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声颤天,最是错愕的当数田润泽,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松手,而九伊面对赵良娣突如其来横插这么一刀,来不及顾忌,趁着田润泽撒手之际,顺势偏倒,沿数十台阶滚下去。
“九伊——”慕容逍大喊着跑过来,抱起已蜷缩一团,捂着肚子痛苦难言的九伊就往厢房冲,当然,走之前,不忘送给田润泽和赵良娣一个眼神,一个犹如来自无间地狱,只见幽怨和狠毒的眼神。
田润泽愣住了,赵良娣也僵在了原地,他们这时才想起来,刚刚滚下去的那个女人可是身怀皇家血脉!
那可是燕帝最期待的皇长孙!
“虽然有赵沁水冒出来闹那么一下,好在一切都还在计划中。”躺在慕容逍怀中的九伊说道。
慕容逍嘴角笑意更甚:“她刚刚那嗓子吼得正好。”
九伊未接话,她知道此言什么意思,今日这出假孕大戏就将唱完,罪魁祸首本是只有田润泽一人,许是老天觉得他一个人落魄太寂寞了,拉了一个赵沁水陪他一道。
不会儿,厢房中传来了哀嚎,本在盛夏七月天,听得这一声接一声的惨叫,直接让守在门外的田润泽和赵良娣重回冬月数九天。
慕容逍并没有要他们煎熬太久,一个时辰后,大夫就出来了,对两位关切者摇了摇头,顿时犹来晴天霹雳,轰隆一声,打得他们脑袋空白。
不久,慕容逍出来了,手上还见血迹,一改往日多话的习惯,除去死瞪了他们一眼后,再无别的反应,绕他们而过,去往哪里,大家心知肚明。
皇宫内,那万人之上即将欣赏自己太子一出声泪俱下、精彩绝伦的表演。
九伊一直留在月老庙厢房,这是慕容逍临走前吩咐的,说什么她要是不等他办完正事亲自来接的话,宫内的好戏他可不会奉告。
就这样等到了夜幕降临慕容逍才重新出现在眼前,很平静的表情,不喜也不怒,九伊见此便问:“看来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
慕容逍坐到了她旁边,“膝盖好点儿没?”从那么高的台阶滚下去,膝盖最是委屈。
“比起练武受得伤,这些又算什么。”九伊一颗心都在其他事上:“田润泽和赵良娣怎么样了?”
慕容逍笑了起来,“因秦良娣无意间得知田润泽欲帮私生子逃脱死刑的秘密,田润泽不惜将秦良娣推下台阶,害皇孙不保,伤害皇室,是乃杀头大罪,即刻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绘声绘色的重复了一遍燕帝的旨意,接着又道:“至于赵沁水,虽然田润泽咬定说是因为她突然吼的一嗓子受到了惊吓才松了你的手,但父皇终究要考虑赵侯和赵皇后的势力,只当此乃田润泽的狡辩,不过那一嗓子确实存在,虽然杀头重罪不至于,但轻罪可跑不掉,父皇已经下令免去她良娣的身份。”
九伊彻底松了口气,“赵沁水也算自作自受了,谁让她那样巧的就冒了出来。”
“这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巧合!”慕容逍嘴角笑意已凉,阴如鬼魅。
九伊诧异抬眸:“是你安排的?”
慕容逍只笑不回话,起身弹弹衣袖,“时辰不早了,该回去了。”说着,抱起九伊就往外走。
难得的,九伊一丝反抗都没有,只是一直盯着慕容逍,明明是一张如玉脸庞,掩藏其下的却是一颗充盈着阴郁鬼魅的心,如此一太子,真真骇人。
“直着脖子看我干嘛?”慕容逍笑兮兮的,“你可别忘了自己刚刚小产,身子虚弱得很,不说昏迷不醒,至少也该有气无力的靠在我肩上吧。”
九伊没管她,自顾自的仰着脖子望向前方,慕容逍倒也没再提,他知道她是一个聪明人,到了某些时候,自己便会照做了。
不出他的意料,行至东宫后,九伊自己将头靠了过去,一副心力交瘁的痛苦样,慕容逍露了丝丝笑意,低声道:“就这样温顺点儿,多好。”
“多少女子想进东宫,殿下想要温顺的,可是一抓一大把。”九伊小声还嘴道。
慕容逍笑笑,“巧了,那些我偏偏看不上。”
回至云霄阁,以太子妃为首的一众美人全来探望,慕容逍以九伊虚弱,不便见客为由将她们全打发了,可是太子妃却偏偏不走,说是有事告知慕容逍。
“殿下,赵氏的贴身丫鬟依儿不见了,她闹着要派人去找。”一见慕容逍从里屋出来,太子妃就开始道。
“她犯下如此大错,还好意思提要求!”慕容逍没好气地道,“这事儿不必再管,随便派个小丫鬟过去伺候就行。”
九伊虽在里屋,却将二人的对话听了个全,待得太子妃走后,慕容逍一回来,她就问:“原来你是命依儿将赵沁水带到的月老庙。”
“她在外面有一个情郎,想和他远走高飞,我正好用此事作为交换条件成全她。”慕容逍边将房门关上,边回。
九伊未言什么,无论出于什么样的理由,背主的奴才她都是鄙夷的。
慕容逍走到她面前,“天色不早了,歇息吧。”说着就要去扶九伊,后者绕开他的手:“不用。”
“别误会,我只是礼尚往来。”慕容逍打定了主意要去插这一手,死皮赖脸的要去扶她,“前阵子我被父皇罚跪跪到无法正常走路,是你扶着我出去的,这一次换你了,总该让我还恩吧?”
