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公听出了她语气中的真挚,心头还真是一动,但终归仍惦记着回去复命,便坚持要离开。
周菁见状,便忙喊了赵娘子让她去厨间装些新鲜的吃食来,好叫周公公拿着在路上垫垫饥。
“咱家去过不少人家,这还真是头回遇见要送我吃食的。”
周菁听周公公笑着调侃,也是才反应过来,一拍脑门就又使唤紫杏往里跑,到这会儿她才发现碧桃不见了,不过这念头也就在她脑子里转了下便放一边了。
“好了好了,莫忙了。咱家便等等你那吃食便是,别的可用不着。”周公公没想到她竟当了真,开口阻拦了一句。
“是我想的不够周全,周公公千万别见怪。”
周菁连忙答道,顺便看了一眼自家师父,见他仍然是副笑模样,便将心放进了肚子里。
她虽是觉得这位周公公面善,但对方到底是何脾性她又如何清楚!想给他带吃食是自己一片好心,但万一对方将这好心歪曲了那可就倒霉了。
就这么说了几句话的工夫,赵娘子便提着个硕大的食盒过来了,晚了一步的紫杏也紧紧跟在她身后。
“都是府里厨子的手艺,不甚精致胜在有几分新意,给周公公尝个鲜。”
周公公点头,一挥手身后便有个侍者上前将食盒接了过去。
“晓得是周大夫惦记,我这便不多客气,这就收下了。”
他一边点头一边转身往后走,周菁扭头瞧了瞧紫杏,见她微微摇头但神色坦然,应是把事情办妥了。虽说不知道是怎么办的,周菁却也放心的将周公公送上了马车,待那一行人转过街角再见不着时才放松了下来。
“师父,您也累了吧。饿不饿?我让人去准备点儿吃的,您先到我府里歇歇吧。”
直到这时周菁才真正和童道人说上句话,双手扶了他的胳膊转身往赵府走。
童道人仍旧是精神矍铄的模样,嫌弃的躲开周菁的搀扶,“你这丫头就会问人吃喝么?瞧你刚才说的那两句话,这是多亏遇见的周公公,换个别人怕就要记恨上你了。”
“那我不是没碰着嘛……”周菁故意噘嘴作委屈状,“再说,我不是叫紫杏回去了?”
“你还有理了!好在你那小丫鬟倒是个灵透的,知道把东西藏在食盒里头,这要是换成你,是不是就打算在大门口给人塞银钱了?”童道人还挺气,倒是记得压低声音说话,觉得气势不够便一眼一眼的瞪周菁。
“啊?放食盒了?什么放……哦,哦哦。”周菁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如此!”
“你这榆木脑袋!感情是刚明白过来?!”童道人没想到自己以为的聪颖小徒弟竟是这般“笨”的,很想再嘲讽两句的时候却见着赵府大门口熙熙攘攘的站了不少人,便只好将话再咽回去。
“赵夫人,那圣旨可能叫我们瞧瞧,若是能行礼跪拜沾些喜气便更好了。”
“是啊,赵夫人,还有那御赐的牌匾可在此处?咱们见得着么?”
“赵夫人……”
“赵夫人……”
一溜儿的赵夫人喊起来还真叫人脑仁疼。
方才躲在一墙之隔的众家夫人们全都跑了出来,因有了这份圣旨似乎与周菁的关系都紧密了起来,便是在席间略端着几分架子的也瞬间跟她亲如姐妹了似的。
周菁心中不由感慨,面上却是半分没露。考虑到今天的特殊情况,她只好将这次堂会先一步结束,与众人说好了待来日再聚之后便一一将人送出了门。
至于在赵府大门口围观的那些个路人,瞧了这么场热闹之后也终于慢慢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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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子与苗苗全都兴奋的很,苗苗只是因着人多热闹而兴奋,竹子却是多少明白些周菁得着的那些荣誉的意义。被周菁牵着手往正堂旁的小间走的时候一直挺着小胸脯,十分与有荣焉的模样。
将师父与俩孩子带到了平时用饭的小间,周菁先让人去做些热的饭食来,接着才想起了询问赵承岩的行踪。
“早上老爷便出城了,方才已让人去叫了,不过路上远,大约要再晚点儿才能回得来。”这时又出现了的碧桃回答道。
周菁瞧见她倒是想起要问话了,“方才你去哪儿了?还有楚薇呢,回屋去了?”
“奴婢与红李带着众位夫人避开了,楚姑娘也跟着我们一块儿,这会儿已叫红李送回院子了。”
听她说的分明,周菁便点了点头,又摆摆手,“都下去歇会儿吧,也都累够呛。若有事我再唤你们便是了。”
如此,屋里伺候的人全都走了,周菁才又和师父说起自己的疑问来,“这圣旨怎会落到我头上?师父,莫不是你把功劳全推给了我?”
