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真正家世良好的长子嫡孙基本不会出现在这样的场合。
他们躲闪还来不及,怎么会给自己惹祸上身呢?尚本国帝姬也比娶外族女子强上许多,这样的逍遥不过是面上的,但凡有一颗仕途之心的男子都会拒绝。
尚楚之眼瞧着明珏郡主眼中也是满满的不屑,更是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瞧。大约盯得过火了,那郡主居然也拿眼扫了有些松懈的姑娘好几次,附在邸懿耳畔不知嘀咕了什么。
阿楚立即挪了个位置向一旁的靳夫人瞅去,两相对望时、颔首打了个无言的招呼,心中砰砰跳个不停。
宴会在歌舞丝竹里推向了高潮,平安地让人有些意外。
呼了一口气的尚楚之,被周宁彧牵着走。她走到宫门口,扯着他的袖口,“彧郎,永乐县主说有事同我说,你且等等,我想知道她在摆弄什么花招。”
周宁彧饮得酒不多,可是口齿满是佳酿的香甜,抵在她的颈项溢出些许的清香,沾染着低声也变得柔和:“你拿什么回报我呢?我是个不吃亏的商人。”
大囧的姑娘,推了他一把,面色绯红,瞪着说道:“无耻。”扭头轻咳后,她又转回来:“没有,那你等还是不等。”
“这实在亏本。”周宁彧笑得人畜无害,按着眉心,眼神里却写着我允许你抵赖。拉着阿楚到了马车旁,取了一件纯色的褙子披上,“我就在这里候着,你注意别着凉了。”
她点了点头,又同路过的几位淑人打了招呼后才等来了心情很好的永乐县主。
她见了礼,问了安,被永乐县主请到了树下说话。
“不知县主留下奴家所为何事?”阿楚说得柔柔弱弱,为了不让对方觉察,还当面遣走了随侍的绿意。
永乐县主很满意尚楚之的做法,不住地点头:“九姑娘果然是情深之人。那么本县主也就不拐弯抹角了,近来,本县主得到密报说,裴相公与楼兰的雍王子来往过密。你可晓得,这若是被圣上知晓,他必有性命之忧,姑娘想救他吗?”
尚楚之望着永乐的一双玉鞋出神,装作担忧的样子道:“县主,奴、奴还能救人么?”她转了一圈,猜到了永乐县主干了什么蠢事。不说她先前在见着不曾受封县主时,永乐县主不言不语是个木讷的姑娘,即便是今日与永乐县主同桌而食,单凭县主不曾了解情况就敢上来利用她,她都不得不说县主是个天生叫人摆布的棋子。
喜形于色的永乐县主,安抚着尚楚之,拉着她阿楚的手道:“你听我的,我自会帮你的。”
天底下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尚楚之不禁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动作上却是低眉顺耳的,“但求县主厚爱。奴定当惟命是从。”
永乐县主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贴在她的耳侧说着计谋:“妹妹只要从尚书大人手中偷得官印,本县主身边的人必能叫他们二人不受牵连。”
“可是,这可是滔天大罪,奴此番行事,不会害了他们吗?”说着唱作俱佳似的潸然泪下,尚楚之唱作俱佳地抹着豆大的泪珠,哭诉自己的无用,又赞扬了一番永乐县主的计谋高,还套出了些细枝末节的消息。
两人约好了时间拿官印,便分手各自上了马车。
才踏进车厢,尚楚之被吓得差点尖叫出声,还好搂着她的人还捂住了她的唇,她才放心地靠在他身上,戏演得有些过头了,她现下累得慌。
“夫人去了这么久,无话对某说吗?”周宁彧拿下了她有些沉的发饰,又散了她的发髻,按着她的肩胛轻轻揉着。
她长发披下,只留了最简单的束发,让在宫中步步谨慎的她一下子舒坦极了。靠在他的怀里闭着眼喟叹:“此处可以言说吗?”
“自然。”他替她捏了肩膀,见她瑟缩,便知道自己按对了地方。
“唔。”她舒服地低吟了一声,困倦的声音是浓浓的散漫:“永乐县主怕是和外人勾结在一起了,她叫我偷你的官印,唔,借的是我喜欢裴苼的由头,说裴大人同楼兰雍王子互通有无。”
周宁彧手上的动作重了些,沉着声低吼:“呵,你喜欢裴苼?”
“疼。”尚楚之低呼了一声,睁开眼盯着吃醋的人,蹙着眉尖,揉揉自己的太阳穴:“我以为现在的重点是永乐县主背后的人来着。何况,你几时瞧见我喜欢裴大人了?”
