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衍有几日没有出现在青楼，明月的心一直有些忐忑。她在容九跟前说了那样的话，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她所有的筹码都押在了苏衍一人身上。

　　尽管容九已经对她不闻不问，她知道，容九说了不杀她，就不会动手。

　　可是这不是她想要的。既然得不到容九的心，那她至少要得到荣华。尽管那些东西和容九比起来一文不值。

　　可她不能什么都没有。

　　有人敲了门，提前告诉她，苏衍来了。

　　明月一喜，立刻准备了一番。

　　很快，苏衍在外敲门。

　　“苏公子，请进。”明月拉开门，请着苏衍进去。

　　苏衍进去之后在桌边坐下。

　　明月便递来凤梨酥，“公子尝一尝，这是早上才买来的。好些日子公子不来了，但奴家每日都去买，省的公子来了没得吃。”

　　苏衍忙表示歉意，“是我的错。前几日，母亲突然要带我去寺院静养几日，去的匆忙来不及与姑娘知会一声。”

　　明月笑了笑道，“公子不必说这样的话。在这青楼，你来我往，那都是自愿。公子若是厌恶奴家，日后如果不再来找奴家，奴家也不会有一句怨言的。”

　　苏衍忙道，“明月你快别这么说，你知道我从没这样想过。没有与你说一声，是我的错，还请你原谅，”

　　“公子，奴家只是在这里久了，看了太多的人情冷漠，所以也难免不对这世间抱有什么幻想。奴家知道公子其实是与别人不同的。”

　　苏衍看明月情绪不好，便想起那日明月被掌掴的事情，便立刻问道，“明月，可是有人又欺负你了？”

　　明月等着苏衍问这些，便道，“欺负不欺负，有什么所谓。反正我们在那些恩客眼中，根本就不算是个人。”

　　苏衍有些忿忿，“是何人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替你去找他。”

　　明月苦涩一笑，“公子多么儒雅的人，怎么能替奴家做这样的事情呢？公子有这份心，奴家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这种日子公子能帮得了一时，能帮得了奴家一世吗？奴家得罪了一位恩客，便得罪了其他恩客，日后奴家的生计便成了问题。”

　　苏衍想了一下，道，“明月，我与你说过的，我可以给你赎身。出来之后，你想干什么都行，只要我能帮上忙的，我都会帮你。”

　　明月虽说已有目的，但对苏衍也颇有愧疚。她并非那种无情无义之人，只是身不由己罢了。

　　明月道，“奴家记得公子说过的话。只是我们从良谈何容易？我若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出了青楼，日后也没有什么生计可言。在外还是会被人笑话，我不过是个妓女而已。”

　　苏衍面露为难。

　　明月趁机道，“明月知道自己身份低贱，配不上公子。像苏府，奴家哪怕做个妾室都是没有资格的。公子帮不了奴家，奴家也不想为难公子。公子就放任奴家自生自灭吧。”

　　苏衍如何忍心，在那天牢之中唯有明月带给他一丝阳光和温暖。他早就想过要好好的对待她，保护她，不让她受任何欺负。可现在，有些忙他却帮不了，这让他也很愧疚。

　　“明月你千万不要这样说。我这样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去评判你的出身呢？我并非看不上你，而是心中已有她人，将你娶回去，便是委屈了你，这是我绝对不愿做的事情。”

　　原来苏衍已经心有所属，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能被他看上这让她也有些好奇。

　　明月道，“奴家并不奢求公子能对奴家一往情深。公子既然心中有人，便将她娶进门当正妻。奴家只要有个名分和安家之地，便觉得知足了，其他奴家不敢奢望。”

　　明月如此降低身份，苏衍心中更有愧疚。他本意是替她赎身，日后若是能寻到一个好人家，让她嫁过去，她这一生便稳妥了。可不曾想，原来她看上的是自己。这让他十分为难。

　　至于那个人么？他如今不能也娶不到他了。

　　“正妻之位，怕是他是不愿的。更何况，如今我这样，哪还有那个资格呢？”苏衍想到姜沅，心中便五味杂陈。

　　一面因为自己的事情无颜再接近她，一面知道她如今身在容府，与容九举案齐眉。

　　母亲正是因为看出他这段时间的难过，才不与他商议直接将他带去寺庙几天。可那又又什么用呢？

　　“公子……”

　　“明月姑娘，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苏衍立刻起身，直接离开。

　　明月也有些愣住。她没料到苏衍不仅不同意，还就这样离开了。

　　苏衍不该这样对她的。

　　--

　　姜沅答应了容九成亲之后，整个容府的氛围一下子欢腾了起来，。距离上次容府办喜事，已经是十年前了。那是七小姐出嫁。

　　容府的人盼着八小姐嫁人，少爷娶妻，等啊等，一直就没等到。

　　现在容府终于要办喜事了，容府上下所有的人，感觉比自己要成亲嫁人都要开心。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姜沅却生病了。

