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萦虽然认出了林臻,却没有显露出来,四个人只有她还记得去年的小插曲,在另外三人看来,他们不过是陌生人罢了。
“今日多亏了林公子出手相救,柱儿才没被那匹马撞到,真是感谢公子救命之恩!”
“大叔太客气了,我们主仆二人今晚借宿这里,也是打扰了。”
“公子说的什么话,我们乡下人虽然衣食简陋,但却是好客,你看,这两位姑娘也是借宿的。”
林臻听着大婶的介绍,这才转过头来看着折萦和如意,微笑着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折萦一见此人的举止,便断定他绝非出身普通人家,这从容不迫的范儿不是装就能装出来的,虽然穿着布衣,却仍是贵气逼人。
“林公子,我们是到隔壁村子投亲的,我叫小英,这是我姐姐小凤。”
如意满面春风的看着林臻,热情的如同春天的暖阳,折萦心里一阵发笑,这个如意,平时真是宠坏了,见到帅哥一点矜持都没有。
“你们姐妹胆子可真大,就这样出来,不怕碰到歹人吗?”
宝俊瞟了瞟折萦和如意,看她俩这身打扮,村姑无疑,心里便有些轻视,语气也有些傲慢了。
“冀州民风淳朴,哪里来的歹人?!”
如意不甘示弱,马上怼了回去,宝俊撇了撇嘴,不以为然。
“没有歹人?我怎么听说好几个村子粮食被土匪抢了?!”
宝俊看似无意的说出这些话,折萦心里顿时一惊,她装作无意的看了看林臻的反应,只见他面带微笑,似乎是很享受的听着两人斗嘴。
“那不是土匪抢的!冀州根本没有土匪,匪患早被我家。。。”
“咳咳。。。”
折萦一见如意是一点就着的脾气,别人下个套就马上钻进去了,假装咳嗽几声,打断了如意的话。
“匪患早就被冀州将军剿灭了,这个是人人都知道的。。。”
“这位姑娘说的不错,冀州多少年没有土匪了,这次抢粮的贼,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官府都查不出来。”
“是啊,是啊,我们村也被抢了,那些贼人都蒙着面,骑着马,也不杀人,只把粮食抢走就走了。”
“那到底是什么人干的?官府查不出来就算了吗?这冀州刺史是怎么当的?!”
这个宝骏此言一出,折萦不禁暗暗心惊,冀州刺史都被他呼来喝去的,这家伙要不是来头太大,就是个傻子!
“这话可不敢说,咱们小老百姓还是不要议论太多,刺史大人对我们真是挺好的,先是给我们用了最新的麦种子,粮食才能大丰收,被抢了以后,又派发了粮食给我们,我们才没有饿肚子。”
“大叔你不用感谢他,这是当刺史的该干的!”
“你这个人真是大言不惭!刺史大人也是你议论来议论去的,真是不知道好歹!”
折萦一直默默地听着宝骏他们议论,林臻也是一言不发,但折萦奇怪的是,为什么林臻不制止宝俊的胡言乱语呢?
“怎么你们姐妹是刺史大人的亲戚啊?”
“你。。。你。。。”
“小英,饭菜都凉了,还是快点吃饭吧!”
折萦不想如意再和这个宝俊争论下去,说多了会露出马脚的,这个宝俊显然是有备而来,他的脑袋里应该不全是草吧,这主仆二人演的一出好双簧!
“这位姑娘说的极是,是该吃饭了。”
林臻微笑着看了一眼折萦,总算是开了口,宝俊看了一眼林臻,马上不说话了。
“你们别说,难怪官府查不出来,我忽然想起来,那些贼人们骑的马和咱们这里的马不一样!”
柱儿此话一出,大家的头都抬起来了,六双眼睛都看着他,柱儿马上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不是瞎说的,今天我和陈大叔到马场去,见到了几匹北边凤朝的马,就觉得好像哪里见过似的,你们一说起贼人来,我就想起来,这几匹马和贼人的马很像的!”
“柱儿,别乱说!”
“爹,我没乱说,就是真的,凤朝的马比咱们的马个头小,但是跑得快,跑的远!”
折萦的心里一阵狂跳,如果是凤朝的马,那么这些人会是什么来历?
会不会是凤朝的人?如果是,那这些人是怎么通过关卡进来的?又把粮食运到哪里去了呢?!
“姑娘。。姑娘。。”
如意碰了碰折萦的胳膊,折萦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几双眸子都看着她呢,大婶已经喊了她的名字好几声了!
“小凤姑娘,你家这糕饼做的真好,又好看又好吃,能不能教教我?”
