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南柯一怔,顾不上脸颊的红印,没想到桃林还有第三人,而且还就是君燃!
“呵!没想到我大北国最尊贵的皇子殿下也会做窃听这种不入流的事儿!”
孟南柯的嘴巴同样也是不饶人的,回过神来就道。
“那么,敢问皇子殿下把我和君颜的谈话偷听完了吗!如果你听完了,还要说我是她安插在你身边的眼线,那你可真真是愚不可及!”
愚不可及?
他君燃活了十八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这四个字。
倒不是因为他的身份非凡,而是由于他慧根过人,尤其是谋划策论,连官至丞相的王定远都自认不及他半分。
孟南柯这番掷地有声的言辞,君燃是无法问心无愧的回答的,因为他自己也不确定是否听完了孟南柯和君颜的全部对话。
他是在听到孟南柯答应要帮君颜汇报自己的情况后,一气之下,拂袖而去的。
眼下真真后悔,早知当时就该抑制一下心头的怒火,再等一等。
其实他君燃从来就不是莽撞之人,只是不知为何,碰到这个孟南柯就让他总会做些不符合自己风格的事。
比如今日清晨,居然把自己武功最高强的贴身侍卫林记怀留下,让他护送孟南柯入宫。
君燃也不会说昧心的话,甩下句“最好不要让我抓住你去跟君颜通风报信,不然要你好看”后,就挥袖走出书房,前往饭堂。
这么一闹,孟南柯就没什么胃口了,再加上更不想和君燃同桌共食,索性不吃了,直接带着珠儿和赵嬷嬷回房。
刚回房,热敷了被君燃打得红肿的脸颊没一会儿,就见珠儿端着好几盘糕点进来,“小姐多少还是吃一点儿,可不要饿坏了身子。”
孟南柯才不傻,知道要是她在这皇子府饿坏了身子,窃喜的人一定比心疼她的人多。
她就算要跟自己过不去,也不会让那些等着看戏的人如意,就算再没胃口,也塞了两块糕点下肚。
简易的午膳用完,她就有些乏了,没办法,昨夜本就未睡好,今早又因要入宫起了个大早,眼下,可不困意上头吗。
这个午觉睡得极香,连梦都没有做,一觉醒来已近黄昏。
“啊,好香啊……”
刚醒来的孟南柯就闻到一阵美食的香味儿,午膳本就是靠糕点凑合的她现在已是饥肠辘辘,可是禁不起这样的诱惑。
猜着是珠儿为她准备的膳食,翻起身子,着一身纱衣就往玄关外跑,果真在那张红木圆桌上看到了一桌子好菜。
不管三七二十一,顺势坐下,一手拿着筷子夹菜,一手拿起一只鸡腿开啃,全然没有注意到屋内还坐着另外一个人。
“咳咳。”
坐在屋中最北的君燃见她吃得狼吞虎咽,咳嗽了两声,提醒一下自己的存在。
孟南柯这才闻声看去,只见君燃正在品茶,吓得连手上的鸡腿都掉到桌上了,“你,你怎么在这儿?”
君燃有些无语,“这是我的府邸,你是我的侧妃,我还不能来了吗?”
“那这些吃食……”
“自然是我叫人备下的。”
君燃这才放下手中的茶杯,抬起眼眸看向孟南柯,孟南柯觉得他的目光有些奇怪,不禁低头一看,自己只穿了一件内衬纱衣!
急忙甩下筷子,跑回床上穿衣服。
穿戴整齐出来,只见君燃已经坐到桌前,悠哉悠哉吃了起来。
孟南柯不知他这是唱得哪出,诚惶诚恐的坐到他对面,却是没有再吃,只直直的盯着他。
君燃自是晃到了她疑惑的目光,却也面不改色,厉声道一声:“快吃!”
说着,还给她碗里夹了一个鸡腿。
孟南柯还是没有吃,总觉得君燃这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时,一个丫鬟端着白瓷小碗进屋,放在孟南柯面前:“娘娘,这是殿下吩咐给您做的燕窝,好补补身子。”
孟南柯更是不解了,这君燃什么时候对她这么好了?中午不是还在掐架吗?
低头看燕窝的时候,余光瞟到了丫鬟的模样,怎么有几分熟悉,再定睛一看,这不是皇后身边的伶俐宫女吗!
