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间,孟瑶光失了平日的欢脱,怔怔的顿在那里,任凭自己母亲寻问孟南柯近日之况,任凭岱王爷不时的谈笑,任凭街上来往人群川流不息……
直到萧夫人碰了碰她的胳膊,笑着道:“瑶光,你发什么愣啊?你阿姐和岱王爷要走了,还不赶快同他们道个别。”
孟瑶光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微微欠身,木然道:“阿姐,岱哥哥再见。”
孟南柯看出了这丫头有些异样,却是当着岱王爷和萧夫人的面不太好问,只言:“明日我派人去接你,我们姐妹俩好好聊聊。”
孟南柯以为自家小妹听得此话会是满心欢喜,但孟瑶光却是弱弱回了一句:“爹爹请了教书先生来督促我温书,明日是头一天,怕是不能去陪姐姐了。”
熟知自家小妹脾性的孟南柯对此不由疑惑,她知道孟瑶光虽然自小比她服从管教,但一旦非要去做的事,便就算是孟鸿中的命令也敢违抗,更何况区区一个教书先生呢,而眼下她借如此理由推脱来皇子府,想必是真心不想来的。
但她却不能明问个孟瑶光为何不愿来的缘由。
“无妨,那就过几日吧。”孟南柯浅浅笑着回应,随即摸了摸孟瑶光的脑袋,“你且好好听爹爹的话,好好温书,下次接你来府的时候,阿姐可要考你诗文,要是答得好,御赐糕点随你吃。”
孟瑶光双手紧攥着娟帕,那浅粉方布都被她手心的汗渍弄得颜色深了一分,她怯怯的望着孟南柯那双流露出疼爱的美眸,心上不由倍觉难受,什么都说不上来,只愣愣的点了点头。
随即,孟南柯和岱王爷便牵马同她们擦肩而过,街上人流仍是如海,萧夫人也逛累了,本欲就此带上孟瑶光回府,却在话语还未开口之前,就见孟瑶光突的转身,冲着孟南柯的背景大喊:“阿姐。”
孟南柯即刻回头,瞧见孟瑶光那张粉嫩小脸又绽放出了昔日笑容,只听她道:“阿姐,就过两日,过两日你便来孟府接我。”
闻得此话,孟南柯才觉她的小妹正常了,心上的石头也落了地,笑着猛点了下头。
真正作别孟瑶光和萧夫人后,孟南柯便同岱王爷径直出城去了草地。
她右手胳膊有伤,无法用力挽绳策马,只得用左手,好在骑马技术不懒,即使是用左手速度也没被影响太多。
草地宽广,任他们狂奔,几个时辰的伴风往前,孟南柯心头的抑郁也随之消散不少,脸上的笑容也由衷了些。
待孟南柯欢喜了起来,待时辰已然不早,二人才打道回城。
“我送你回府。”进城之后,岱王爷说道。
孟南柯却是摇了摇头,“今天你也累了,你还是直接回王府吧。”
岱王爷却似跟完全没把这话听进去一般,直接去牵过孟南柯的马,还大步走在前面哼起了小曲儿,走的方向是往皇子府的。
孟南柯见此无奈一笑,知道对他再劝无用,便索性随了他。
“嗨呀,我的面子还真是大,岱王爷居然做了我的牵马夫。”孟南柯凑上前去,玩笑道。
岱王爷装作恼怒,曲指轻扣她的脑门,“整个盛京城,恐怕也只有你敢同我这般说话。”
孟南柯笑笑,眉眼一挑,双手背在身后,往前大跨几步后再侧身朝岱王爷勾勾手,还言:“小岱子,快跟上。”
岱王爷倒也配合,全然放下王爷的身段,声音故作尖细着应了句:“是!”,随后便跟上前去。
见此,孟南柯笑得弯了腰身,岱王爷也跟着她笑了起来,两人就这样嬉嬉闹闹一路走到皇子府。
就在两人刚刚行至皇子府府前,欲意进府之时,迎面一辆辇车疾驰而来。
孟南柯知道那里面坐的是君燃,不禁想起早上的事,心上不免又泛惆怅,此刻便只想先于君燃赶快进府。
不待和岱王爷好好告别,直接快步就要往府里冲,可是偏偏没有如她的意,在她还没跨过府门时,君燃的声音便在后方响起。
“侧妃为何不等我一同进府,难道是怕我发现你趁我不在便出去私会旁人吗!”
别的孟南柯可以不计较,但那一句“私会旁人”她可受不了,听罢便直接转身吼道:“什么私会,你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
而这时,岱王爷也随之道:“君燃,你小子得了啊,前两日在我府中开开玩笑也就得了,今日可是在你府门前,这么多下人和来往行人,要是被嘴大的人传出去对南柯的声誉多不好。”
“皇叔觉得我现在像是在开玩笑吗!”
