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峥早料到王元泽背景神秘,不然也没本事搭上邢家,这下子完全明白了,黑羽口中的跟班,是当朝的国舅爷!
纳兰峥还想继续了解一下王元泽的底细,又不想被林宗與看出来,于是只能继续利用刘宪了。
“皇后娘娘的亲弟弟怎么会在城防营当差,这可真是咄咄怪事,想必有什么隐情,这件事刘宪不可能知道的,宗與你知道吗?”
刘宪一听这句话,黑脸马上绷起来来,急急忙忙的辩白。
“谁说我不知道,没有人比我知道的更清楚了!”
“哦,那你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皇后娘娘的父亲是王家的长子,但是英年早逝,只留下他们姐弟,咱们师傅王辰安,那是王家老二,王家最厉害的是老三,也就是现在的右相王辰林。”
“刘宪知道的果然详细,是吧,宗與?”
林宗與抿着嘴不说话,刘宪一见自己可找到一个露脸的机会,继续滔滔不绝的说起来。
“翰林院王元朗,御史台王元清那都是王家人,也就是王元泽的堂兄弟,也不知道这王元泽哪根筋不对了,据说就是不想当文官,非把自己弄到城防营去,还搞得神神秘秘的,生怕别人知道,宗與,城防营归你管,你该知道的!”
“我真不知道,这王元泽是自己考录进入城防营,也从不提起自己的出身。”
“你不知道?你傻呀,宗與,国舅爷在你手底下,你都不知道?!”
林宗與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不说话了。
纳兰峥笑嘻嘻的,心想,谁傻呀,在刘宪面前,谁敢说自己傻?!
这次逛御花园真没白逛,收获很大!
纳兰峥总算是搞明白了这个神秘的,能量巨大的,宋折萦的所谓“跟班”的底细。
周云卿在翰林院供职以来,一直是勤勤恳恳,他心里明白,自己的理想是做官,而且是做大官,自己朝廷里又没什么靠山,老爹指望不上,只能靠自己,所以,他比翰林院那些和他同时期入职的年轻人,都要勤勉,对待上官更是殷勤。
周云卿很聪明,学什么东西上手都很快,再加上野心的支持,他一直认为,只要是对仕途发展有帮助,自尊心什么的可以适当降低一点,对上官殷勤一点怎么了,上官喜欢啊,只要上官喜欢的,周云卿就去做。
对于一个初入官场的年轻人来说,周云卿的表现堪称完美,本职工作做得好,上官也喜欢,周云卿觉得自己可能很快就会被重用。
世上的事情如果都按预想的来发展,大概就没有人会因为伤心失望而深夜痛哭了。
翰林院有一个半年考核,推举一个优秀,按照惯例,这项荣誉是属于周云卿他们这一批新入职的翰林编修们,周云卿自信满满,觉得自己在这批人里面是佼佼者,上官这么看重,自己又勤奋,这个优秀一定会是自己。
周云卿都做好了同僚们为自己庆贺的准备,他喜气洋洋的等着听上官宣布优秀的人选。
“大人们商议之后,推举的是,王元朗王编修。”
周云卿的笑脸在其他人此起彼伏的祝贺声中,僵住了。
王元朗,竟然是他,那个整天板着一张脸,对上官们也清高无比的王元朗。
周云卿的落寞无法言说,他遭遇了职业生涯的第一次沉重打击,他不明白自己比王元朗差在哪里,上官们明明更喜欢自己啊!
“我就知道是王元朗,那个周云卿还自我感觉良好,大概觉得优秀一定是他吧,真是愚蠢!”
“在上官们面前像条哈巴狗,有什么用呢,嘻嘻!”
“就是,听说他爹是冀州巡抚,边远之地,在京城无根无基,一点人脉也没有,还想出头!”
“论出身,谁能比得过王元朗,人家的叔父是右相!”
周云卿不想听见这些,可偏偏这些话就像风一样飘进他的耳朵里。
周云卿的心情十分不好。
“云卿,陪我去逛逛,听说桂云轩来了新缎子!”
“云卿,你听到没有?”
“云卿,你到底怎么回事!”
“要去自己去,我没空!”