　　本来只是感染风寒，却被小题大做的直接不允许出房门，必须在床上躺着。

　　所有的药容九都没有假手他人，自己亲自煎药。

　　“乖，喝药了。”早上天还没亮，容九就端着煎好的药把姜沅叫醒了。

　　姜沅朦胧着双眼，连眼睛都睁不开，“小九，你故意的吧？这才是什么时辰，我要睡觉。”

　　“乖，喝药了。”容九用勺子舀了舀，道，“温度刚好。喝了，我还要去上早朝。”

　　“才是上早朝的时间啊！那也太早了，我再睡会儿，你先去吧。，”

　　姜沅刚躺下去，就被容九一手搂住了肩，“吃了药，好的快。我可不想有个病怏怏的新娘子。”

　　“那你也不想有一个顶着两个黑眼圈的新娘吧？”

　　容九忍俊不禁，“乖乖把药喝了，我还要去上早朝。”

　　“不喝不喝，太苦了，不想喝。”姜沅嘟嘴摇头。

　　容九凑近在姜沅耳边说道，“再不乖乖喝，我可就用嘴喂你了。”

　　姜沅被吓住，瞪着他道，“你怎么早上就来欺负我？”

　　“谁欺负我们云裳了？”

　　这一看，竟是容老夫人和容妤走了进来。

　　“娘？”容九也是一愣，起身问道，“娘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容妤忙道，“知道你要去上朝我这个当姐姐当然要做点什么，所以过来照顾她。没想到我们这位七十多岁的老娘竟然也起来了，也说是来照顾云裳的。我都要吃醋了，酿可没对我这么紧张过。”

　　容老夫人看了一眼容妤道，“你看你在我身边豆三十几年了。云裳呢，十几岁的年纪就要经历那些，是个多可怜的孩子，我当然要好好待她。更何况，小九豆多大年纪了，性格也强势，我可是怕他会欺负我这好儿媳。”

　　容老夫人说着已经走到了姜沅身边，慈爱的说道，“云裳啊，你有什么不舒服就说出来。别自己扛着。孩子在娘跟前永远是孩子，无论多大都不要掩饰自己。日后我就是你的娘，小九若是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小八敢欺负你，你也告诉我。这容府没人敢对你怎么样，知道了吗？”

　　姜沅点点头，然后道，“老夫人，我没什么事，你还是回去歇着吧。你们这样，反倒是我不好意思了。”

　　“傻孩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来，快喝药吧。小八，你来喂。我年纪大了，泼了撒了，烫着你就不好了。”

　　容妤竟然也没说什么，直接推开容九，道，“我来我来。娘，你到边上坐着吧。本来你也不用过来的，云裳是我们容家的人，我还能不尽心尽力吗？”

　　容九将汤药递给容妤，还是不放心的叮嘱道，“小心些。旁边有蜜饯，她怕苦。”

　　“知道了知道了，我是你亲姐。”

　　容九再看看姜沅，容老夫人道，“放心去吧，云裳有我们呢。”

　　“是。”

　　容九离开之后，小花打了水进来，简单容老夫人和容妤竟然都在。

　　“老夫人，八小姐，你们怎么都来了？云裳姑娘药还没喝呢？少爷半夜就起来煎药，自己在那守着，到现在都没合眼呢！姑娘，你可得赶紧好起来。”

　　姜沅看着那碗汤药，不敢相信这是容九亲自煎的。

　　他那么忙，还要为自己做这种事情。

　　“咱们小九还没对哪个女孩子这么好过呢？娘，你说是不是？”

　　容老夫人点点头，“这孩子重感情，一旦遇到，就会毫无保留的付出。云裳，你们两个一定要好好的。”

　　面对容老夫人的期望，姜沅心中有愧。她不敢去看容老夫人的眼睛，而是转了话题，道，“小九他以前不是和一个姑娘好过吗？听说还是长公主。”

　　容妤一愣，忙道，“小花可是你在云裳跟前胡言乱语的？”

　　小花忙摇头，“奴婢没有啊！”

　　容老夫人道，“此事也没什么可瞒的。小九当时确实挺喜欢那位长公主的，不过后来那位长公主不愿与他一起，自己走了。小九也是受了不小的打击。那位长公主我也不喜欢，嚣张跋扈的很，她要进容家的门还要问一问我。”

　　“就是就是……”容妤忙附和，“哪有云裳你乖巧可人啊！你进我们容家，也是我们莫大的幸运。”

　　幸运吗？

　　她是要毁了容家的啊！

　　姜沅没说话，容妤便喂她喝药，再不愿，姜沅也忍着喝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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