“娘娘,娘娘,您快吃吧!燕窝冷了可就不好吃了。”丫鬟笑着提醒。
“哦哦,好的,好的……”
孟南柯这才拿起汤勺吃燕窝,见到这个丫鬟,她心头对君燃如此反常的疑惑也解了七分。
整顿晚膳下来,那个丫鬟都站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说是便于服侍主子,但君燃和孟南柯都知道,她不过是皇后派来监视二人的。
饭罢,君燃道一句“我去书房批公文”后就离开了,那个丫鬟也收拾着桌上的碗筷退下,见她走了,珠儿才进屋。
“珠儿,那个丫鬟是怎么回事儿?”孟南柯一见到珠儿就问。
珠儿答道:“小姐有所不知,在您午睡的时候,皇上皇后派遣了好一批宫女入皇子府,说都是些能干之人,可以把殿下和您服侍得更好!”
“服侍?呵!监视还差不多吧!”
孟南柯重重叹了一口气,这皇家媳妇还真是不好当,连起码的生活琐碎都要被人通报,一点隐私也没了!
入夜,孟南柯正借着烛光看着书卷,卧房门被突然推开,沉重的脚步声随即响起,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对于来人是谁,她并没有什么好奇,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她知道那是君燃。
眼下皇上皇后的眼线遍布皇子府,君燃可不是会来她屋睡,好给皇上皇后留下一个夫妻和睦的好映象吗!
也唯有如此,才能让皇上皇后放心,才能让那些宫女尽快重回皇宫。
君燃落坐于她旁边的木椅,不曾言语,像是一尊雕像。
孟南柯放下书卷,倒了一杯茶递给他:“本以为殿下天不怕地不怕,没想到还是要顾及皇上和皇后。”
君燃接过茶杯,邪魅笑着:“在自己羽翼未丰之前,适度的低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孟南柯笑笑,故意说道:“那殿下就不怕睡在我旁边,被我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梦话,我去告诉旁人?”
“我说了要和你同床共枕了吗?”君燃反问道,茶杯已经被他放下,挺用力,茶水久漾未平。
孟南柯等的就是这句话,她可不想和君燃同床,笑着起身,说道:“那殿下请便,南柯先去睡了。”
说罢,就径直向床铺走去,褪去外衫,不管不顾的倒头就睡。
君燃望了她一眼,眉头不由一皱,他的侧妃是属猪的吗?这么能睡,下午不是才睡了好几个时辰?
孟南柯的确睡不着,躺在床上不过是为了装睡逃避君燃,不然两个人那样干坐在屋里很尴尬,她可受不了。
本以为只要躺着,就算再不想睡觉也会有些困意的,却奈何越躺越清醒,一双眼睛滴溜溜打转,望着墙壁。
屋内很静,只听见沙沙的翻书声,君燃应该是在看书。
不一会儿,脚步声取代了翻书声。
听得出来,他的步子很轻,和先前推门进屋时候的沉重截然不同,更听得出来,脚步声正在向床铺靠近。
孟南柯心头一惊,他不会是要来和自己一起睡吧!
惊吓不已,却也不敢动弹,毕竟是在装睡呢!
突然,感觉自己伸在被子外部的手臂被人温柔抬起,再轻轻往被子里面送。
是君燃,他在帮她盖被子!
待得被子盖好,细微脚步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是越来越远。
良久,待得屋内真的静的只剩呼吸声的时候,孟南柯才翻了翻身子,借着月光看着屋内,只见君燃正在她床旁打着地铺,听那均匀的呼吸声,应该是睡着了。
今夜正值十五,月色很好,洒下一地白霜,睡在地上的君燃也被沾染。
本就是副好皮囊,在月光的普洒下衬得更加白皙了,真真堪为绝色。
孟南柯单手撑头,半蹭身子,带着一抹好看的笑容呆呆的望着地上的君燃。
他平日严肃惯了,如今却是被月光照的柔和了几分,有种出尘谪仙的感觉。
看着看着,孟南柯猛然想到了顾信之。
那年,他带她去野花盛放的原野春游,你奔我追,在阳光下嬉戏。
玩得累了,顾信之也是这样平躺在原野上,任由阳光洒射,整个人都像被渡了一层光晕,很是耀眼,很是好看……和眼下的君燃一样。
每每想到顾信之,孟南柯都会泛起惆怅,即使君燃再是盛世美颜,她也再无意欣赏,毕竟,他不是他……
孟南柯重新平躺身子,侧了个面,继续朝向墙壁,禁闭双眸,逼迫自己入睡。
她怕自己一个忍不住有翻身去瞧君燃,她怕自己瞧着瞧着又想到了顾信之。
这一夜,她睡得不怎么好,乱七八糟做了不少梦,不过多是在将军府,多是和外祖母。
倒也庆幸,还好没有梦到顾信之。
许是昨日下午睡得太久,今早醒得格外的早,瞅一瞅窗外,不过蒙蒙亮而已,再看一看床下,君燃还在熟睡。
和昨晚看到的平静之色不同,现下的他眉心紧锁,表情也有些狰狞,脑袋在左右摇晃,嘴里还说着梦话。
孟南柯躺在床上听不清,索性起身下床,俯身趴在他旁边,左朵凑到他脑袋处,只听见不时的低唤:“小冉……小冉……”
小冉?小冉是谁啊?