在沈瑶第三次喊周云卿的时候,他突然间发了脾气,沈瑶没想到一向温文有礼的云卿会这样,觉得委屈,哭哭啼啼的跑出去了。
云卿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没控制好情绪,来到京城之后,沈瑶一路跟了过来,在她舅舅面前说尽了好话,云卿觉得自己有真才实学,不靠高嵩之提携一样能青云直上,所以对待沈瑶,也就没拿出十分的诚意来。
周云卿有野心,但他也有才华,他从内心里轻视沈瑶这样的女人,觉得她虚荣无知浅薄,配不上自己,可是,就现在看来,才华远远不如一个出身重要,沈瑶的舅舅高嵩之是自己能说得上话的最大的官了。
云卿明白,高嵩之的态度,取决于他和沈瑶的关系。高嵩之一直希望周云卿主动求亲,和沈瑶把关系确定下来,可是,周云卿一直在犹豫,对待沈瑶也是不远不近,忽冷忽热。
他的心里还装着宋折萦,他的打算是凭自己的本事在朝中有一席之地,再来表白折萦。
计划永远不如变化快,年轻人总是过于乐观,碰到钉子后,又过于沮丧。
周云卿一连几天怏怏不乐,他似乎是明白了,自己的雄心壮志没有有力的支撑,只会是空中楼阁。
现在唯一愿意支撑他的,又有力量支撑他的,似乎只有沈瑶。
云卿隐隐的觉得,自己似乎是必须做出选择了,他注定会为了某一样自己热爱的东西,而失去另一样同样钟爱的东西。
男人应该以前途为重,云卿不断的对自己这样说,以排解内心的落寞。人生嘛,总是有很多遗憾的,有很多迫不得已的选择的。
周云卿知道,自己的内心已经做出了选择。
纳兰峥无意中弄明白了王元泽的底细,知道帮助宋折萦的这个“跟班”不是泛泛之辈,心里不但不生气,竟然还有些莫名的欣喜,王元泽这样卖力的帮助宋折萦,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宋折萦招人喜欢,有魅力。
这王元泽眼光还是不错的,和本王子的看法一致,纳兰峥眉开眼笑的自言自语,自动给王元泽点了个赞。
要说这纳兰峥的想法转变的可够快的,就像是夏天的云,真是说变就变了,纳兰峥这个人,有个特点,比较性情,恩怨分明,厌恶一个人,那一定要给点颜色看看,喜欢一个人,也要给点糖吃,甜甜嘴巴。
先前绑架了宋折萦一次,纳兰峥现在有些小后悔,他决定补偿一下,改变宋折萦对自己的坏印象,向她证明,自己胸宽四海,绝不是那小肚鸡肠的人。
可是,示好也要有个借口,自己好歹是个王子,总不能舔着脸去说“宋折萦,我错了,原谅我吧。”
找个什么借口好呢?纳兰峥寻思半天,一眼瞥见了林宗與,灵机一动,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拉上林宗與一起去,不那么尴尬,再说了,如果不是林宗與,自己还不认识宋折萦呢!
“宗與,明天有空吗?”
林宗與有些诧异的看着纳兰峥,心想,这小王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
“王子有什么事?”
“明天陪我到北郊踏青去,我对那边不熟,你应该尽地主之谊吧,别拒绝我,我轻易不开口求人的。”
林宗與看着有些神神秘秘的纳兰峥,心想,又玩什么把戏?
“好,只要王子喜欢,在下乐意效劳。”
“宗與哥哥,你们要去干什么,去哪里玩,我也要去!”
纳兰峥使劲朝林宗與使了个眼色,林宗與心下了然。
“王子和我有公事要办,陛下吩咐的。”
李容华吐了吐舌头,只要不是见女人,宗與哥哥你干什么都不要紧。
李容华不会知道,这俩人恰恰是去见女人。
纳兰峥和林宗與骑着马来到北郊的时候,宋折萦正在奋力的开垦一块荒地,荒地是没人管的,但是需要开垦,如意死活不肯陪着折萦了,折萦也不好意思经常麻烦王元泽,所以,这几天都是折萦一个人在开垦这块荒地。
天气已经十分炎热,折萦的额头上全是汗水,她的皮肤经过烈日的暴晒,已经不像以前那样白皙,泛着微微的红色,她穿着寻常农家百姓的衣服,即使是这样,她的脸上仍然难掩秀色,她手中挥舞着锄头,正在使劲的剖开僵硬的土地。
林宗與一见宋折萦,马上明白了,今天这场“踏青”真正的目标是宋折萦,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冷眼看着纳兰峥究竟想干什么。
纳兰峥一见宋折萦独自一人在拓荒,心里有种说不清楚的滋味,有些惊讶,也有些怜惜,他从来没看见一个官家小姐做过这样的事情。
纳兰峥心想,就凭这一点,也可以说明,宋远山绝对不是个贪官。
这两大帅哥就这样悄无声息的降临到折萦的身边,折萦看见他们俩的时候,这俩人已经翻身下马,一步一步的朝自己走来。
蓝天白云下,一蓝一白两道颀长的身影,搭配上两张英俊无比的脸,十分的赏心悦目。
折萦擦了擦额头的汗,对这俩人行注目礼,直到这俩人来到眼前。
“宋姑娘,好巧,在这里碰见,我和宗與来郊外骑马!”
