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锦刚才远远看见她坐在街边与一位胡族男子十分亲近,他的心里还有些恼怒生气,可是现在一对上她的眼眸,一听见她唤出的那一声锦公子,他心中所有的不悦就都烟消云散了。
他看了看她红肿的脚踝,关切的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她委屈道:“刚才从马车上跳下来,不小心崴了!”
他抬眼看向她,惊疑道:“你直接从马车上跳下来?”
她点了点头:“嗯?”
他俊眉微蹙,又问:“谁的马车?”
她道:“帝连澈的马车!”
“帝连澈的马车?”
南宫锦好看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些。
他盯着她的足踝,沉默了下来。
君连澈这几日与他王叔南宫元丰走得很近,他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在谋划些什么。
他只知道,今儿一早他去皇宫里面找君连澈,告诉君连澈说君红杏已经到了长安,她很想见他一面的时候,君连澈的眼光特别明亮,有异样的神采在他的眸底熠熠闪耀。
身为男人,南宫锦对于这样的眼神十分明了,因为以前在平阳城的时候,他就经常从完颜烈的眼中看到过这种眼神!
所以,君连澈对君红杏的心思,他南宫锦也是一眼就看穿了。
原本他还想陪他一起出宫找君红杏叙话的,就因为君连澈的这种眼神让他十分不爽,他便撇下他独自一人走了!
南宫锦喜欢君红杏,不仅是因为她容貌出色,更因为她生性洒脱随意,没有世族小姐的那种骄矜矫揉之气!
以前还在平阳城的时候,他就算知道君红杏与完颜烈之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纠葛,也并不认为完颜烈会对他与君红杏之间的感情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
现在在长安,他就算看出君连澈对君红杏有那方面的心思,他也不认为以君连澈的能力,会对他和君红杏之间的关系产生构成什么威胁。
可是,如果君连澈变成了帝连澈,他的心里就变得有些没底了!
而此时,他看着君红杏红肿的脚踝,想着她定是在帝连澈身边受了什么委屈,才会不顾危险,从疾行的马车上面直接跳了下来……
他心中涌上疼惜之情,伸手将她从石阶上面抱了起来,柔声道:“走,咱们回家去!”
君红杏嗯了一声,十分自然的将手楼上他的脖子,柔软娇小的身子如同粘人的猫咪一般,轻轻偎在他的怀里。
南宫锦抱着她站起身,这才发现旁边还站着一个异族装扮的年轻男子。
他眼底有敌意一闪而过:“红杏,他是谁?”
君红杏连忙介绍说道:“他是从塞外来的耶律少将军,这次是护送贡品才到长安的!”
见南宫锦面色沉郁似有不悦,她又补充说道:“耶律少将军是个好心人!他刚才看见我受伤了,想要帮我……”
耶律恪此时看见南宫锦亲昵自然的抱起君红杏,心情其实是有些失落的。
不过,他心性豪爽疏朗,这点儿失落的情绪很快就被他哈哈一笑抛之脑后了。
他上前两步,拱手道:“耶律恪见过锦公子!”
南宫锦微微颔首,语气温和的说道:“耶律少将军一路辛苦!不知耶律少将军可有住的地方?”
耶律恪道:“我们在城外的驿馆落脚,只等着皇上召见,便可以带着贡品入宫了!”
南宫锦道:“按往年的惯例,皇上早就应该召见你们才是,只不过最近二皇子突然失踪,所以皇上只怕暂时没这个心力接见你们!”
耶律恪跟在他身侧,一面走一面问道:“二皇子?二皇子失踪了?”
君红杏听他语气里面隐有惊讶之意,不由得侧眸往他看了过去。
南宫锦也听出了他话里面的情绪,问道:“耶律少将军认识我们二皇子?”
耶律恪讪讪一笑:“谈不上认识!不过,二皇子曾经托使臣传话给我们胡族完颜皇室,让我们替他选一匹汗血宝马……,没想到汗血良驹带到了长安,他却失踪了!”
君红杏闻言,突然来了些兴趣:“汗血良驹?能比得上完颜烈的踏雪青骓吗?”
耶律恪眸光微动,含笑问道:“红杏小姐还认识我们烈公子?”
君红杏道:“当然认识!他那匹踏雪青骓可是万里挑一的宝马,不仅能日行千里夜行八百,而且还十分灵性,上次在苍山镇的时候……”
一谈起完颜烈,她似乎就有点刹不住话了。
意识到自己扯远了,她轻咳一声,继续追问道:“耶律少将军,你的这匹汗血良驹怎么样?能比得上踏雪青骓吗?”
耶律恪饶有兴趣的回答说道:“汗血宝马与踏雪青骓都是万里挑一的绝世良驹,它们都具有力量大,脚程快,耐力强等特点,不过,汗血马体型纤秀轻盈,不适合作战马,这一点,是比不上踏雪青骓的!”
