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韦凉音的棺木被抬离了尚书府。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所以尚书大人和尚书夫人按照规矩是不能送她走的,所以这件事落到了凉心的头上。
古代各种乱七八糟的规矩凉心不明白,也不想明白,这简直就是在遏制人性。但是她没有权利去打破所有人都认为是对的规矩,那只会是吃不讨好。
韦凉音被安排在城西的一处分水宝地,那里在她去世的第一天就开始建造墓穴,经过多天日夜奋战,总算在风水先生所说的吉时,也就是今天巳时三刻得以下葬。
她这样尴尬的身份只能待在这儿了,皇家陵墓不能进,娘家祖坟也不能进。
或许她呆在这能的一份安宁,终于可以远离那些恶心的地方。凉心打心眼里为她高兴,希望在地下的她也能这么想。
“生活在古代的女人好可怜。”她感叹道。
从前以为自己是个孤儿是全天下最可怜的,什么都得自己辛苦奋斗,青春期的时候甚至还排斥过那些一出生就有爹有娘还有钱,吃穿不愁的。
其实天下可怜的人又岂止她一个。如此一想,她又觉得自己还是挺幸运。
“在想什么呢?”李沂立在她身后,负手看着他说话有些奇怪的妻子。
“就是感觉自己还蛮幸运的,比起姐姐来。”她不由得哀伤起来。
“又在想不开心的事了?你呀,什么都好,就是喜欢胡思乱想。”李沂笑道。说说得半真半假。
墓穴被层层黄土盖得严严实实,那个二十出头的女子从此就埋在了冰冷的地底下。
凉心唏嘘半响过后,不得不跟随其他的人的脚步回去。
穿梭在人群,凉心有些精神恍惚,都是怪她昨晚睡得太晚,尽是去想李沂和小欢的事情,越想心胸越郁闷,越想越数不着,知道凌晨才浅浅睡了一觉,没过多久,就被听露叫起来送棺出府。
但她还是注意到了,远处山丘上站着一个男人,手里牵着缰绳,马儿在他身旁极不安分,似乎是在叫他赶紧走。
她揉了揉眼睛,再仔细一看,那个男人居然在流泪!
他是谁?
为什么来这?
和姐姐有什么关系?
一连串的问题涌入脑海,她不由自主像那个男人站着的方向走去。那个男人的眼神突然从韦凉音的墓地转向她,似乎是感觉到了危险,那人回头就翻身上马,扬鞭奔驰,很快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她还想上前去追,没来得及想自己的两条腿压根跑不过马蹄子,跑了两步立即被李沂拉了回来。
凉心眼睛定定望着远处消失的背影,那个应该是思慕姐姐的心上人吧?
“你知道他是谁吗?”凉心问道。那人穿着不俗,看衣裳样式应该是京城中大户人家,李沂就算不知道,应该也能查出来是谁吧?
“半年前新升上来的刑部侍郎,吕洪。”
凉心没想到竟然是个官,而且这官阶只比她父亲小一点,看他不过二十七八的样子,竟然混到了这职位,要么是有后台,要么是耍了不正常的手段。
“她和我姐姐认识吗?”
“我离开京城许久,并不知道。”
凉心有些失落,看来这件事只有问问听露了,她应该知道一些内情吧!
“小姐,二小姐在闺中之时几乎不出家门,嫁给太子以后也是极守本分,不可能认识说明刑部侍郎。”
听露的话仿佛给她浇了一盆冷水,难道是她多想了?
罢了,她只能放弃,人已经走了,再计较原来的事情又能怎么样呢?
“小姐,百里庄主今日搬出了尚书府,住客栈去了。”听露惋惜道。
百里清风当初是以吊唁的名义住进尚书府,如今韦凉音已经埋葬,他也不好意思在继续住下去。
凉心瞥了她失落的脸蛋一眼:“你是不是想过去陪陪他?”
