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华诧异,没想到看似文弱的刘蔷儿也能说出这样话,一笑,说道:“不愧是颜公主亲自培养出来的,这不过才有月余,便已从无害小白兔变成了会咬人的狗。”
刘蔷儿笑里更添轻蔑,“我们彼此彼此。”
颜公主早已等得不耐烦,一见到刘蔷儿和赵一华走来也不让他们行什么虚礼,直接问道:“鱼儿可已上钩?”
刘蔷儿轻点脑袋,颜公主大喜,笑得痛快:“如此便好,也不枉费我花心思逼那顾念之不得不回京。”
赵一华随即奉承道:“这都要多亏公主准备的香包,那顾公子啊,一碰到那香包就离不开手了,对这佩戴之人更似被勾了魂一样。”
颜公主笑容满面:“这香包可是我花了重金去叫本已隐归到韩师傅做的,特意命她在里面加了顾老夫人最爱的艾草,这个顾家大公子自小便和老夫人最亲,同是爱这艾草之味爱得不得了。”
赵一华也跟着颜公主笑,“公主慧谋过人,计策无双,我们就等着那顾念之上门提亲吧,到时候他的钱财和其父顾大人的权势都可以为公主所用了。”
这番话很是中颜公主的意,哄得她更加欢喜,一时之间这偌大房中,只有刘蔷儿这个当事人落寞如尘。
林记怀领了君燃之命,却没急着为此奔忙,而是出了城,在那座茅草屋中发出暗号,等一山中之人前来。
约莫一个时辰后,茅草屋被从外推开,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老妇随风而入。
“母亲,您来了。”林记怀将老妇搀扶着坐下。
老妇放下盖头的斗篷,苍老声音随即传出:“如此着急唤我来,可是遇到什么大事?”
林记怀站在她面前,“孩儿是想问问母亲可是已经在为颜公主办事?”
老妇抬起布满皱纹的眼帘,盯着他:“你从何猜测的?”
“君燃让孩儿去查看一个为颜公主效命之人所佩戴的香包是否有奇异之处,孩儿一闻便知其中香料出自母亲之手。”林记怀娓娓道来。
老妇沉吟小会儿,再言:“早年,我还在香料铺子的时候,那君颜用过我所做的香料,许是觉得我制香手艺高超,前阵子让人送来黄金百两做一种能魅惑男子,让人一闻便魂牵梦萦的香料,我碍于她公主的权势,便接了下来,我本以为她是要用在自己夫君身上,原来是别有所用啊。”
“母亲不是隐居山林,君颜如何寻到您的?”林记怀疑惑,在得到老妇摇头回答后更是担忧,即刻便道:“孩儿另给母亲寻一个清净之地,这次一定谁都无法叨扰,让母亲潜心研香。”
老妇思索片刻,再次摇头,“不必了,如果她君颜有心招揽,我到不是不可为她所用,她可是君燃最大的政敌,我留在她身边,说不定可以加快君燃的死期。”
“可那君颜也是心狠手辣之辈,公主府这两年的下人被她杀了一批又一批,为的就是什么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我怕母亲留在她身边会出什么意外。”林记怀蹲了下去,拉着老妇的手,愁着道,“孩儿的父亲已经被君燃和王定远害死,眼下大仇还未得报,母亲可不能再入险境。”
老妇伸出被岁月刺得再无当年的手掌,摸了摸面前这个孩子,她一直生活在仇恨当中,对这个孩子从没有半点慈爱,却是丝毫没有愧疚,许是这些年人越来越老,才生出了眼下这点儿悔意。
但被复仇浸染了数十年的那颗铁石心肠,怎么可能轻易变得柔软,那丝悔意也不过一瞬,在她指尖碰到林记怀发丝那一刹那,就似被雷电劈到,立马将手收回。
“好,我可以免你后顾之忧,不去公主府,但是君颜身边必须要有人,”老妇站了起来,向前走了两步,最后回头厉目盯着那个也已起身的林记怀,“母亲希望这个人是你!”
