看到了屋内人!
屋内本是暗黑光线,隐约能看到屋内人一张蓬头垢面的脸,果真是个女人,看那满脸的皱纹,应该是个婆婆了,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的瞪着孟南柯,把她吓来连退了好几步。
就在孟南柯惊魂未定的时候,屋内人又有了动静,癫狂不已,开始更猛烈的拍打木屋,嘴里还在支吾什么。
孟南柯素来胆子不小,惊吓刚过,就又把身子凑过去,她是想听清楚屋内人在说什么,她总觉得屋内人这次说的是正儿八经的汉字。
仔细去听,果真听了出来。
“清……清雅……清雅小姐……”
闻此,孟南柯猛地一怔,清雅?难道是方清雅?她的生母!
急忙去问:“你说的清雅小姐是不是前镇远大将军的女儿方清雅?”
屋内人又开始咿咿呀呀,但这次又和之前不同,听得出来,她在做肯定回答。
孟南柯激动了起来,大声问道:“你是谁?怎么会认识我娘?”
屋内人显然神智已经不太正常,无法回答她这个问题,留给她的只有拍门声和喊叫声。
她娘方清雅,孟鸿中的结发之妻,已经逝世十三载,这十三载间,孟府仆人几经更换,早就没有服侍过方夫人的人存在了。
在很多仆人心里,方夫人只是个传说中的人物,听说她虽然出身于将军府,却是和那些打打杀杀全然不沾边,而是蕙质兰心,品貌皆有。
孟南柯知道在孟府中,除了孟鸿中和几位年长的姨娘外,几乎没人认识自己的生母,眼下却在这个小破屋遇到一个,心上的疑问不由已经比天还大了。
奈何眼下的屋内人却是疯癫状态,无法立马为她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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