“哦。。。好。。。只是大婶,这是我娘做的,我也不是很明白的。”
折萦含糊其辞的说着,对面的林臻的目光却似有似无的一直注视着她,折萦隐约感到一丝审视的味道。
第二天一早,大家互相道别,林臻主仆去冀州,折萦姐妹去邻村,四人路归路桥归桥,好像从来没见过一样。
听了柱儿的一番话,折萦心里有了主意,她决定不再去村子里探查,而是直接去冀州的马场,去看看柱儿所说的那些“凤朝的马”,找到了马,也就等于找到了马的主人。
冀州的马场规模很大,这里是郢朝最大的马贩子聚集地,马贩子从凤朝把马带到冀州来,卖给郢朝的达官贵人,因为凤朝水草肥美,凤朝人又喜欢游猎,所以马养得好,很多郢朝的达官贵人热衷于养马,尤其是来自凤朝的稀有品种,所以凤朝的马在郢朝很有市场。
折萦对于马基本上是一窍不通,她只是在书本上见过马品种的描述,完全是纸上谈兵,一点养马的经验也没有,所以,即便是她来到了马场,也只能说是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发现线索,好给爹帮点忙。
马场里基本上见不到女子,尤其是年轻女子,当折萦和如意出现在马场的时候,很多诧异的目光向她们投来,意思很明显,这不是女孩子该来的地方。
“来看看,正宗的大凤朝马,看这个头,这毛色,这牙口,真是好马,来看看。。。”
折萦被这一阵吆喝声所吸引,其实马场里这种吆喝声并不多见,马贩子多数都是私下里交易,哪有这种卖菜似的吆喝声,折萦一看,果不其然,不是郢朝人的打扮,应该是凤朝人。
他的马个头不高,身体粗壮,四肢坚实有力,体质粗糙结实,一看就是经常在外奔驰的马匹,与郢朝的马是不一样。
折萦正要走进前去,和这个马贩子谈一谈,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来历,胳膊却忽然被如意拉住了,折萦看了看如意,如意满脸的笑意,把头一扭,看向旁边,折萦也跟着看向旁边。
“姑娘不是要去投亲吗?怎么到马场来了?”
折萦着实吃了一惊,眼前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早晨刚刚才分手的林臻主仆。
“林公子不是也一样?”
林臻笑了笑,似乎对于见到折萦一点也不意外。
“姑娘,还请借一步说话。”
折萦脑海里转过无数个念头,包括林臻到底是什么来路,好人还是坏人,找自己到底干什么,会不会对自己不利,等等,但是,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不得不承认,有时候长得帅,风度好,就是最大的信任票,折萦看见这个林臻,还是下意识的跟着他离开了马场。
“林公子到底有什么话,请说吧。”
“小凤姑娘,在下没有记错吧。”
林臻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这笑容里有些嘲弄的意味在里面,似乎是早就知道折萦用的假名字,但是又不在乎,这种态度让折萦有点不舒服。
“没错。”
“姑娘不必在马场逗留,在下有一封十分重要的信件,烦请姑娘送到冀州将军的大营中。”
林臻此言一出,折萦又吃一大惊,脑海里继续万马奔腾,神情倒是还算得上平静。
折萦还没说话,如意先沉不住气了。
“公子,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将军府。。。”
“如意!”
折萦这一声“如意”刚刚喊出来,对面的林臻忍不住笑出声来。
“在下是刚刚知道两位是将军府的人,是姑娘自己说出来的,如意姑娘。”
如意顿时知道自己着了道,看了看折萦,她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两个人是被这个林臻戏弄了!
“信在哪里?”
“爽快!”
林臻取出一封信递给折萦,双目炯炯,有三分笑意,又有三份探究,折萦却被这个人看的浑身不舒服,赶紧接过信来。
“此信今天必须送到,还请姑娘把这个东西一并交给宋将军。”
折萦一看,是一枚小小的印鉴,折萦知道林臻身份不同寻常,但是他竟然把信和印鉴交给素不相识的自己,真是有点难以理解,这也未免太大胆了些!
“公子就不怕我们有负所托吗?”
“在下对姑娘十分信任。”
又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好像一切尽在他的掌控,折萦心里一阵懊恼,心想,见到爹就能知道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折萦二人不再在马场逗留,转道回冀州,直奔冀州驻军大营而去,傍晚的时候,终于见到了宋远山。
宋远山接过信件,尚未拆开,再看看那枚印章,神色顿时变了。
“爹,怎么了?这是谁的印鉴?”
宋远山看了看女儿,没有说话,转而拆开信件,仔细读了一遍。
“爹,到底什么事?”
宋远山看了看女儿,欲言又止。
“折萦,你带如意赶紧回府去,爹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不回去,到底什么事,爹?”
“孙副将!”
“属下在!”
“护送小姐回府!”
“爹!”
折萦一见爹的神情,知道说什么也没用,索性乖乖的跟着孙副将走出大营。
一个时辰之后,折萦又一次潜伏在军营外的草丛里了,凭着折萦的三寸不烂之舌对付孙副将不是什么难事,折萦最擅长的就是“看人下菜碟”,对付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办法。
很快,折萦见到一人一骑冲出军营,那是宋远山。
宋折萦虽然不怎么懂马,但是她勉强算得上会骑马,这也许是她作为将军女儿学到的唯一本领了。
凭折萦的骑术,想要跟上宋远山,也绝非易事,她几乎是使出浑身解数才能远远地跟在爹的后面,眼见着爹的马疾驰了一段时间,最后进入了距离军营二十多里的一片树林里。
折萦不敢离得太近,她只是远远的跟着,很快,爹的对面出现了一个人,折萦丝毫也不意外这个人出现在这里。
又一次见面了,林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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