九伊很是无语,那分明就不是她想扶他出去,是他硬要往她身上靠!
深晓和这个乖张太子来硬的从来没用,九伊索性任他搀扶,谁知走着走着慕容逍突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九伊不禁问。
慕容逍笑得眉眼尽绽桃花,煞是惹眼:“我在想,执手走到白头的老人并肩走路是不是就像我们现在这样,一个人步履蹒跚,一个人小心搀扶。”
九伊怔了怔,“是不是像这样我不知道,但我很清楚陪你走到最后的人不会是我。”她终究会走的,在复仇之后。
这种话慕容逍听得太多了,此刻不过笑了笑,“步履未至,如何断言风云。”言下之意是不要把话说得太死!
九伊笑了,“你不是也有喜欢的女子吗,难道没有那种一旦遇上过某一个人,就将他认定的体会吗?纵是千万佳好摆在眼前,也敌不过他的侧目一眼。”
慕容逍蓦地僵住,这番话,好耳熟……
随后的笑里添许苦涩,一面扶着她坐在床沿上,一面言道:“你和她不是一类人,却说出了如此相似的话。”
九伊知道那个“她”指向何方,慕容逍有个喜欢的女子在江南,她刚到东宫就知道了。
“看来我和她还是有相像之处的嘛。”九伊冷不丁地说道,“我想,我和她一样,都是你很难征服的那类女子,所以你近日才在我身上花遍心思,寻找能感动到我的方法,以此去让你的心上人动心吧?”
说着抬起了头,冰冷眸子直视着慕容逍:“又或者说,这也是你为何要答应和我合盟的一个重要原因。”
深重的阴霾将残留在太子爷嘴角的笑意一扫而光,幽如寒潭的双眸和她对视了好久才开了口:“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九伊垂眸轻笑两声:“这些日子,看过了芝芳芳和赵沁水的下场后,我才知道大燕的太子殿下能狠心到什么程度,当然,你或许是将满腹真心都给了心上之人,但此人早有,不是我啊,所以对于你对我那些暧昧举动,我只能这样理解了。”
慕容逍冷冷笑了起来,什么也没再说,转身快速出房,待他走出去不久,九伊听到了一声清脆巨响,半人高的青花瓷瓶碎了一地。
不显声色,静静的坐着,直到再难听见慕容逍的脚步声,她才平躺下去。
房外,如嬷嬷赶紧来收拾碎瓷片,顺便道了句:“殿下其实很好哄的,顺着他便是,良娣这又是何必呢。”
九伊双眼尤睁,望着床帘,心道:我不过是必须要这样……
自独身从五年前那场大火爬出来后,她便是无心之人,唯有铁石心肠,才可披荆斩棘走到复仇的最后一刻,这样的她又如何能容忍一个妖孽的太子爷终日在自己面前甜言蜜语!
她害怕,害怕自己好不容易冰冷起来的心被暖化,是以赶紧趁此刻心智尤然坚定,让慕容逍打消那一切或真或假的念头,不惜任何代价,不管任何理由!
夜已深,人却难眠,无论是九伊,还是慕容逍,带着一肚子怨气的太子爷直接冲出了东宫,去扣宁府的大门,硬生生把宁飞延拉起来陪他喝酒。
“我真的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不识趣的女人,我对她好,却成了别有用心了!”慕容逍抱起酒就开始灌,“本太子当初就是瞎了眼,答应和这么一个傻女人做生意!”
比起他的狂灌,宁飞延喝得可谓斯文,小喝一口后道:“我看她有一点也没有说错,你答应和她合盟也好,入府后处处照顾她也好,本来就是有其他原因的吧。”
慕容逍愣住了,宁飞延继续道:“羿族全族被灭一事,你……”
“够了!”慕容逍变脸变得比翻书还快,蹭起身子就将酒罐摔碎,“那件事谁都不许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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