君红杏听得连连点头:“对对,踏雪青骓四蹄筋健,后背平实,体型矫捷,一跃之下就能达数丈之远,确实是再优秀不过的战马了!”
耶律恪看着她,心下十分好奇她怎么会如此清楚烈公子的坐骑!
要知道,在他们胡族,胯下的坐骑基本上是不会与人共享的!
如此看来,这位红杏小姐与烈公子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呀!
这样想着,他看向君红杏的目光中便更多了些兴趣。
南宫锦听他们兴致勃勃的谈论马匹,本就不怎么见笑容的脸上更是显得阴冷了些。
他将君红杏放进马车当中,转身对跟过来的耶律恪说道:“耶律少将军,时辰不早了,你应该也要回驿馆了吧?”
耶律恪这才发现,他竟是不知不觉跟着他们走出了数十步,已经来到了南宫锦的马车旁边。
他有些尴尬的对南宫锦拱了拱手,将手中黑色玉瓶递给他道:“这是我们塞外最有名的疗伤药膏,还请锦公子收下!”
南宫锦看了君红杏一眼,伸手接过,淡声道:“多谢!耶律少将军还真是有心了!”
说完,他转身往马车上走去。
耶律恪见他们车帘放下,便也转身准备离开。
身后却突然传来君红杏的声音:“耶律少将军!”
他急忙转身看过去。
只见君红杏撩起车帘,正含笑望着他。
她那双明眸澄澈宁静,却似乎蕴含着惊涛骇浪一般,只一眼就给他一种荡人心魄的感觉。
他有些慌乱的别开视线,低声问道:“红杏小姐是想要对在下说什么吗?”
君红杏抿唇想了想,问道:“耶律少将军,听说你们完颜皇室的稷公子也在长安,不知你遇见他没有?”
耶律恪道:“没有!”
君红杏又道:“耶律少将军,我很想知道,稷公子与烈公子在你的心里,孰轻孰重?”
耶律恪几乎是想也不想便回答说道:“当然是烈公子更重要一些!”
君红杏虽然早就知道他会给出这样的答案,可是听见他的回答之后,还是忍不住惊异的哦了一声,追问道:“为什么?”
耶律恪正色道:“烈公子是胡族可汗与汉室公主的孩子,而稷公子是可汗与波斯舞妓的孩子!烈公子正直豪爽,稷公子残忍嗜血,虽然都是皇室之子,可是在我耶律恪的心里,烈公子的分量远远重于稷公子!”
君红杏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他居然会毫不掩饰的给出这么直接的回答。
她满意的勾了勾唇角:“耶律少将军,你也正直豪爽,与烈公子应该是同类之人!”
耶律恪再次抱拳拱手,有些惶恐的说道:“红杏小姐太抬举在下了!”
君红杏对他笑了笑,轻轻放下了车帘。
马车徐徐前行,驶离了耶律恪的视线。
君红杏刚才和耶律恪在一起的时候,话还挺多的,这时候和南宫锦坐在马车里,却突然就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她看了看他沉默的俊颜,心里面那些被她刻意压制下去的心事便都翻涌了上来。
想想以后要走的路,她更是觉得迷茫和不安。
南宫锦没有她的那种迷茫和不安,他此时和君红杏坐在同一辆马车里,脑子里面浮现的却是上一次她身中合欢散,他送她回去的场景。
那时候,她一次一次扑向他,大胆又露骨,将他撩拨得浑身邪火乱窜……
想起那日之事,他俊逸的脸颊不由得微微有些发热,一股熟悉的燥热之感也慢慢在体内升起。
他抬眼看向她,却见她黛眉轻拧满面愁容。
他心生不忍,心里的邪火与燥热便慢慢消退了些。
片刻后,他轻声唤道:“红杏!”
她长睫毛微微颤动了两下,抬眼看向他道:“嗯?”
他道:“我知道你心性洒脱不拘俗礼,可你是未出阁的世族小姐,就那样坐在街边,让一个陌生男子为你上药,对你的名声实在不利!”
她恹恹地点了点头,妥协道:“哦,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他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又道:“你是未出阁的世族小姐,就那样住在永余公子那里,对你的名节也是极为不利!”
她再次点头,轻轻应了一声道:“嗯,我知道了!”
可是她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抬眼看向他道:“我如果不住在永余公子那里,那我应该住哪里?四方客栈吗?”
他眸色温柔如水,温润的声音宛如潺潺流泉:“住我的城南别馆吧!那一日我让轻衣带你匆匆离开,是担心帝永尧知道你的落脚之处,会再次加害于你,现在他已经不在了,咱们便再也不用顾忌了!”
她抿唇想了想,极为认真的问道:“住在你的城南别馆,我的名节和声誉就能保全了吗?”
他深邃的眸光直直望入她的眼底:“在我身边,你不用担心名节和声誉!”
她问道:“为什么?”
他语气坚决,沉声道:“因为我会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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