君燃先前尚在辇车之上,现下冰冷之语一落,弓腰掀帘现身,踏着辇车车夫所坐的案板,脚下用力一踱,突的凌空飞起,随即稳稳落到孟南柯面前,拉住她的手腕就要把她往府里拽。
“你干什么,放开我,我自己会走。”孟南柯挣扎着。
“君燃你想干什么,你快把南柯放开。”
岱王爷也急着赶过来,本欲上手阻止,却被君燃用一只手挡住,只听他言:“皇叔应该知道,你如果想她好的话,就应该离她远一点!”
君燃这话如鬼魅之语,一声一声回荡在岱王爷的耳畔,直接让后者怔住,伸出去想要让君燃放开孟南柯的手僵在了空中。
岱王爷明白君燃这话是什么意思,抛开孟南柯是已婚妇人,按纲常伦理便不该再同其他男子独自出行不说,孟南柯自身也是不该和他岱王爷走得太近的。
自上次孟南柯被害入狱,君燃闹到皇上那里之后,皇上便对她孟南柯有了个红颜祸水的映象,让她继续保留皇子侧妃的位置都是看在君燃要迎娶达韵公主的份上,若皇上要是得知她和岱王爷行走过密,保不准给她扣上一个不贞不洁的罪名,到时候,她还怎样在北国待下去。
君燃直接拽着孟南柯进府,临走之时眼神示意身后的林记怀,林记怀随之停在原地,高声对那些守门的下人道:“今日之事有谁胆敢说出半句,定要你们提头来见。”
孟南柯被君燃拽回了他的房中,一进房,君燃便遣去一众下人,也才随之放开了孟南柯。
“君燃,你疯啦!”孟南柯吼道。
君燃两眼充血,愤怒至极,“我看你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朝堂之上有多少人盯着我这座皇子府,有多少人盯着你和我,你却三番四次跑出去私会皇叔,你知不知道这可能就成了他们弹劾你,弹劾我皇子府的破冰点!”
孟南柯也在气头上,哪里听得出君燃是在担忧她,直接回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和阿岱相识多年,本就是朋友之交,我们问心无愧!”
“好一个问心无愧,我看母妃算是白死了!”君燃气愤道,“你前两日才说会小心谨慎做事,现在却用一个‘问心无愧’来解释,你被害天牢之时,说了多少个问心无愧,有用吗?有用吗?”
君燃捏着她的双肩使劲儿摇晃,一句比一句吼得大声。
这声声问话窜如入孟南柯耳中,似是给了她当头一棒,让她彻底清醒来看待这件事。
“我知道了。”醒悟过来的孟南柯沉闷的说着,与此同时打开君燃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木楞的往房外走。
瞧她这般落寞离去,君燃心觉不忍,正要再度伸手去拉她留下,可在指尖刚刚触碰到她的衣袖之时,她便避开,随即一句冷话传来:“殿下可是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君燃闻此一怔,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过了许久他才把手收回背在身后,然后道:“你先回房吧。”
这日过后,孟南柯便把自己关在自己的小院,除了接孟瑶光来府聊了聊姐妹间的贴己话后,便再没有见过旁人,包括君燃。
如此便是半月,直到南国太子公主到达,皇上设宴款待,身为皇子侧妃的她不得不去,她才踏出小院。
同上次去公主府赴宴一样,君燃也为她准备了衣裳,只是这次参见的是宫宴,衣裳的华贵、庄重程度远远高过当日。
孟南柯一早便在珠儿的服侍下穿戴整齐,前往正厅,一眼便见一身冠服的君燃负手而立。
还没待孟南柯向之行礼问安,君燃已经走了过来,淡淡一抹笑容在嘴角散开,伸出一只手示意孟南柯牵上。
孟南柯却是顿了顿,并没有要将手搭上去的意思,只是言道:“殿下,时辰已经不早了,我们快走吧。”
“好。”君燃说着就去主动去拉上了孟南柯,用力不小,让孟南柯想挣脱都没法。
见主子大步往前,珠儿,木桂枝和林记怀这些做下人的自是快步跟上,只是这三人的心情各有不同,珠儿和木桂枝见到二人牵手前行,那是掩藏不住的笑意,而林记怀脸上的阴霾却是又加了不少。
辇车速速驶向皇宫,共坐一车的孟南柯和君燃没有说过半句,孟南柯似是如田间稻草人一般,除了被辇车颠簸得来晃上两下,其余的都是定定的坐在那里,目光也只是直直看向前方。
而君燃却是不同,他的眼神一直落在孟南柯脸上,他一直在打量她,明明只是半个月未见,可是眼前的女子却似变了一个人一样,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场再也不是从前的浮躁,而是一份沉稳。
对此,君燃不知是喜是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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