难道是他心上的姑娘?
孟南柯不由的又催动了自己强烈的好奇心,早在张公公宣读圣旨那一天,她就知道君燃心上有人,虽是已故,但却是他今生唯一的妻,无论是外在的名分还是心中的位置。
她是好奇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可以获得君燃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男子的满腔爱意!
曾去坊间听戏文的时候听到有些人说梦话的时候,旁人是可以和他进行一问一答的对话的,孟南柯也不知道真假,但是可以用来一试。
她小声在君燃耳边问:“殿下,殿下,小冉是谁啊?”
事实证明坊间戏文是在胡扯,君燃仍是一个劲叫着:“小冉……小冉……”
偏偏孟南柯不是轻易放弃的主,心想是不是自己喊的不对,是不是小冉不会唤他殿下,而是更亲昵的称呼,比如:阿燃……
“阿……”
孟南柯刚把第一个字喊出来的瞬间,就见君燃面色变样,之前的狰狞全然散去,一双厉眼猛然睁开,直勾勾的看着她。
她被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性的把身板打直,向后一倒,双手撑在地上。
“你刚刚在干什么?”君燃冷冷地问。
“我……”
孟南柯一时语塞,君燃却是蹭起身子,向她倾了过去,眼看着鼻尖儿就要相碰了,孟南柯急忙偏开了头,支撑身子的手也不由的弯了下去。
君燃戏谑一笑:“怎么,刚刚我睡觉的时候就敢偷看我,眼下给你看,你却没胆子看了。”
孟南柯有些羞,小脸已经上了一些颜色,却是受不了激将法,摆正脑袋君燃:“谁说我没胆子看了!这世上就没有我孟南柯不敢的事!”
君燃嘴角笑意加深,“哦?是吗?那我可要试试侧妃的胆量了……”
说着他的身子就再往前倾了好几分,鼻尖儿已经相碰,眼看着嘴唇就要对上了。
孟南柯心里就像揣了一只小鹿一样,直是乱撞,正当她想要使劲儿全力推开君燃的时候,屋门被突然推开。
“小姐,珠儿侍奉您洗漱。”
珠儿端着一盆洗脸水闯入,正好撞上君燃压在孟南柯身上,吓来急忙背过身去,“奴婢,奴婢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有看见……”
仓促说完,急忙退下。
君燃也是被她的无端闯入分了心神,孟南柯趁这个空荡,一把将他推开,翻身爬起。
“刚刚你!”孟南柯指着他,想要大骂,却羞于开口。
君燃也站了起来,邪邪笑着:“刚刚我怎么了?”
孟南柯看着他那副神情气就不打一处来,骂道:“姓君的,我告诉你,你最好不要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我孟南柯虽然嫁给了你,但决不会委屈自己从了一个不爱的人,你不是也有心上人吗!可不要对不起人家,不然恐怕人家真的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君燃被她说得有些怔,又变成了一脸严肃,轻哼一声,赌气般的说:“多谢侧妃提醒,那我也告诉你,刚刚不过就是想试试你的胆量,没想到你却当了真,至于我的心上人,我是断然不会对不起她的!”
说罢,扯起衣衫就要走,走到屋门之时,冷声撂了一句:“我皇子府是讲规矩的,还望侧妃好好教导丫鬟,进屋之前先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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