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犹疑,似乎记得昏迷前恍惚看到的人不是樊良,但又不确定,再看李书夏乱糟糟的头发,还是感觉李书夏和樊良有蹊跷,他俩刚抱在一起呢。
李书夏注意到她的视线,兀自说:“我跟孙妙花打架,她给我扯的,你要不回去问问她?”
“你跟樊大嫂子打架?”樊良出声,颇为惊讶。
“谁让她不给我饭吃还奴役我干活,大晚上让我守山呢,我打她都算轻的。”李书夏学着孙妙花叉腰,把樊良逗笑了。
李书夏不解:“你笑啥。”
“你学的真像。”樊良笑回,直接忽视了坡下的女人。
女人放松警惕,却是过来人,自觉樊良待李书夏不一般,张嘴要说什么,樊良挪眼瞥过来,她顿时闭了嘴。
樊良眼里有警告之意,曜黑的眸子带着几分厉色,比山贼还吓人。
女人不敢说话了,莫名心虚,好在没被占了便宜。
李书夏不想变成孙妙花那样的泼妇,收了胳膊道:“大良哥,咱回去吧,不知道樊奕川回去没。”
“好。”樊良想也不想地答应,走到前面开路。路过女人时,他有意顿了顿脚。
女人下意识躲避,脸刷白,眼神躲躲闪闪更加心虚。
樊良在村里出了名仗义,明知这女人受欺负不关心几句?怕是这女人有问题。
李书夏是个没心没肺的主儿,很快忘了和孙妙花打起来的不快,跟着樊良有说有笑地下山。
樊良问她的名字,她不假思索回:“李书夏。”
樊良不认字,默念几声只说:“好听。”
李书夏自豪回:“那当然,我爷爷给我取的名字。”
樊良笑了笑,没说话。
后边女人保持前后距离,暗中观察,心道:一个大粗人啥时候学会哄小姑娘了。
下山后,不等前面两人说话,女人撒腿往家跑,每跑两步回头一次,差点儿撞村口的大石磨上,惹得李书夏笑出声。
樊良顾及村里的妇女们,只将李书夏送进村,道别后又去山上种地了。
这会儿又到晌午,窄巷里热闹的很,来来回回的人几乎都打量李书夏,特别男人们。
蹲在门槛前抽烟的、挑担穿巷的男人们,还有梳大油头穿绸缎马褂下乡的公子哥都在看李书夏,不止为端详她的样貌,也为她是樊奕川的媳妇。
他们只是远远地望,或是经过时盯着细看,但会退开一定距离贴墙而过,仿佛李书夏身上有病菌。
之前李书夏由孙妙花带着回村,落下几步也会遭遇这种情景,此时见怪不怪了。她猜这些人是觉得她跟樊奕川待一起极有可能染病,他们才会躲着走。不过这会儿他们没有暗戳戳地说笑,倒让她意外。
可是在压抑的高墙下被一堆人直勾勾盯着很诡异,李书夏不由地加快脚步往回走。
樊奕川院子的大门和孙妙花那处开得不是一个方向,因是樊家二老为了让樊宸照顾樊奕川特意打通了墙,实际是两处房子,面积都不大。
普通人家不会在门口挂木牌显示是谁家,门口没太大差别,樊奕川的大门特不好找。
李书夏不想从孙妙花家穿过去照面,在窄巷里转圈,肚子咕咕叫起来。
早晨她和樊奕川被孙妙花揪出门,都没来得及吃饭,现在绕啊绕更累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天空没预兆飘来乌云,有要下雨的迹象。
“我能不能别这么倒霉啊。”李书夏愁死了,腿也快走断,随处找个台阶坐下捶腿。
就在这空当,乌云越积厚重,天也暗了下来,起了风。乡民们消失在巷子里,家家大门紧闭,窄巷再次进入阴暗可怖的状态。
樊家村虽不完全处于南方地界,建筑却是赣派风格。作为北方人,李书夏实在不熟悉弯弯绕绕的小路分布,不可避免地迷路了,坐在巷与巷的拐弯处,抱腿缩成一团,在迷宫般的窄巷里成了一个白点,弱小无助。
“樊奕川!”她喊了一声,空荡的回声渐渐飘向远处,无人回复。
“汪汪汪!”哪堵高墙里传来几声狗叫。
“……”她吸了吸鼻子,带着浓浓的鼻音嗫嚅:“樊奕川……”
雨滴很快落下来,密密麻麻砸到布满青苔的石砖缝里,也砸在李书夏身上。
李书夏坐不住了,起身用手挡雨,再一次跑到经常走的那条巷子凭印象找樊家的大门。
雨越下越大,石砖路很快积起水洼,李书夏啪嗒跑过,溅起雨水浸湿裤腿,肩膀上也湿了大半,冷得她顾不上大雨冲刷视线,抱着胳膊使劲儿跑,终于在第三次路过一扇掉漆的木门前认出这是樊家大门,缩到角落里擦掉脸上的雨水,连打好几个喷嚏。
哐哐哐!
