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周菁问出这种话来的,自然只有先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武灵儿了。
她问这话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奇怪这人为什么还在,按照那天对方说的话来看,她该是短暂停留才对,不是说有父兄跟着么,人不见这么些天都不会找找?!
可这话听在武灵儿耳朵里,尤其又看到周菁那艳丽的真实面貌之后,她想的就有些多了……
“我晓得周姑娘不愿见着我,可我毕竟是赵郎的前夫人,更是两个孩子的娘,心里记挂着他们本就是人之常情。”
周菁颇觉好笑的提了提嘴角,她注意到了对方的视线,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脸颊。因着治病的关系,她早就将满头秀发如男人般整齐束起,若是在大树村她跟其他大夫都会戴上如口罩版形状的布巾覆面,回了驻地就换回纱巾,刚才跑的有点儿急,纱巾就又给忘了,这才叫武灵儿能瞧清楚她的长相。
“多年过去,我竟不知赵郎对女人的喜好都变了,早年他是最不喜你……”武灵儿被她这表情与动作刺激到了,虽然说话仍旧温柔,却不掩语气中的贬损之意,偏还要做出副失言的样子来,佯装的为难又理解。
“这你却是说错了,岩哥早与我说了,他见了我才知道原来世间美丽女子该是如我这般!想来他早年见过的女人不多,怕是母猪都能赛貂蝉吧。”周菁嘴上也不饶人,头一偏就是副无辜可爱样,“这般想来,你与他早年分开却是好的很,否则这些年怕要生出隔阂来了。对了,你得叫我赵夫人,至于岩哥该怎么称呼,这才几天你便忘了?”
“至于我们府上的少爷和小姐,你还记得他们叫什么么?”周菁继续讽刺道,“当然了,记得也算不得什么,毕竟只要不是良心都被狗吃完的货总归不会连自己孩子的名字都记不得。不过自从我嫁到赵府,我那两个孩子就过上了有爹有娘的生活,哪里还惦记着什么亲娘?”
“你!”
武灵儿被她这些直白话怼的脑仁儿疼,她早年也在底层挣扎生活过,脾气其实说不上多好,但这么些年过去了,她自觉已是大家小姐,所以即便被气的七窍生烟也不愿拉低自己的身份跟周菁似的撒泼。
她只是拧着眉,收了可怜相,换上副凌厉面孔上来,“我跟赵承岩的感情可不是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几句话就能抹杀掉的,我俩相识十年,共过患难同过甘苦,还有两个孩子。他为了我怕是碰都没碰过你吧,呵,你装出来的这副恩爱模样知道有多可笑么?”
周菁嘴中啧啧有声,上下打量了武灵儿一番,突然笑了开,“你得意些什么呢?即便你真与岩哥曾经深情过,可你都干出抛夫弃子的事儿来了,他要还能接受你那得有多想不开?!说句不好听的,你这般人一般男人都忍不了,更何况是赵承岩。前妻姑娘,你把自己想的过于重要了。”
“放屁!”武灵儿被激的爆了粗口,已经不记得刚才不能自降身份与对方同流合污的决定了。
她原本清雅动人的气质也随着这个词消失了个彻底,周菁就忍不住又笑了。
“你说你图什么,不管是相公还是孩子都是你不要的。这会儿偏又瞧不上他娶的新妇,怎么着,你能离开男人,男人就不能对你忘情?”
这话可不就是说了个正着么,武灵儿还真就是这个心思。她对赵承岩不是没有感情,可这女人心里有个真爱,那真爱自然是别的什么人都比不得的。当年回了将军府也是希望离着真爱更近些罢了,可惜这两三年过去了,真爱还是忽近忽远,跑来找旧爱,却也发现这旧爱早不把她放心上了,能不恨么!
不过也是周菁的这句话,让武灵儿想起了正事。
她深吸口气,重又端出副得体模样来,瞧着周菁幽幽叹了口气。
“周……赵夫人所言极是,是我着相了。罢了,当年的确是我的错,我求不得赵公子的原谅,想来你也并不愿意与我多说,可到底我能来一趟不容易,如今也已经无法再隐瞒父兄,最迟我明日便要离开。我想着,想邀你与赵公子一同在荆州有缘楼聚一聚,顺便也见一见两个孩子。”
她见周菁脸上一沉,又急忙说道:“你放心,我只以你们朋友的身份做东即是,绝不会多说一句话。总要了了我的这个心愿,否则我便是再与父兄抗争一番也要多留几日的。”
请客吃饭都得威胁一番,这女人也够极品了。
周菁没回话,直接昂着下巴对着武灵儿侧后方走过来的人问,“你说呢,去吗?”
