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示意他把那信收起来,“好,好,我知道了。”
随即又开始犯愁,也不知道慕渊回来,看到这突然多出来的小孩儿,会怎么处置他。
这不,我还没想好该如何跟慕渊说,他就回来了。
慕渊回来的时候,我正趴在桌子上,打着呵欠陪我那小师兄下棋。
圆圆伸出一根手指来,指指棋盘,道,“师妹,你专心点,这眼看就又要输了。”
看着满桌残局,整整一个下午,我早就输习惯了。
我伸伸懒腰,“是,是---小师兄---”
冷不防往门口一瞥,恰好看见慕渊回来。
他迈步进来,看见那个小孩儿,问我道,“这个小鬼头是谁?”
若我说这个小和尚是我师兄,慕渊会信吗?
“慕渊,这个---这是圆圆。”
慕渊眉头一皱,看了看圆圆,道,“圆圆?”
圆圆从椅子上跳下来,走到慕渊跟前,双手合十,小腰一弯,随即抬起头来,看看我,又看看慕渊,道,“既然她是七王妃,那么你就是七王爷吧。”
这小子年纪小,脑子却是机灵得很。
慕渊低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小不点,点点头。
圆圆又开口,“那,她是我师妹,叫我一声师兄。你既然是她夫君,就也随她叫我一声师---”
我见事不好,忙蹲下身去,捂住他的嘴,对慕渊道,“叫他圆圆就好,呵呵,圆圆。”
这小孩儿胆子也太大了些,竟然想让慕渊叫他师兄了。
圆圆的小手使劲扒着我的手,我瞪他一眼,在他耳边恶狠狠道,“在乱说,米饭给我吐出来。”
一提米饭,他果然老老实实,不在挣扎,也不在说话。
我很庆幸,慕渊没有将圆圆赶出去。
可是,五千两这个数字对如今的我来说,确实是太大了些。
我将浣浣叫了来,问她,“浣浣,你知不知道,我爹以前,都爱把钱藏在哪里?比如,埋在地里什么的。”
浣浣看着我道,“小姐,您都不知道,我哪里会知道呢?还有啊,抄家那天,七王爷带人将相府的地面都掘开了,现在哪里还有什么钱。”
我叹了口气,暗暗道这慕渊做的够绝。
“不过,小姐,您若是需要钱,我可是记得,您嫁进七王府来的时候,带的嫁妆可不是一般的丰厚。老爷疼您,粗粗一算的话,别说五千两了,一百个五千两也是绰绰有余的。”
我一拍大腿,“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我前半辈子对钱是没什么概念的,好像只要需要花,随时就会有。
“浣浣,你可知道,我那些嫁妆,都放哪了吗?”
“小姐,这是在七王府,这个恐怕您得去问七王爷了。”
夜色已深,我躺在床上,半支着身子,打了个呵欠,看着不远处,灯火下,圆圆和慕渊依旧毫无困意地坐在桌边下棋。
圆圆皱着眉头,正紧紧盯着慕渊手里即将落下的那子。
慕渊似是有意逗他,修长的手指夹了那粒黑子,作势要落下,又忽的又拿起。
如此几次,圆圆眼睛竟盯紧了他捏着棋子忽高忽低的手,一眨不眨。
不多时,便传来圆圆稚嫩的声音,“我不服!七王爷,咱们在来!”
慕渊看着对面坐着的小家伙儿,道,“都一个晚上了,你还不服?”
椅子宽大,圆圆的两条腿都轻松搁在上面微微晃了晃。光溜溜的小脑袋在灯火里发着亮。
“对,不服!”
时候已经不早,慕渊一边收棋子,一边道,“果然不愧是同一个师傅教的徒弟,跟你那个师妹一个德行。小鬼头,你该睡觉去了。你的不服,留到明天吧。”
圆圆隔着桌子,越过棋盘,探过小小的身子,拉住他的衣袖,可怜兮兮,“不行不行,你可不能走,我今天还没赢过呢。”
慕渊看着他道,“什么叫没赢过,你下午和你师妹下棋,不是你一直在赢吗?”
谁知那小孩儿却道,“赢她不算赢,赢你才算!”
呵,什么叫赢我不算赢,非得赢了慕渊才算赢?