李书夏重重砸了几下木门,把能用的力气全用上,敲了半天门没人开。
孙妙花定在气头上,不出来把她赶走就不错了,自然不会开门的。
轰隆!一记响雷劈下。
李书夏惊得打哆嗦,捂住耳朵往墙角里缩,心里怕急了,不敢看黑漆漆的巷子,怕会出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这大概是她到这里最崩溃的时刻,她被孙妙花往死里打都没这恐惧的感受。
幸好夏雨来得急走得也急,雨势慢慢变小,光线也亮起来,啪嗒的雨声渐渐微弱。
李书夏仍缩在墙角里精神紧张,好一会儿没缓过来,等天彻底亮了,她才放松下来蹲到地上,脸埋在手心里不抬头。
巷子里出现黄色油纸伞,有七八个,快速地移动,分散在不同的巷子里游走,有些急切。
“奕川!你媳妇那不坐在家门口吗!”十几米外有人大喊,匆忙混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李书夏惊吓过度,意识不太清醒,身上很热还疼,脚下一崴倒在樊家门前。
“哎呦!她咋淋雨啦!”这是樊宸的话音。
李书夏越来越迷糊,眼前模模糊糊,连石砖地返上来的凉气都感受不到了。
“奕川!她发烧了!”樊宸冲后面吆喝。
樊奕川快步走到台阶上扔掉油纸伞扶起李书夏,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手背烫热,他马上打横抱她起来,一脚踹开木门往里走。
“哎呦喂!”孙妙花人朝天摔在门后的水洼里,后背的衣服全湿了,猛地爬起来骂人:“我让你俩进门了吗!给我滚出去!”
樊奕川无视孙妙花,稳当当抱着李书夏,径直往隔壁院走,脸色深沉,像极了刚刚乌云密布的天空。
孙妙花从没见过小叔子发这么大的火,仅刻薄一句便闭了嘴。
她这人平常在家横行霸道,威胁的话从不离口,可有一样她很有分寸——绝对不能惹毛樊奕川。
因为樊奕川有一层让她十分忌讳的关系——樊家村的族长。
“你为啥不开门。”樊宸跑进门问孙妙花,不免苛责:“刚下那么大的雨,她在外面待着就淋坏了。”
“淋坏了关你啥事。”孙妙花又横起来,揪住樊宸右耳朵往跟前拽,尖酸道:“她是你媳妇啊?你挺上心呢,我让你弟踹了一脚你咋不说!”
樊宸哎呦喊疼,顾不上回话往门外边瞧,不停挥手。
门外站着五六个男人,其中有俩是樊宸雇的长工,其余都是樊宸找来帮忙寻李书夏的乡民,关系挺近的邻居。
他们早对孙妙花欺负人见怪不怪,指着樊宸说笑,在樊宸好几次催促后散了。
有个人边走边说:“奕川这会子挺宝贝自己媳妇啊,冒雨到处找。他媳妇逃跑那回,他可是连理都没理,由着樊大嫂子打骂。”
“自个儿媳妇嘛,过着过着就有感情了。”另个人回,又小声地交头接耳:“我刚瞧奕川力气不小呐,不像是得肺痨病的人。你说是不是樊大伯疼儿子让他装的,好让宸子哥养着他。宸子哥再怎么说也是过继来的,樊大伯养了他好些年,家里的地都给他了,他养奕川也不为过,就是樊大嫂子这人不地道。”
“你快别说这些了,让大嫂子听去不够闹腾的。”有个长工警惕地往后瞄,用胳膊肘怼了下刚说话的人:“别人家的事咱少管,再个奕川不过是为了宸子哥。奕川要是愿意,咱族长早把他拉自个儿手底下办事,谁敢惹他呀。大嫂子心里也清楚着呢,每回说要赶奕川走,最后也不敢呐。”
“这倒是。”其他几人点点头异口同声,到巷口分散各自回家了。
雨稍停一会儿又下开,啪嗒啪嗒从屋檐落到天井里,扰得人心烦意乱。
香樟树下的木窗半掩着,咔嗒被关上,屋门也被关得严严实实不透一点风。
屋里烧起热水,李书夏躺在床上裹着厚重被子,小脸苍白,嫣红小嘴也没了血色,整个人都在发抖。
樊奕川从柜子里拿出两件衣物打算给李书夏换上,坐到床边又犹豫了。
那晚李书夏明显排斥他有过于亲密的举动,他也只是吓唬李书夏,毕竟男女有别,就算李书夏是他媳妇,但人家姑娘不愿意,他是不会勉强的。
现李书夏的衣服都湿透了,就在樊奕川抱她进屋的功夫,他的袖子和胸前也被李书夏的衣服浸湿,不换衣服没办法保暖。家里除了孙妙花没别的女人,樊奕川望着瑟缩的李书夏思量再三,心里打定了主意,起身脱李书夏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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