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远山觉得此事非同一般,弄不好会非常棘手,毕竟是袭击了凤朝的人,其中还有个王子,这件事情要是处理不好,两国有可能会打起来。
和宋远山一样,这次围捕的总策划林臻,此刻正在冀州刺史府,眉头紧蹙。
冀州的事情,本来他不想插手,到这里来,只是想见一见冀州的大丰收,和那个培育出新品种的将军小姐,没想到刺史府居然捉不住这些贼,一时之间没忍住,出了手,这下好了,身份查清了,人也捉住了,反而没法处置了。
这烫手的山芋,着实恼人。
事情的来龙去脉林臻已经上报皇帝,事关两国邦交,处置失当,会引发不可预料的后果。
皇帝基本国策是,“与民休息,不言刀兵”,也就一句话“和为贵”,但是凤朝来抢东西,虽然没杀人,但如果充耳不闻,未免太窝囊。
现在抓到的那些马贩子,通通关在冀州大牢里,即便如此,这些人气焰仍然十分嚣张,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
云淡风轻,疏风朗月,屋子里有些闷热,林臻信步来到刺史府的后花园里,这里草木葱翠,十分凉爽。
“周云卿参见王爷。”
林臻尚在沉思,没注意到周云卿已到眼前,这位刺史公子林臻早有耳闻,只是闻名不如见面,今日一见,果然是仪表气度不凡。
“周公子免礼。”
“王爷眉头紧锁,不知道为何事忧心?”
林臻微微一笑,这个周云卿,明明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也知道他烦心什么,却偏偏弄得“欲说还休”,和周刺史真是不一样。
“景县的事情,公子可听说了?”
“云卿略有耳闻。”
“本王听说,公子今年要参加朝廷的科考了?”
周云卿本来以为青城王会询问他如何处置关在大牢里的那些凤朝白虎卫,没想到话题一转,又到了科考上面。
“哦,王爷说的是,云卿下个月便要进京应试。”
“周公子文采出众,本王早有耳闻,今年定会高中。”
“谢王爷赞赏。”
云卿一直等着林臻询问自己,好展示一下才华,如果能得到青城王的认可,那对于自己以后的仕途会有很大的帮助,中进士做官,周云卿十拿九稳,但是他要的是做大官,这就需要贵人的扶持和提携了。
“王爷可是为如何处置此事为难?”
林臻看周云卿终于按耐不住,主动开口,虽然心里已有计较,还是想听一听他的看法,不知道这个冀州大才子心里是怎么想的。
“公子可有好的建议,本王洗耳恭听。”
“云卿认为此事只能大事化小,还是放了他们为好。”
林臻面不改色,心里却觉得周云卿和他爹不是一路,这个周公子,以后在仕途上必然要高出他爹一大截了。
“为何?周刺史的看法和公子正好相反,刺史大人认为应该从严处置,决不能姑息。”
周云卿一听此话,脸上浮现出的表情,注释就是“我爹就是不上道儿,听他的就坏了!”
“家父为官忠直,事关两国邦交和皇上的国策,云卿还请王爷细细斟酌。”
林臻已经接到皇上的旨意,虽然命他全权处置此事,但是中心思想是确定的,那就是“和为贵,不言刀兵”,这个周云卿,在冀州这样的偏僻之地,远离繁华帝都都能将圣意揣摩的如此清楚,实在是个人物,这方面比他爹强了不少。
“按照公子所言,此事该如何和百姓交代?”
林臻双目炯炯,注视着周云卿,他想知道这个玲珑剔透的周公子,心里究竟把百姓放在什么位置。
“百姓?百姓并没有什么损失,今年大丰收,被抢的粮食也补偿给了他们,百姓们的日子好过多了。”
“说的也是,本王会好好考虑公子的建议。”
林臻看着周云卿远去的背影,默然良久,又一个官场里的宠儿,可也只是会做官罢了。
没错,林臻不是什么青城王的特使,他就是青城王,本朝只有两位异姓王,青城王就是其中之一,林臻也不是他的真名,青城王姓林名宗與,是个帅哥没错了,年纪恰与周云卿同年,二十一岁。
林宗與继承的是他爹的王位,老青城王早在九年前,郢朝建立的第二年就去世了,也是昔日旧伤复发,林宗與他爹和当今皇帝他爹,也就是太祖皇帝是结义兄弟,他们兄弟有三人,现在有两人已经去世,唯一在世的就是当朝另一位异姓王,南靖王李景成,算起来,南靖王虽然是臣下,但也算皇帝的叔父,而且是开国元老之一,在朝中威望甚高。
林宗與虽然年轻,却早早的被他爹弄到军营里历练,对军队的做派十分熟悉,这也是他云游冀州,景县的悬案周乾束手无策,却被林宗與一眼看穿问题所在,他对军队实在太了解了,各国的军队又大同小异,所以林宗與能敏锐的看到景县的贼不是一般的贼,但是他又没想到竟然是凤朝的白虎卫,还有个王子纳兰峥带队。
现在一切真相大白,纳兰峥跑了,粮食也运回凤朝上都了,剩下一帮白虎卫关在大牢里,审也不是放也不是,骑虎难下。
按照皇帝的意思,偷点粮食没什么,底线守住了,起码没有光明正大的来抢,也没杀人,要知道当年西朝式微的时候,凤朝的人,缺什么就来抢什么,绝不偷偷摸摸,遇到抵抗就杀人,现在和西朝比起来,真算是客气得了,所以皇帝打算原谅他们,装作不知道,给对方个台阶下,两国还是友好邻邦。
林宗與也没想大动干戈,但也不想这样不了了之,皇帝没见到白虎卫的嚣张嘴脸,他见到了,所以,他不打算就这样便宜他们。
按照周乾的意思,就该把这些人遣送回凤朝上都,交给他们的皇帝,要凤朝给个说法,起码道个歉,不然就按照郢朝的法律制裁他们。
周乾是意气用事,难怪他十年了还做这个刺史。
林宗與想给对方点颜色,却一时之间拿捏不好分寸,想的多了,头有点疼,索性出了刺史府,到大街上转转。
林宗與没多久就发现有人跟着他,他也不着急,索性一路向前走,一直走到冀州城郊的一片庄稼地前,时至初秋,面前绿草如茵,看得人心旷神怡。
“走累了吧,姑娘?”