林记怀一惊,急忙道:“君燃眼下正信任我,我留在皇子府做内应最好,而且颜公主知道我是君燃的人,就算我去了她也不会信任我。”
老妇来回踱了几步,“这几日,我一直在想,你留在君燃身边已经七八年了,除了用安魂香操纵了他的记忆,获取到他的信任外,半毫能对他下杀手的机会都没有,既然如此,何必还要继续留在他身边,何必不去假借他人之手。”
“至于让君颜相信你,我想对于你来说不是什么难事,那款比安魂香效果更加的香料的制作已经进入了末期,到时候也可助你一臂之力。”
林记怀听此便知母亲如此提议定是思虑已久,说不定先前说自己要亲去公主府都是激将法,只为逼这个孝顺儿子替母前往。
“你在犹豫?”老妇久久没有听到林记怀的回答,疑惑满腹,这一点,太出乎她的意料,“难道皇子府还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
这声声质问在林记怀这儿却似一味提醒剂,让他猛的发现那座对他而言充满狠意,如同有黑布覆盖的赫赫府邸当真有一抹阳光,伴随着那张纯真无害的笑容洒在他心上,好像让他又看到了多年前王家大院中那抹倩影,因为这份光亮带不走,自己也迈不开步伐,只想为她而留。
“母亲,我……”
“够了,我不管那府里有什么人什么事让你记挂,你都赶快给我忘了,做好准备,去投靠君颜。”老妇语气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林记怀知道自己没有办法让母亲改变主意,只得退一步,跪地说道:“还请母亲给我三个月的时间,孩儿定会想方设法让君燃人头落地,若是真的不行,孩儿再去公主府。”
这是他第一次忤逆老妇的命令,老妇气得不行,却也是没有办法,只好说道:“两个月,我最多只给你两个月。”
林记怀咬了咬牙,“好,孩儿定当不会再让母亲失望。”
话音落尽,老妇也重新带好斗篷,离去之时,严厉警告了一句:“背负仇恨之人便不该存有寻常的感情,多年前你爱上小冉那个贱婢,还有要同她私奔之意,我都饶过了你,若是现在再让我发现你还对谁存有那样的心思,对那个女子也好,对你也好,我定不会再手软。”
此番话又是勾起了林记怀尘封的记忆,让他想起了小冉,那个心底善良,第一个走近他心房的女子,也让他想起了这个女子的下场,他不能,不能再让皇子府那个带着小冉影子之人结局也是如此,所以,他只能隐藏情意,只能屈服……
“母亲之话,孩儿定当铭记,大仇未报,孩儿也无心其他。”
老妇闻此才稍微安了心,随后又踏风而去。
林记怀回皇子府的一路就似失了魂一般,全无往日的精气神,就连快要撞上前来的贵人也浑然不知。
“林侍卫,你这是怎么了?出门一趟遇到了法师,被招走了一魂吗?”孟南柯笑盈盈地走过来,开着玩笑道。
林记怀抬头看到是她,急忙抱拳行礼,“卑职参见……”
“行了,别参见了,你怕是帮君燃办事太累了吧,回房去休息一下吧。”
林记怀心头一暖,没有领命下去,依旧愣在原地,和先前唯一不同的是那双眼睛,有了神采,而且带着深意。
孟南柯觉得他的眼神怎么那样奇怪,看得她浑身不舒服,不禁大声说道:“你发什么愣啊?不是要你下去休息吗?”
林记怀这才觉得自己刚才失态了,急忙欠身后就往一边走去,没走几步,珠儿就追了上去,还递了一个放了一碗核桃露的掌盘给他。
“林侍卫,我家小姐本来是要将这核桃露送去给殿下,眼下瞧你这般疲劳,便先赏你喝了。”珠儿说道。
林记怀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有点儿甜,又有点儿酸,目光不由的就瞟向了正在往自己卧房方向而去的孟南柯的身影,嘴角忍不住有了弧度。
“替我多谢娘娘。”
珠儿微微颔首,便转身追随孟南柯而去。
本是给君燃准备的核桃露被孟南柯拿去赏人了,只好重新回房去帮他盛一碗。
君燃仍然在书房,孟南柯自己端着核桃露推门而入。
“听说核桃补脑,最适合看公文之后食用。”孟南柯笑着将那如玉般晶莹的小碗放在君燃面前。
君燃见之一笑,先把伤神费脑的公文放在一边,却是没有要去喝那核桃露的意思,而是邪魅笑着望向送食之人,说道:“你要我自己吃?”
孟南柯娇羞笑笑,端起小碗,饶过桌案走到他面前,舀起一勺递过去,“行行行,我喂!皇子殿下吃东西怎么会亲自动手呢。”
君燃对她站在跟前喂食还是不太满意,先把她手上的小碗端了过来,再一把将她拉来坐在怀中,最后一面把小碗重新送到她手上,一面说道:“这样喂!”
孟南柯天生长着反骨,平生最爱便是不如他人之意,闹着就要蹭身起来,但紧紧抱着她的君燃丝毫没有给她对着干的机会。
无奈之下,只能听命行事,一勺一勺,喂尽甜蜜。
“核桃露吃完了,快放开我,”孟南柯把小碗搁置在桌案上,又不老实的挣扎了起来,“你不是也还有重要公文要看吗?”
君燃笑着,没有要就此放过怀中佳人之意,含情脉脉看着她道:“我正在看更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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