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姜沅刚从库房出来,就听到容府在传来知了的声音。她想起来自己小时候在御花园听到知了的声音就想上去抓。那时候玩心重,对什么都感兴趣。结果爬上去,不小心摔了下来,导致伺候她的几个宫女太监都受了罚。自那之后,楚成璧也下了懿旨不再允许姜沅做这样的事情。
已经许久没做过这样的事情了,于是姜沅便来了兴致,直接出了容府大门。
门口有棵大树。姜沅提了裙裾准备往上爬。
守门的下人看着姜沅,犹豫着是去阻止,还是去帮一把,或者干脆不管呢?
“这可是未来少奶奶,摔伤了恐怕不好吧?”
“可少奶奶看起来很灵活,这上去打扰了她的兴致我们也没什么好处吧?”
“不上去帮忙,怪罪下来我们也担不起啊!”
“少奶奶并非俗人,连少爷的心都能俘获,爬个树而已,一定是小菜一碟。”
“毕竟是个姑娘家,爬树也不雅!”
“八小姐自小到大什么事没干活?谁敢说她不好?”
(此处在院子里啃玉米的容妤传来一声喷嚏。)
“这云裳姑娘和八小姐没有可比性啊!”
“怎么说的话?你觉得八小姐比不上云裳姑娘?”
“这论美貌和修养,确实比不上吧?”
“你眼瞎了吗?八小姐丑吗?云裳姑娘有修养不是也在爬树吗?”
“不是,有修养怎么就不能爬树了?八小姐不仅爬树,还打人,说脏话,你怎么说?”
(容妤连连打了几个喷嚏,她挠头,今儿个是怎么了?)
“八小姐那是真性情。你懂什么?你别再侮辱八小姐了哈,不然我和你急。八小姐是我女神。”
“那云裳姑娘就是我女神。”
“……”
“嗯哼……”正吵着,发现云泽不知道何时站在身边轻咳了一声。
两人立刻噤声。
容九走过来,刚准备进府,眼睛突然注意到了前年那棵树。
容九皱眉问道,“云泽,上边那一坨是她吗?”
一坨?她?
云泽定睛一看,点头,“是她。”
容九依旧皱着眉,“本事见长,都会上树了。”
说罢,容九便转而举步走了过去,他仰头看着姜沅,想知道她到底再干嘛。
树上的姜沅正举着胳膊抓一只知了,无奈胳膊好像短了一点。
她够,够,继续够。脚下一滑,手赶紧去抓什么,结果只抓到一片叶子,整个人从树上掉了下去。
原以为会重重落地,可却落入一个怀抱。
姜沅眨巴眼,看了看垂头看她的容九。
“准备抓一片树叶来救你吗?”
“额……”
“都敢上树了,怎么不上天呢?”
“额……”
“这是第几次对我投怀送抱了?你就那么喜欢到我怀里来?”
“嗳?谁,谁,谁喜欢了?你放我下来。”
“嘴上这么说却不是这样做的。”
“小九,你想多了吧?所有的都湿意外,你快放我下来。”
容九有点舍不得放,他觉得他快当不了柳下惠了。
不该这样的,容九打消了自己得念头,将姜沅放了下来。
“我抓到了一只知了,要一起玩吗?”两元惊奇的发现,她掉下来抓到的不仅是一片叶子,还有一只知了。
容九看着笑魇如花的姜沅,突然就想起了很久以前。宫里的那位皇上年纪还小,还不怕他。她有一天也抓了一只知了放在手心,笑着问他,“好看的哥哥,要一起玩吗?我抓了一只知了。”
那只知了被容九当场踩死,“皇上该去读书了。”
“哥哥是个坏人。”姜沅哭着走了。
大概是从那时候起,她开始不再叫他漂亮哥哥,也开始怕他了。她曾经的纯真烂漫,被自己一点点的额摧毁了。
“喂,小九,你在想什么呢?”两元见他出神,便喊了一声。
容九看了一眼姜沅掌心得知了,一言不发的直接进了容府。
“不玩就不玩,也不说一声,怎么这样啊?”姜沅在后面嘀咕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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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苏幔帐,琉璃风铃,檀木桌上的小铜炉冒着袅袅的白烟,丝丝缕缕,如烟似霞。大片大片的金黄纱帐悠悠飘荡,掩映着无边的旖旎春色。
黑发如云的少女躺在一堆锦绣之上,皓白的手臂,绷紧的小腿,看不到她的脸,只有那深深陷进男人背部的指甲。
容九惊醒过来,看到明月正站在自己跟前。
容九坐了起来,声音冰凉,“你对我用了香?”