听到阿楚喊疼,他的力道又小了许多,手向下游移,“她说得也不全错。裴苼确实和雍王子交往甚密,不过这是陛下授命的。”
尚楚之抓住他的手,求饶地用着软糯的语调:“别,那还套她的话吗?”她有些不放心,追问了一句:“户部最近在调用财务么?否则你的官印怎么成了别人的目标了。”她能想到的大约也就户部的拨款了。
抱着她,着一身官袍的男子,微微露出清冷的笑意,给她调整了一个较为舒适的姿势搂着,低沉浑厚的声音催人好眠:“继续套她的话,我查到她背后的人是谁就够了,户部最近在肃整国库。至于官印,我会给你弄个假的,你们约了何时再见?”
“五日后,明珏郡主的猎场之约。”她午后站得有些,困得呢喃不清,蹭了蹭自己的脑袋,睡了过去。
周宁彧有些心疼地亲了亲她的额头,粗砺的拇指摩挲着她的红唇,心里低低叹息。马车驶入周府,他抱着她入了主屋,十分习惯地宽衣解带。看得见吃不着,的的确确叫他苦不堪言。
他掖好她的被角,转身去了书房,里头已有人候着了。
裴苼拿着一卷诗经出神,见着周宁彧来了,坐在尊位懒懒开口道:“查到是何人在同雍王子做对了吗?”
周宁彧摇了摇头,坐在椅上,“对方挑得人倒是个没用的,不过想来也没在永乐县主自己还不知道搭上的是谁,便莽莽撞撞地出来做事了,她胆子够肥,找上我们家阿楚了。”
他犀利的目光朝裴苼瞧去,没忍住还是说了:“你拒绝阿月就不能委婉些?那丫头最近失魂落魄的,贺兰雍差点没掐死她。”
裴苼躲开了审视的眼神,轻轻咳道:“她还小,越给她留下念想,反而使她放不下。”
明明知道裴苼说得是对的,不过看着长大的鬼丫头,突然就沉静的像个瓷娃娃一般,总是让人心里不舒坦,子由也因着没守好,被贺兰雍驱回了营中。周宁彧看到了这些,才愈加想牢牢看住阿楚,生怕一个变故,心尖的姑娘也把自己丢开了。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气短便短,他只想守得人罢了,深邃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裴苼,周宁彧略微有些担心,朋友如果成为阻碍,那他该怎么做呢?
两个纵横官场无所畏惧的人,在姑娘的事情都不能处理的得心应手,稍加感叹后,又投入了逮出幕后黑手的计划商榷中。
一直到月满西楼,二人才从书房离去。
三日后,陛下圣恩浩荡,准予秋猎事宜,钦点了各家子弟、淑人,拾掇了物什,午后便启程去了猎宫。
终于赶了一日的马车,所有人都在猎场的寝宫住下了,声势浩大,女眷们也很是兴奋。早早地歇下了,只待明日在猎场能博得恩宠,为世家争取荣耀。
尚楚之在偏殿堪堪沐浴更衣,便有柔太仪的宫娥前来传召,说是请了几位淑人过堂小叙。这次随侍的妃嫔之中以柔太仪位分最高,尚楚之想了想,估摸着“几位”的说辞,大概意指全部吧。
果然,入了铜雀台,所有的淑人、贵女都一一赶到了。她住得偏远,到时,只剩些许贵女未来。于是,尚楚之恳切地请了罪,又没在淑人堆的角落里不凑热闹。
永乐县主一会儿同这个淑人交谈,又转向别的贵女闲话,绕了一大圈子,终于走到了尚楚之一旁,在众多拉扯时兴的织锦,流行的发髻的言辞里,给阿楚下达了指令:“今夜子时,澄心阁西角门碰头,以鹧鸪哨三声为号。”
尚楚之自然乖顺地点头得令,唯唯诺诺地退居一侧,看各家贵女争奇斗妍。毕竟这是难得接近圣上的机会,若是嫁入宫中,到底还是有福气的。是以贵女之间的明争暗斗倒把淑人里互相倾轧以昭显自己的尊贵的风头全然盖住了。
姗姗来迟的明珏郡主更是贵女中的翘楚,一声骑装压过了贵女繁复的宫装,烈焰红唇勾她可爱又娇媚。就连柔太仪都不自觉把人放入了眼中,虽说这位楼兰郡主明面上是和亲的,可是入了后宫也没什么不可以。
各家贵女在柔太仪面前露了脸,彼此间又稍微知晓了些底细,心思轻的溢于言表,重的若无其事的离开了。柔太仪不满明珏郡主的不拘礼数,又因为她贵客的身份,不敢懈怠,心中暗自计较着不使陛下高看她两眼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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