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荆州去的很急,当时是有些事情没处理完的。
周菁自认是个不算有太大欲望的人,以前也好现在也罢,大抵上吃饱穿暖有结余就没别的什么追求了。或许是因为这性格所致,到了这里之后便显得很是被动。总是要事情临到头了,欺负到她身上了,她才想着反击一下。
上回她与竹子一同历险,当时是怕的,逃的时候也很紧张,等到脱离险境后却叫她好好思索了一番。最终的结论便是自己这置身事外的态度得改改了,否则生活可能没问题,生存怕要艰难了。
碧桃不知她心中感慨,继续回禀着从猛子那里得知的消息。
“刘家的豆腐生意自上回周大爷去找过麻烦后便一直不太顺意,镇上好些个混子都盯上他家。刘大丫因着这事儿便恨上了,平日里没少说周家的坏话。跟她有来往的混子诨名叫做二子,这人有个姨母是在典史府里头当差的。夫人您瞧,这不就对上了么。想来这刘大丫是叫人当了刀子使了,虽说刀子不利,可却像个苍蝇似的恼人的很。”
周菁被她这形容逗笑了。
可不是么,刘大丫那人连刘王氏都比不上,脑子直来直去,人又鲁莽冲动,能给人添的堵也就是有限的口舌上了。
她摇摇头,心道吴绿儿与这刘大丫倒是一路人,不用花费太多心思。倒是她们背后的楚薇,她得想点儿办法治一治,至少要叫人不敢再轻易的给她找麻烦。
碧桃见她不说话,还有件事儿便不知要不要开口了。
周菁回过神来时便见她那副踟蹰模样,伸手点点她额头,“怎么了?可是又听了什么不好的流言?”
“夫人,这……”碧桃咬咬嘴唇,“您都猜到了,那,咱们便不管了么?”
“流言这种东西越是解释便越是让人觉得你心虚,不如做些个实事出来。”周菁却是已有了打算,安抚的拍了拍碧桃的肩膀,“我交代你的那些个事儿尽快办利索了,到时也该回赵府了。”
碧桃听的精神一震,笑眯眯的说道:“夫人尽管放心,赵管家说了,府里头的银钱您随便用,若是不够了,他再去别的地方筹。您不知道,他说这话的时候可是拍着胸脯保证必叫夫人满意的,想来啊,还是老爷提前吩咐了。”
周菁笑看着她,对这类话题仍旧是不接茬儿,倒叫碧桃很有些失望,没忍住便又劝了句,“夫人,奴婢晓得您大约是有些瞧不上老爷,可老爷却是把您放心上的,再说还有少爷跟小姐呢,您不若给他个机会?”
“你这丫头,他便是对你有恩,你为他效力还不够,怎总还要撺掇着我跟他一块儿?到底你是谁的丫头,嗯?”
周菁这话其实打趣居多,可碧桃仍是吓了一跳跪在了地上,对着周菁就磕起了头,骇的周菁忙把她拉住,“这是干什么,听不出来我同你玩笑呢?”
“夫人,您是奴婢的主子!虽说奴婢这条命是老爷救的,可当时便说好了,奴婢护着夫人便是偿还了老爷的救命之恩。侍奉主人的,最忌讳的便是有二心,奴婢是绝不敢的。”
碧桃连着说了好几个奴婢,显得极为郑重,周菁便也不逗她了,也收了笑,严肃回她,“我晓得的,若是不信你哪能把竹子与苗苗交给你?”
这说的是上次遇险后在庙里相遇时的事儿了,碧桃自然是记得的,立时便露出了笑来,“是了,都是我想岔了。”
“多大点儿的事儿,还要你又是下跪又是磕头的。”
周菁拉她起来,顺手给她拽了下衣衫,又让这丫头眼眶红了一圈……
“行了啊,再这样我可不同你说话了。”
“是是。”碧桃抹了把眼睛,“夫人,我就是高兴呢。家里人都没了,可我遇着您了,我知道,您待我便和待家里姐妹一般,不是把我当奴婢使的。我家里原也是有姐姐的,我那姐姐……就是嫁错了人,才,才没的。我——”
她话说的有些凌乱,又加之有些不好说出口的事情在,便更断断续续的,但周菁听明白了。
“好,知道你是担心我呢,我记着了。”
周菁答应了她一句,但又忍不住有些奇怪,“可你怎么就觉得赵承岩是个好的?”难道那人在别人面前没有表露过反复无常的性格吗?
