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他的过去
“太子?!”蓝心不敢置信,“怎么可能,他都死了上十年啊,承胤,你糊涂呢?”
“是像,感觉像,我知道不是,却还是难以控制情绪。如果不是太子,如果不是他,我们也不至于如此,母妃也不会被贬。”
霍承胤说着,脸色不好,想起了过去的事,抑郁难舒。蓝心轻握他的手,点头道,“我懂。”
一句话,让霍承胤平静了些许,这世上与他最能感同身受的也就只有姐姐了。
“既已是过去的事,再恼也改变不了什么,还是多想想当下怎么办。你姐夫已经向皇上举荐了叶良辰,入职史部应不算难事。至于其他人,我会适时对他说的,应该也不难。”
闻言,霍承胤脸色遽变,大惊之余更多的是不舍和无奈,“姐,你不必……”
然而,话还没说完,蓝心就软语打断,“这皇城里,我们姐弟相依为命,你有未来,姐姐才有希望啊。我想,用不了多久,我们的现状就会有所改观,而母妃也不用再受苦了。”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难道你姐夫肯帮你,你还不要?”蓝心温声道,“我们本就是一家人,姐姐和姐夫将来都要依仗你。这天色也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吧,好好和孟茴过,知道吗?”
除了点头,霍承胤还能说什么呢?
离开钟府时,正遇见钟愈从外面回来,曾经风靡京城的骁勇将军,如今却连走路都要靠外人推扶。霍承胤心中一阵唏嘘,旦夕祸福,谁又说得清呢?
因钟愈半生都在军营,早已习惯,皇上虽希望他好生休养,却也不能灭了他的希望,遂依旧是将军,旧部依旧由他支配和训练,只是他所在的钟家军再也没有收到参战的通知。
然而,尽管如此,钟愈操练部下,并不曾松懈。
对于这个姐夫,霍承胤是钦佩的,只是偶尔也会心疼姐姐。她从未得到过照拂,如今却又要照顾个病人。虽没说过一句苦一句累,但内中委屈,不说外人也明了。
霍承胤和钟愈打了声招呼,稍稍寒暄了几句后便离开了。
在外面晃荡,天色全黑他才回豫王府。
和以往不同,大门前不再是乌黑黑一片,而是点上了两个“豫”字灯笼,在晚风中摇曳,闪烁着光芒,将人心底的暗色驱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点点光明、点点温暖。
进入府内,隔不好远就设一个灯笼,不用再费力手提,而是全都高高的悬挂在树上,形态各异,多为描绘动物的,栩栩如生,看了也觉有趣。
霍承胤不太明白这其中之意,不过心中却有些微妙的变化,进入西院,门悬一对小巧精致的六角绯色薄纱灯,不刺眼,莫名的有些暧昧。
还未推开房门,他便听见了那杀猪似的琴音,嘴角不由得浮起一丝笑容,她还是老样子,扰人清梦,真有些后悔回来了。
推门而入,房内正在练琴的孟茴被惊倒,抬头见是他,也只是淡淡道一声“回来了”,便继续练琴。
霍承胤倒也没觉得受了冷落,毕竟他冷落她在前,只是那琴音确实太够折磨人了,而且她真的没有天赋啊,都多久的,谈得还乱七八糟。
他在一旁听了许久,终是忍无可忍,“你让开!”
在孟茴困惑的目光中,霍承胤落座,抬手拨弄琴弦,只一下,她眼中所有的疑惑瞬间被惊艳侵占。
从不曾想到,这讨厌鬼竟精通音律;更不曾想到,他有那样的过去。
悦耳旋律自霍承胤的指间流泻而出,玄色长袍随意的落在地上,他抚琴时垂首蹙眉的样子,认真极了。
孟茴托腮看着他,仿若又认识到了他的另一面,没有平日的阴肃之气,也非轻浮之态,一如此刻的琴音,自在从容、不骄不躁。虽不如女子弹得优美婉转,却更清扬大气。
原来他不但会,竟还弹得如此好!
孟茴暗自佩服之余,又觉自己一无是处了。
霍承胤倒也不是卖弄自己,而是在给她示范如何用手指挑、拨、拉、勾……等等技巧,且还无比耐心的讲解。
经他一番言传身教,孟茴似乎开窍了点,手法好了些,至于其他还需再练习。两人正讨论着,霍承胤突然岔开话题,问,“府内怎么突然多了这么些灯笼?”
一听这,孟茴得意起来,“怎么样,是不是看着温馨多呢?你以前就把这当个旅馆了,哪里是家啊,家就要有些生气才是。瞧你这豫王府萧条的,才春天呢,花都死了,品种又少,我命人新种了好些,你得空去看看,是不是比过去漂亮?还有后湖空着也是空着,种上荷花养些鱼,闲来凭湖观鱼也不错。至于后院开阔,冬雪建议说养些猫猫狗狗,我觉得改成赛马场就好了,只可惜马匹难得。”
霍承胤咂舌,才几天不见,她就俨然成一副女主人的样子,居然折腾起他的豫王府了。
不过,如她所言,这于他只是个落脚的地方,没感情可言,随她是拆是改。但不得不承认,回来的时候,一路亮堂堂的,他的心情好了很多。那感觉就像有人在等他回家一般,有种归属感,而非一个人独来独往。
仅仅几盏灯,感觉却大不同。
连孟茴给他的感觉也不一样了,变得稳重包容了,没有质问他几日不归的缘由,也没有顶嘴反驳,这些,都让霍承胤意外。
回到内设的厢房睡下,门外灯笼散发着淡淡烛光照亮了窗纱,只要有光亮,霍承胤就会觉得安心。
“你不是说自己睡眠浅,只要有一点光亮就睡不着的吗,为什么点这么些个乱七八糟的?”