纳兰峥首先开口,林宗與微微一笑,心想,接着编,看宋姑娘怎么对付你。
“王子潜心修学,怎么有时间到北郊来骑马?”
“哦,我听说北郊地势比较开阔。”
“宋姑娘,把这个给我!”
林宗與笑着伸手,要折萦把锄头给他,折萦犹豫了一下,缓缓的递了过去。
“宗與,你要干什么?”
“拿这个,当然是锄地!”
说完,林宗與自顾自的扛着锄头走向西边,居然认真的从西到东开垦这块荒地了。
不止是纳兰峥,折萦也被他的举动惊的目瞪口呆。
谁能想到,堂堂青城王,锄地锄的有板有眼,远远望去就是个英俊的农夫!
纳兰峥睁大眼睛看了一会,长叹了一口气。
“唉!你们俩真是天上地下难寻的人物,我是服了,彻底服了!”
“王子说什么?”
“说什么?!说我服气了,丫头,你厉害,骂的我狗血淋头,知道吗,我长这么大,还没人有胆子骂我,你是第一个!”
“我什么时候骂王子你了?”
“你没骂吗?什么君子,小人的,不是含沙射影?!”
纳兰峥看着宋折萦,语气中含着些许不高兴,眼神中却是满满的赞赏之色。
“纳兰,你还知道含沙射影,有长进啊!”
林宗與笑着说,纳兰峥一听这话,似乎是有点讽刺的意味,他瞥了一眼林宗與,哈哈大笑起来。
所谓君子坦荡荡,大概如此。
“丫头,不用害怕了,以后本王子把你当做朋友了!”
“宋姑娘,荣幸吧,做纳兰王子的朋友可是不简单的!”
宋折萦看着云淡风轻的俩人,心里有些诧异,也有些感动,也许是因为他们身上的那种坦荡不羁,也许是因为他们脸上真诚的笑容。
折萦的直觉告诉自己,眼前这两个男人,虽然身份高贵,虽然英俊潇洒,虽然看上去和自己有天渊之别,但他们却是可以信赖的朋友,如果自己真有荣幸能成为他们朋友的话。
“王爷,把锄头给我吧!”
“这不是姑娘该干的活,我来锄地,一准比你快!”
“这怎么行。。”
“这怎么不行,让他锄呗,我看他锄的挺好的!”
“纳兰,你来试试?”
“好,试试就试试,这有什么难的,还能比弓马骑射还难?!”
林宗與把锄头递给了纳兰峥,这个小王子,居然不知道该怎样拿这锄头,他学着林宗與的样子,举起了锄头,试着把土剖起来,却掌握不了拿锄头的技巧,一下子砸到了自己的脚。
“哈哈,难不难,纳兰?”
宋折萦看着这两个语笑彦彦的男人,虽然觉得画面有趣,却实在是想不明白,他俩不是死对头吗,怎么今天这么和谐?
折萦一言不发,静静的看着他们俩,林宗與看着折萦,笑了笑。
“宋姑娘,看样子,王子这是负荆请罪来了,不对,应该是‘荷锄请罪’!”
“‘荷锄请罪’什么意思?”
“就是王子你现在的样子,王子真的打算放过折萦了?”
纳兰峥一听这俩人合起伙来奚落他,故意板起脸来。
“谁说的,你耍弄本王,又骂了本王一通,难道就这样算了?!”
“那是王子先绑架我!”
“我是绑架了你,可我也放了你!你装的可真像,说自己是丫头,连本王子这么聪明的人,都被你骗了!怪不得你手上这么多老茧,原来是经常做这样的活儿,宋丫头,你是好样的,这样吧,有句话怎么说的,‘相逢一笑泯恩仇’,对吧,今天,我们就一笑泯恩仇怎么样?”
“好,谁说我们纳兰峥王子是小人,我们明明是君子!”
“林宗與,你少来,还不都是你惹出来的,不是你,本王子能落荒而逃!”
“纳兰,你可知道冀州增收的粮食都是谁研究种植出来的?”
“这我怎么知道,不是司农的官员吗?”
“这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纳兰峥惊讶的转过头来,看着宋折萦。
“宋丫头。。。又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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