听露立马否认:“小姐,你说什么呢?才没有呢。”
凉心抿了一口茶,茶凉微苦,她便放下了。听露这个年纪的少女都是这种打死不承认的性格,她也不逼她。既然她不好意思去,那她决定帮她一把。如果能促成百里清风和听露这段好姻缘,那以后她就不用为听露物色良人费神费脑了。
“好好好,没有。你不去呀,我去。”说着便起身出门。
听露心中窃喜,却不敢表露于色,默默跟着凉心走过去。
刚出尚书府大门,就看见前面停着两辆豪华马车,马车前站着昨日快把她气昏的两个男人——李沂,李舒白。
她的脚踏出门槛的那一刻,那两个人也同时朝她这边望过来。
一个眼神悲痛哀切,一个眼神如冰雹般凌厉,凉心有点怀疑,这两个人是要打架了吗?那她是不是得走开一点,一面自己被无辜伤害到。
她走上前去,彬彬有礼,不带任何感情地以一个妇人身份向皇族行礼问安:“见过四皇子,见过王爷。”
“孤独......”李舒白不知为何,一见她就有种要泪奔的冲动。
凉心质问的眼神望向李沂,你是不是把他怎么了?能把一个七尺男儿弄得在大街上快要哭,也是够本事的。
而李沂则是浅浅一笑,温润如玉,没有半点愧疚。
“爱妃这是要去哪儿?”
凉心浑身鸡皮疙瘩掉一地,爱妃,妈呀,能不能别这么叫?可别害她把刚吃的饭给吐出来。
“听说百里庄主搬去了客栈,我去看看他。”她说得很坦然,至于别人要怎么想,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好吧,其实她就是故意说出来气一气李沂。每次一想到他和那个丫鬟小欢,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正好,本王也要去找百里庄主谈一些事情,王妃,我们正好可以一起。”
谁要和你一起。她正要拒绝,已经被李沂横腰抱起:“王妃,可要乖乖听话。”他轻笑道。
今日李舒白出奇的安静,见到她除了一副眼泪汪汪的样子,就是暗自唉声叹气,让凉心越瞧越不习惯。
她本想挣脱李沂的怀抱去问个究竟,哪知他话也不说一句,转身就上了马车,车帘飘飘洒洒落下,他略显悲伤的身影隐没在马车里。
一进马车,她立马与李沂拉开安全距离,没办法,她现在气还没消。
“别闹脾气了。”李沂移身子过去就要抱她。
凉心哪儿能让他这么轻易得逞,当她大学的防身术是白学的吗?轻易一个弯腰移位,便轻易的躲过了他。
其实谁都知道,依着李沂的功夫,她要是真想做什么,凉心是没资本抵抗的。
他这是在迁就她的小脾气。
“去找你的小欢去。”她赌气道,一点机会都不给他。
李沂愣了。昨晚他被莫名其妙赶出房间,凉心也说了这句话,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儿招惹她了。
“什么小欢?我不认识啊!”他很诚实地回答。
凉心瞪着他的眼睛快要冒出火来了:“小欢是谁?王爷你问我?这究竟是你装不认识还是风流韵事太多自己也记不住啊?”
李沂正言道:“王妃休要乱说,本王的风流韵事可只有你一个。”
“哟,看来王爷忘性还真大,连尚书府派去的侍寝丫鬟都忘了。”
凉心别过头不再看他。心中笃定他是死不承认。
“哦,原来那个丫鬟叫小欢啊。”
李沂说的都是实话,当初尚书府硬是要派一个侍寝丫鬟过去,他就象征性的看了一次,连名字都没问,让那丫鬟呆了几天就把她放回来了。
现在经过凉心这么一说,他总算是知道她为什么昨晚会把他赶出房门,今日对他又不冷不热的。原来竟是醋坛子打翻了。
“那丫头我可没碰,不信你回去自己问她。”
啊?啥?一句话就让凉心立马回神。
“她明明和我爹娘说你很正常来着......”她不好意思地嘀咕。
“圣旨已下,不管我正不正常,你都得嫁的,尚书府简直是多此一举。”
“啊?所以呢?为什么别人都说你那啥她了?”她逼近他,势要问个明白。
“她回来时我让她告诉尚书夫人,我很正常就行,其他的不必多说,至于别人要这么想就随他吧。”
凉心囧了,原来自己在生一个不存在的事件的气啊,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今晚是不是能让我回房间了?”李沂重新抱住她,看着她憋屈的模样甚是觉得可爱。
“看心情。”
李沂:“...........”
其实李沂还有些没告诉她,在放那个丫鬟回来之前,他让林统领传话给那丫鬟,以后见到凉心必须离她远一点,不然他一心情不好,可能就会让她去一些不好的地方。
当然,这些都是吓一吓她的。
小欢被送到庆王府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尚书府命令的,她常常找机会想方设法接近他,做一些大家闺秀不该做的不耻之事,他甚是厌烦,所以才发话尚书府,不许这个丫鬟陪嫁过来,而且不准她靠近凉心。
因此小欢一见到凉心不是找地缝躲就是浑身抖,就怕庆王爷一个不高兴就把自己送入万丈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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