赵承岩对着武灵儿摆了几天的冷脸,今天又刻意来晚了,这才给了她找上周菁的机会。
“自然,疫情已经得到控制,正好陪你歇歇。荆州比武平镇可是大上不少,明日我便与你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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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句话的功夫就让武灵儿离开了,赵承岩从怀里拿出块纱巾来,“还是戴上些的好。”
周菁伸手接过来,却并没往脸上戴,虽说纱巾轻薄,可也说不上舒服。
“你答应她干什么,难道真把孩子带上?总觉得这人不怀好意……对了,她叫什么?”
赵承岩握拳抵唇轻笑,“武灵儿,原来姓白,回了将军府便改回了武姓。我去武平镇那年认识的,说认识十年,其实并没有。感情自然有,可我却是想得开的,早不在意她了。”
周菁:……
“你一直都在?躲哪儿了?”周菁扭头往四周看,还真有几个视角盲区,说不得近,但可能这人有功夫,比一般人耳聪目明些吧。
“与我说这些做什么,多奇怪?”
别扭的说出了这么句话,周菁半侧了下身子,躲过赵承岩的注视。
赵承岩也不解释,他心情仿佛很好,说话语气都柔和了许多,“我给了她好几天冷脸就是叫她来找你,既成了亲我就不是那与别的女人乱来的男人,这般被约着出去自然要你先首肯才是。”
“你说什么呢……”周菁不自在极了,她没法儿不承认对方说的话让她心中熨帖极了,可他俩是什么关系!用得着他这般对自己?再者说了,就在昨天这人还是一副审视模样,怎么今天又变样了……
周菁忍不住抬头,很想开口问对方,你是不是真的有好几个性格,可看着赵承岩那微弯的眼睛,总觉得要出口的话有些残忍……
“算了,不说这个了。我问你,早前你离开安平镇时不是说要与我说清楚一些事情,如今便说吧。”
她能感觉到赵承岩应该有很多秘密,这秘密里头也有她的戏份,可任凭她翻检原主的记忆或是死命回想短暂的几次相处却都寻不到蛛丝马迹。方才赵承岩所说的话中已经透露了不少东西,但这些远远不够,并不足以为周菁解答目前的疑惑。
听到她这个问题,赵承岩的笑意收了收,好一会儿才抬起手拿起周菁手里的纱巾为她戴上。周菁僵硬着身体,没有动。
“我那时说,待我回去镇上再告诉你,所以现在还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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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菁觉得自己被占了便宜,那男人摸了她的脸和耳朵,她为了听下面的话连色相都牺牲了,得来的却只有一句下回再说。更可气的是当时她师父找过来了,喊了句什么都没看见就跑,可他那大嗓门怕是半个营地的人都听着了……
别人脑补的夫妻情趣与我无关!周菁是这么安抚自己的,可耐不住赵承岩一路上神秘微笑对人!这可好了,她半夜睡觉都能听着守帐篷的人在窃窃私语说些个荤话。
闹心归闹心,周菁却没法儿站出来澄清。她有心找机会将下堂的事情再坐实,或者如武灵儿一般和离也成,但总归时机不对,还得继续等待。
到得第二日,周菁与师父说过之后便与赵承岩一同去了荆州,他俩先去的俩孩子暂住的地方。
“苗苗,娘来啦!你在哪儿呢?”
因着是暂住,房子也不大,推开院门之后院内的布局摆设基本就尽收眼底了。
周菁这么些天没见苗苗想得很了,管不得仪态如何,扬声就开始喊人。
她一声落下,就听见西边一个屋里头有“砰砰咣咣”的响动,伴随着哭声与喊娘的声音,苗苗冲了出来。
“小姐,慢点儿,别摔着!”碧桃跟在她身后,手里还拿着一只鞋,看来是穿了一半小姑娘就迫不及待的跑了出来。
周菁也急忙迎上去,几步就把苗苗抱在了怀里,一只手去摸她的小脚,感觉没伤到才放下心。
苗苗两条小胖胳膊紧紧环在她脖子上,哇哇哭的震天,周菁在她小脸蛋上狠狠亲了两口,又用手卷着自己的衣袖去轻轻给她擦脸。
“苗苗不哭,娘来了!想娘没有啊?”
“想……嗝……苗苗,想……嗝。”小姑娘哭的都打起了嗝,嘴里的话便也说的七零八落,脑袋贴到周菁脖颈儿使了吃奶劲儿的磨蹭。
周菁心里温暖极了,再次亲了亲她的脸蛋,晃动起双臂开始轻哄。不经意间抬头往前看时,便见着了面上一片阴沉的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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