这问题竟是让碧桃犹豫了下,但最终她还是回答了。
“夫人,老爷救我时说的话我还记得,他说,我是为了我夫人才救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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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周菁躺在床上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碧桃的一句话叫她生出了许多疑惑与烦恼。
按照碧桃的说法,她被救下是原主被休回家前后,当时赵承岩也并没有让她直接到原主身边。反而是自己过来与他在赵府见面之后,碧桃便立刻被派了过来……
将仅有的几次接触反复回想,周菁有了个大胆的推测,那个赵承岩似乎是“认识”自己的,认识的是现在这个灵魂……
可怎么可能呢?!但,谁说的来着,所有的不可能都排除,剩下的那个理由再如何让人不敢置信却都是真实的。
若赵承岩真的认识她,甚至对她有不错的感情,那么这该是在什么时候又是如何发生的呢?
思绪满脑,周菁想了一宿却总还确定不了答案。不过,她多少有了些想法,等到再见赵承岩,无论如何都要跟他问个清楚,万万不能再这么稀里糊涂的了。
手里有了钱,好些个事情办起来便容易多了。
周菁原本连赵夫人的身份都不能坦然接受,更别提赵府其他帮助了。但这次回来她却是想开了,所以先前让碧桃与红李去了赵家,就是要确定自己有多大的权限。虽说赵管家的回答让她有些吃惊,但不得不说实在是给了她太多便利。
除了买下周家的宅子之外,周菁还让人买下了距离大屯村不远处的一大片荒地,她要建个“孤儿院”。
这个想法是在想要赚钱时有的,那会儿她觉得自己总会要离开赵家,有医术在身总归吃饭不成问题,若是能攒下些银钱,那便建个古代的幼儿园……
当然不久她就知道了,这幼儿园是不太现实的,毕竟村学、族学在这里才是正经让孩子待的地方,而等她瞧见了大批大批无父无母的孩子后,便转换了想法,觉得建孤儿院才更合适。
在跟着师姐刘大夫看诊的过程中,周菁看到太多苦命的孩子了。照师姐的说法,北疆因着多有战事,孤儿的数量可算得上是整个梁国之首。而除此之外,大批混血的孩子被看作杂种被丢弃的也不在少数。虽说在梁国是有类似孤儿院的地方的,比如武平镇上的养济堂,但朝廷拨款很少,有那做善事的也是多考虑寺庙道观,因此但凡是稍微大点儿的孩子都是不会在那儿待着的。
从师姐的话里周菁甚至听出些不详的意味来,那养济堂不是个干净的地方。
后来是从周大周二嘴里知道的一些,他俩很小起便跟着猛子一行四处混,见到最多的也是那些个没人管的孩子,运气好的能长大成人,可大多是运气不好的。
便是从那时候起,周菁越发坚定了主意。她喜爱孩子,若有能力,便尽量多救些孩子吧。
原本这个想法要实行可能要等上好些年,但周菁现在的境况却是正好该把事情做起来了。不是说她被下堂了么,可她使唤得动赵府的仆人,花得了赵府的银钱;不是说她做私牙人买卖小儿么,她建个宅院把孩子都好好教养长大。
除却用事实遏制住流言之外,周菁也还记着上次跟周家爹见面的情形呢。她爹对于买卖人口的事儿看的挺重,又加之从姥爷那里得知的过往之事,她便觉得这事儿没那么容易过去。
周茂回到了安平镇,想来他们都要忙上几天,待空出手来就该想到自己了。再这之前,周菁还得去问问吴典史的情况。
早前吴典史可是因着回春医馆里头的假五味子出了事儿,那会儿米坤还莫名其妙的扔了句话给他,虽说后来没了消息,再见又是在异地,但周菁却是记得清楚。
她如今几件难事都和典史府有关,从那处下手想来会得着不少的线索。
既是有了这个想法,周菁再去安平镇头个拜访的自然便是刘大夫。一来要跟她师姐交代下师父的情况,好叫她不用担心,二来便是打探下假五味子的后续了。
刘大夫身体都很不错,见着周菁高兴的很,但嘴上还是骂了句,“不是早就回来了,怎现在才来看看我,你这小没良心的,是不是把师姐给忘了?!”
“忘了谁也不会忘了师姐!”周菁挽住她胳膊晃了晃,毕竟是年岁差距挺大,虽是师姐妹的辈分,可却差不多是母女的情分了。
刘大夫特别吃她这套,尤其看她叫碧桃几个搬进了好些个礼物之后更是笑的合不拢嘴,“怎出趟门还带了这么些东西回来,累着了吧!”
“不累,从荆州回来时又不赶路,瞧着新鲜的便给师姐带回了。”周菁笑眯眯的回道。
俩人亲亲热热的说了会儿话,周菁正想开口问正事,却不想刘大夫先叹了气,“典史夫人家的小姐没了,你知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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