“奴家只是想让主子睡得好一些。奴家知道,主子因为皇上的事情许久没睡好过了。”
“是么?仅仅是因为这个?”容九下了软榻,拢了拢衣袖,坐到了桌边,他径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道,“明月,你的小心思我一直都知道。你最好做事有个分寸,否则会害了自己。”
明月咬了咬嘴唇,却是鼓足了勇气道,“奴家不服,不甘。”
“什么?”
“奴家对主子的心意主子难道不知道吗?奴家陪了主子那么多年为什么要输给一个才与主子认识没几天的女人?”不说,明月心中更不甘。
“这些没用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容九淡淡道。
“那不是没用的,主子,你就是明月的一切,这怎么会是没用的?”明月说话的语气激动了些。她从来不再容九跟前表现的柔弱,慌张。前者没用,后者会让容九看轻。
容九顿了一下,转身看着明月道,“有些事从来与时间无关。有些人就算只见一面,就好像已经认识好久。如此说,你可明白?”
容九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发亮。
容九不由回忆起与她的初见。那时候月色正浓,街上也都是五彩的光。她那样的出现,带着些许的慌乱。可容貌却是那样的惊艳。因为与姜沅相似的缘故,他一眼便不能忘记。
她慌张的走开,只留给他一个背影。可是他却一直不能忘记。有些人,真的只要见一面,就会刻在心里。
难道她就输在了那一个一见如故吗?
她还是不甘。
“主子,那云裳分明就是别有用心,她就是那位沅公子,难道主子看不出来吗?世上怎么会有那么相似的两个人?更何况奴家在青楼里见了多少人了,这些怎么会看不出来呢?主子,留她在身边,迟早会害了你的。”明月其实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她知道容九,极少会完全信任一个人。这是个缺口,她慢慢的打开,总会让容九与那个云裳之间产生裂缝。
他看似水波不兴,依旧端坐在那里,可他手中的茶杯却不自主地晃了一晃,茶水泼了出来,洒在他玄色的衣衫上,留下一小片水渍。
明月看出来的是事实吗?云裳就是姜沅,姜沅就是云裳吗?
不,不是。姜沅在宫里得了天花。云裳在自己跟前是个实实在在的姑娘。他们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只是,到底是希望,还是真的不是,他自己也分不清。因为他的心,已经乱了。一乱,许多事情,便看不透彻了。
“她就是她,不是别的谁。以后不要再说这种无用的事情了。”容九搁下茶杯起身便走。
“主子。”容九刚走出去两步,就被明月叫住。
容九闻言转过身,就见明月身上的衣衫滑落在地。
一丝不挂。
少女的胴体就展露在容九跟前,带着别样的诱惑。
“主子,奴家想伺候你。”在亲近苏衍之前,她想把自己交给容九,她心中唯一倾慕的男子。
容九的面上没有任何的起伏,仿佛眼前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副画面。他凉凉的看了一眼明月,道,“以后再有这种念头,我就将你赶出去。”
明月站在那里,赤足,一言不发。
“快穿上吧,别着凉了。”容九说完,转身出了屋子。
屈辱,不甘,混杂着自己的泪水决堤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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