深夜,霍承胤如斯问,孟茴知道,他嘴里说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其实心里喜欢得很。
她记得霍承胤有点畏黑,那天叶良辰正好来了,她多嘴就问了下,却不想关乎姜妃,复杂得很:
二十多年前,姜氏入宫承宠,深受皇恩,次年便生下一对龙凤胎。皇上大喜,册封其为姜妃,成为后宫第二个享妃位尊宠之人,和卫妃齐名,地位仅次于皇后。
而她的娘家也是将门世家,父兄手握兵权,权倾一时。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就在姜氏最风光得意之时,太子夭折,矛头直指她,说她心存异心,想拥自己的儿子为太子,故而毒杀太子霍天佑。随后便在她的寝殿搜出鹤顶红,罪证确凿,皇上一怒之下将其打入死牢,膝下一双儿女关入常年不见天日的墨阁。那一年,霍承胤、蓝心十岁。
随后,姜氏的父亲兄长上表求情,皇上拒之不理,他们竟拥兵入宫,与守城侍卫发生激烈交战,最终不敌被俘。皇上一夜之间,将姜氏一族满门抄斩,不论老少妇孺。
而姜氏却死里逃生,皇上没有下杀令,囚禁了她半年将其放出,贬为罪婢,一生为奴。蓝心姐弟也在同日放出墨阁,为免宫中议论,将霍承胤归为卫妃名下为子,从此与姜氏再无瓜葛!
这是霍承胤的过去,从不向外人道的过去。孟茴知道时,除了心疼他叹息帝王无情外,也无他想。
一直以为太子夭折是个意外,却没想到始作俑者是姜氏,然而,真的如此吗?
孟茴虽疑惑,却无从考证。
叶良辰说,墨阁的黑暗是外人无法想象的,湿气极重,因那半年的囚禁,蓝心伤了身子,至今未愈,羸弱畏寒。霍承胤身体要强些,只是对黑夜产生了抗拒和不安。
才十岁的孩子,如遭变故,还是被自己的父亲囚禁,那其中的恐惧和绝望,孟茴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感同身受的。
她和霍承胤不过是一样的人,渴望有人关心、关爱,却又自我封闭、不肯付出。
不过孟茴想改变一下了,毕竟她和霍承胤是夫妻,就算永远不会有爱,但以后要一起走的路还很长很长。让豫王府有家的感觉,让霍承胤有被关心的感觉,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并且她发现,去做那些事的时候,自己内心也会有满足感。
霍承胤还在问,孟茴不打算理他,装作睡着的样子。
烛光透过窗纱,屋内弥散着微弱的光,孟茴睡眠是浅,但与光线暗亮无关,那不过是她为自己内心恐惧而找的借口罢了。母妃死得莫名,她总觉得下一个就是自己,常年处于这样的不安里,她如何能安睡?
翌日,孟茴醒来时,霍承胤居然还在府内,以往这个时候他都进宫与诸皇子一同听政了,哪怕只是做做样子,但从不曾落下。而今天,他却在家。
直到蓝心派人来说今日不来豫王府授琴,孟茴才知,今日皇城里只要在朝中叫得上名号的人都入宫了,包括蓝心和钟愈。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皇后宫中的牡丹花开了,虽比以往开得略迟些,但花朵更艳更大,分外雍容美艳,故而相约皇上及众人前往皇后宫赏牡丹,却惟独没有请霍承胤和孟茴,皇上竟也默许了。
孟茴知道,不论是泼荣王之事,还是与容宣之事,反正因为她,又连累了霍承胤。
不过霍承胤却想得开,他说,“不去也好,落得个清闲自在,省得去看那帮人做戏、阳奉阴违。”
闻言,孟茴也想通了,艳阳高照的日子,在自家院子里晒晒太阳、听听鸟叫也不错。
搬来两张躺椅,往上一靠,皇城中哪还有人比他们更惬意?
阳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很舒服,孟茴和霍承胤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那感觉很轻松、很随意。他们从没有这么心平气和过,一切还托皇后的福。
“我小时候只知道皇宫的城墙很高很高,却从不知墙外的天地到底有多大,我非常想去了解,想知道‘广袤天地,策马奔腾’是什么感觉,想知道何为‘小桥流水,世外桃源’,想知道……”
孟茴凝望着王府的红墙忽而没了声,她想知道……容宣口中那个种满向日葵的世外桃源到底在哪?
霍承胤扭头看向她,阳光下,她素面朝天的样子纯净而动人,美眸明亮中透着希望。
他突然心生恻隐,顺着她的话打趣道,“想逃离皇宫,想翻过那面墙,想见见外面的天地,却不想,我这王府的城墙更高是吗?”
“你明白最好。”孟茴笑了起来,嘴边的酒窝浅浅荡开。
“想不想出去玩玩?”
霍承胤突然提议,孟茴诧异,“可以吗?”
“当然!”
他不知道哪来的兴致拉起她就走,孟茴喜出望外。然而,下次出门前真该好好算算卦啊,真真叫流年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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