林宗與突然转身,对着身后数米远的跟踪者说了一句话,两人一照面,都吃了一惊。
这个跟踪人竟然是宋折萦,林宗與吃了一小惊。
折萦心下郁闷,林宗與已经发现了自己,还走这么远的路,累的自己腿都疼了,真是可恶!
“原来是宋姑娘,找林某有事吗?”
林宗與早就知道宋折萦,因为冀州的粮食丰收,皇帝很高兴,准备大力推广种植,无意间有大臣说起,这麦种子居然是冀州将军的女儿培育的,连皇帝听了也赞叹不已,感叹“我朝女儿多才俊!”,林宗與到冀州来,说是微服,其实是领了圣旨的,除了看看冀州的粮食,顺便看看这个宋折萦。
“原来林公子早就发现了,不愧是青城王的特使。”
林宗與一听这话,微微笑了,这个宋小姐,也算有胆有识。
“在下是王爷的属下,上次请姑娘送信给宋将军,还没致谢。”
“感谢就免了,我只想知道,事情到底怎么样了,我不相信是什么马贩子。”
林宗與饶有兴趣的看着宋折萦,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何不问一问这个丫头怎么看待这件事,她也算是局内人,也该有发言权。
“姑娘很聪明,的确不是马贩子,那些人是凤朝皇家白虎卫。”
宋折萦没想到林宗與会这么痛快的说出这些人的底细,她还打算继续绕圈子套话呢!
本来折萦是打算私下见见周伯父,周伯父比较好说话,可能打听出的底细来,所以她一连几天蹲在刺史府,准备守株待兔,结果逮到了林宗與这么只大兔子!
“白虎卫?!”
林宗與一见折萦的表情,心里有些发笑,这个姑娘,胆子不小,本事也不小,看看她能有什么好主意!
“白虎卫是皇家卫队,姑娘不知道吧,这此凤朝六王子纳兰峥亲自带队来抢粮食,可惜跑掉了。”
“六王子带队来?。。。”
折萦一下子难以接受这么多重磅消息,本来她是有心理准备的,只是这消息太出乎她的预料了!
“姑娘可有什么好主意?怎么处置这些人,他们还在大牢里关着呢!”
折萦缓了缓神,看了看面带微笑的林宗與,心里明白了,这个林臻是在考自己呢!
“怎么处置也不是我这样的小女子说了算的吧?”
林宗與一看这宋折萦也不算太笨,知道避实就虚了。
“说说吧,姑娘也算有功之人,可以发表一下看法,在下好上报王爷。”
“白虎卫既然是凤朝皇家卫队,为什么要到冀州来抢粮食?”
“据在下所知,去年凤朝遭遇百年不遇寒冬,牛羊冻死无数,今年春天粮食不够吃了。”
“那就到冀州来抢?”
“宋姑娘,可能有所不知,凤朝是游牧民族建立,劫掠是一种习俗,前朝式微之时,冀州便经常遭到劫掠。”
折萦跟随父亲到冀州八年,林臻所说的西朝时期的事情,折萦并不知道,她那时候尚年幼,而且也不在此地。
折萦一听林臻说起凤朝的光辉历史,不禁有些愤愤然。
“原来这世道都是靠拳头说话的,谁的拳头硬,谁厉害,自己没有,就抢别人的!”
林臻听着这话虽然说得粗糙,却也是亘古不变的硬道理,莫说国与国之间,人与人之间不也是如此吗?只不过有些时候隐藏的比较深罢了。
“姑娘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抢东西是不对,只是我朝初建,与民休息,实在是不适宜因为一些小摩擦树敌。”
“听林公子的意思,这是准备从轻处理,不追究了?”
“难道要把他们杀了,两国开战,这样才是大快人心吗?”
折萦默然不语,她自小生活在刺史府,耳濡目染,政治也算是知道一点,当今皇上爱好和平,不想打仗,打仗也的确不是上策,对百姓一点好处也没有,折萦可不希望冀州成为战场。
折萦心里虽然接受了林臻的说法,但嘴上却不肯落下风。
“按照凤朝的逻辑,我说自己喜欢他们的马,是不是也能去偷几匹回来?!”
“可以是可以,你得有那个本事!”
林臻似笑非笑的看着宋折萦,折萦忽然觉得这个林臻似乎没有那么简单,言谈举止间,自信而淡然,不像是个王府幕僚那么简单。
“放了他们,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不然姑娘以为怎样?”
折萦眼珠子一转,不要脸嘛,耍无赖嘛,谁不会,来而不往非礼也!
“要他们的马!冀州有粮食,可以卖给他们,不要钱,拿马来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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