慕渊笑道,“小鬼头,你说说,为什么赢你师妹不算赢?”
圆圆道,“就我师妹那棋艺,谁都能赢她,所以老赢她也没什么意思。”
我一听,白了那小家伙一眼,躺下,翻了个身朝里,不在看他们。身后传来慕渊的轻笑声。
过了没多久,身后的被子被人掀开,床褥轻轻向后塌陷几分。
“不过是被个小孩儿嘲笑而已,这就不高兴了?”
我回头白他一眼,“谁说的,圆圆那个小屁孩儿,我才不与他一般见识。”
我看见慕渊似乎又笑了一下,道,“他自称是你师兄,这次来找你,可是有什么事情?”
他找我当然是来要钱的,一要就是五千两。我突然想趁机问问慕渊我的那些嫁妆哪里去了。
我转过来,支起身子,凑到他跟前,“慕渊,我想问你个事情。”
他轻轻闭着眼睛,“说。”
“嗯---我想问你,我嫁给你的时候,有没有带嫁妆来?”
他躺的自然,轻合眼眸,随口答道,“自然带了。”
“那---我的那些嫁妆,都放哪了?”
他这下倏地睁开了眼睛,转过头来,看着我,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也没什么,我就是问问。”
他目光从我脸上开始一点点下移。我一直期待着他回答我嫁妆究竟放哪里去了,这才注意到他神色已经有些不对劲。
混迹云水楼,我如今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上次的疼痛,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我拢了衣襟,将身体缩进被子里,道,“我困了,先睡了。”
至于我爹给我带的大笔银钱,他直到最后也未回答我。
今日我到厨房的时候,他刚刚将做好的粥盛出来。
我与他对面而坐,吃完早膳,他临走时,拿出一串钥匙来。
他将那串钥匙放在我面前的小木桌上,钥匙总共两把。
我看着那两把钥匙,从粥碗前抬起头问他,“慕渊,这是哪里的钥匙?”
“七王府总共有东西两个库房,东库房里放的是现金现银,兴许还有些珠宝,具体数字是多少我记不清了,你若想知道,可以去账房问问。西库房里放的多是些古董瓷器,还有几件珍奇,若有你喜欢的,可以去叫人搬出来。”
“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还有,这钥匙----”
他顿了顿,只说,“你这几日的茶,很有进步,算是奖励。”
他说我的茶有进步,那还用说,烹茶的口诀我已经倒背如流,就差取用无根之水了。
“还有,本王的王妃,看上的东西想买就买,无须为钱发愁。”
慕渊这话,颇为动听。
他将那钥匙留给我就走了。可是,师傅管我要的五千两,我还是不能从他库房里支。
早上先慕渊一步起床,这好像还是第一次。
我今天约了烹茶的嬷嬷,要她教我采那无根之水。
嬷嬷将我带到七王府荷花池边上,道,“七王妃,这荷花池水齐膝深,以往,都是老身亲自下到荷花池中,为七爷取无根之水的。您既然有心要学,那么,就换做您来吧。”
她说着将一个瓷碗递给我。我双手捧了。
“王妃,这么大个瓷碗,要三大碗水才能煮出一盏茶来。”
我将裤腿挽起来,脱了鞋袜,“知道了。”
伸脚试了试池水,早上的池水还很凉。我又将脚缩回来,将手里的碗交给嬷嬷。
“嬷嬷,等我下去后您在将这碗递给我。”
“好。”
我咬了牙,用手搓了搓脚,将心一横,下了那冰冷的荷池中。河底的淤泥松软,除了有些凉,踩着倒还算舒适。
嬷嬷弯腰将碗递给我。
荷叶田田,宽大厚实的绿伞上个个带着些露珠儿。
阳光渐渐出来,三个碗里的水都已经满了。这时候,双脚踩在水里,反而不觉得那么凉了。
我直起腰来,看着面前田田荷塘。一回身,发现自己已经不自觉走到了这荷塘的中间。
遥遥望去,清晨金色阳光下,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我一手将碗端稳了,一手遮挡在额头上。
远远地,岸上,似乎站了一个人,那人的位置,距离荷塘还有些距离。
一袭黑衫,站得挺拔笔直。
他本就高大,此刻又站在岸上远处。有那么一刻,我似乎觉得,他历经风霜,生来就是要统治这天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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