“想的还挺美。”童道人翻了个白眼,伸手点了点桌子,周菁立时乖觉的给他倒了茶水,又给竹子与苗苗都倒了一杯。
“娘,我想喝果汁。”苗苗糯糯的开口,不满意的推了推那杯子。
“什么果汁?果子做的汁么?我也要。”童道人听着这话也变成了副孩子样。
周菁有点儿无语,刚起身想要出去叫人拿果汁,竹子便从凳子上蹦了下来,“娘,我去。”说完转身就快步走了出去。
童道人瞧着砸了咂嘴,赞了声,“你这娃儿养的不亏。”
跟任何母亲一样,周菁最爱听的莫过于别人夸自家孩子,当下便笑弯了眼睛,还不忘将苗苗抱在怀里,“那自然是!我们苗苗也是娘的开心果!”
小姑娘一听这话便发出了招牌嘎嘎嘎的笑声,周菁每次听着都怕这娃长大了吓着人,偏这会儿瞧着她那可爱的小模样就不忍心让她小声些笑。
童道人倒是喜欢的紧,甚至学着她的声音也笑了两声……
“师父啊,你这样可吓人了啊。”
周菁差点儿打个哆嗦,连忙叫了停,又催童道人把事情说清楚。
“这你还猜不着?自然是托了那位贵人的光。嗯……那贵人大约是看在你那夫君的面子上,如此来说,你这嫁的也算不错。”他这解释跟没解释也不差什么,竟是还夸了赵承岩一句。
周菁无法,只好一点点的问,“那位贵人是何身份?身边的老仆竟是位公公,又能请的到圣旨,可是位……皇子?”
“比那还要尊贵些。”童道人端着茶水抿一口,不是很在意的道。
不过就这一句话便也能让周菁猜到了,“太子么?不是被派去了守皇陵?这是出来了?”
这事儿也算是世人皆知的,十年前先皇后去世,太子便去了皇陵,明面上是与先皇后母子情深甘愿为其守灵。但再怎么情深也没见过一国太子能在皇陵待十年的……
可这位便待住了。
足足十年,期间也曾听说有过几次回都城,但都是匆匆去匆匆走,便连民间都觉得这太子之位早晚是要换人来坐的。
周菁虽说并不关注这些,但因着消息太大,便连大屯村那般地方的人也全都听过几耳朵,原主自然也是知道的。所以这会儿说起来了,她脑中的记忆便就自己翻了出来。
相比周菁,童道人才算对此事漠不关心,他一眼一眼的看着门口,大约是在盼着竹子回来,对于周菁的疑问只是摇了摇头,“我哪知道!”
“师父,你可真是……”
周菁登时哭笑不得,琢磨着稍后问问赵承岩应该也能得着答案。她还记得赵承岩差不多也是在十年前来到的武平镇,又和太子是好友,没准儿就是受了连累。
所以,她是从一个农女变为了商妇,如今可能还得去经历朝堂争斗??
这世界变化太快,我有些适应不来……
周菁这一瞎想倒叫自己烦心了,她这人可没多少野心,能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就好,心里忍不住祈祷了两回,只求千万别叫这胡思乱想成了真。她这辈子的目标无非就是行行医养养娃,搞大些也就是多行医多养娃,再没别的想法了。
“对了,你那牌匾打算挂在何处?”
童道人终于想起个正事来,“悬壶济世”自然是挂在医馆药堂最为合适,但周菁毕竟只跟他学过医,怎么都还没到做馆的程度。
“这事儿我倒是有些想法。”
周菁便讲了自己买了块荒地打算建个孤儿院的情况,“北疆冷的快,所以那房子我并没打算盖的太多太好,主要是建些居住的房舍与孩子们玩耍的场地。如今既然是有了这块御赐牌匾,到时便单独空出间屋子来做个……算不上医馆吧,大约就是瞧病的地方。”
她说到这里停了停,端上副谄媚的笑才接着道:“师父,我学艺尚浅,不敢独个坐诊,给您打个下手可好?您就当帮帮小徒弟我了。”
童道人该算是游医,没有固定的住所。听师姐刘大夫说他收了不少的徒弟,但彼此之间都没怎么见过面,有那想奉养他的,他也都没答应过。但这回周菁却是觉得,或许她这师父愿意落脚了。
果然,童道人并没想太长时间便轻轻叹了口气,“也是缘分,我心事已了,便留在这儿吧。待有时间了,我给你别的师兄师姐都传个信儿,到时你可记得帮师父招待一二。”
这能有什么问题!周菁立刻就高兴的答应了下来,连连拍着胸脯保证只要师兄师姐们敢来她就敢留,突来的几分匪气还叫师父瞪了她两眼。
说了半晌的话,竹子却是一直没回来,虽然是在赵府里头,但周菁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于是她将苗苗抱给童道人,请她帮忙看顾着,自己则是提起裙角往外寻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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