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互诉衷肠
而唐兮不知道的是,当时坠入河中的刹那,霍谨言有意调整了自己的位置,给她垫了个底,所以其实大部分的伤害都被他一个人承受了。
此时他的背后各种伤痕累累,不过因为被包扎过了,再加上霍谨言动作起来也分外小心,这才没有再流血。
在两人分工合作之下,总算是把一只兔子烤好了,两人各自吃了许多,肚子总算是没再饿的那么难受了。
吃饱了东西,唐兮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咦?不对啊,我们落入河中,我醒过来的时候衣裳怎么是干的?”
她这话问出口,旁边的霍谨言身子就明显微微僵了一下,轻咳了一声道,“我醒了之后怕你穿着湿衣服生病,所以帮你烤干了。”
“……”这话一说出来,气氛就有点微妙了,唐兮又不傻,衣服能烤的这么干,那必定是脱掉烤的啊!总归不可能把她这么一个受了伤的人架在火上像烤红薯一样翻来覆去烤干的吧?这要是裴子卿那个不靠谱的,说不定还真是这么回事儿,但是这是霍谨言哪!再加上他脸上透着的微微不自然的表情,想也大概猜得出来是怎么回事儿了。
唐兮一时间也有点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两人就这样都沉默下来,最后倒是霍谨言先开口了,声音很轻,却又仿佛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别怕,我会负责的。”
唐兮微微一愣,忍不住朝着霍谨言看了过去,火光映照下,他看着自己的那张脸显得分外认真,同时却又好似带着一点小紧张,他……这是在求娶她?
唐兮的心咚咚的跳的快了那么两下,然后在霍谨言那灼灼的目光之下,她不知怎么的,突然噗嗤笑了出来,随后又赶紧板住脸,学着霍谨言那认真的模样道,“你本来就得负责,从你跟我跳下来的那一刻,我就赖定你了!”
霍谨言脸上有了片刻的怔忪,随后看着她的眼睛就越发明亮起来,声音似乎微微颤了一下,“你……答应了?”
唐兮嘴角带着笑意,“不然呢?”说完突然倾身过去在他嘴角亲了一下,然后脸上带着一点痞气的歪头看他,“或许这样能让你更确定一点?”
她话音刚落,霍谨言就立刻倾身过来,狠狠的吻住了她,由于霍谨言这一下撞的有点狠,唐兮不由自主的朝着后面的草地上倒了过去,霍谨言的一只手不知何时已经小心的护住了她的后脑,然后两人便这样以一个一上一下的姿势倒在了草地上。
当然,唐兮是底下的那个,被霍谨言按在草地上吻的那叫一个七晕八素,只觉得嘴唇都有些麻了,霍谨言却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于是她就在心里暗暗后悔啊,没事儿撩拨霍谨言干嘛?最后吃亏的还不是自己!
也不知道是唐兮这次撩拨的狠了还是霍谨言自己憋的狠了,总之这一场吻戏差点就演变成了一场床戏,只不过最后霍谨言还是在唐兮衣衫凌乱、双眼迷离的时候堪堪停了下来,抱着唐兮狠狠的喘息了一会儿,两个人才终于都回过了神来。
一回过了神来,唐兮顿时就不好意思了呀,急忙推开霍谨言开始整理自己的衣裳,低着头也不敢看他。
倒是霍谨言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变成个厚脸皮了,竟还一直看不够似的盯着她瞧,最后她颇有些恼羞成怒的对着他吼了一句,“看够了没!”
霍谨言不急不躁的抬手替她拢好脸旁的碎发,声音还带着情欲的沙哑,“没看够,这辈子都看不够了。”
唐兮本来心里还有些羞恼,可是在他这句温润如水的情话说完之后,心中的恼竟然奇异的平静了下来,他……是真的觉得欢喜吧?
唐兮一沉默下来,霍谨言却有点急了,以为唐兮是真的生气了,急忙哄她,“你……你别生气,我刚刚就是……就是一时没忍住,下次一定不这样了。”
淡定如霍谨言,这会儿却无措的像个孩子,结结巴巴的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唐兮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头看向霍谨言,“我可以信任你么?”
“当然可以。”霍谨言想也不想就回答道。
唐兮就弯唇笑了一下,“那好,既然我已经决定与你在一起了,有些事也就不想瞒着你了,但你要答应我,这件事你一定要听我的意见,可以么?”
霍谨言的面色似乎微微沉了一下,眸色也变的幽深起来,半晌才答了一句,“说吧。”
看着霍谨言的表情,唐兮觉得,大概霍谨言早就知道了吧?但有些事她自己说意义总是不一样的,所以她苦涩的笑了一下,还是向他说道,“我在大乾,是为了救上官宇所以才坦诚了自己的身份,大乾皇帝野心勃勃,与凤元和亲也是图谋不轨,为了控制我,我在离开大乾之前,他给我喂了一种大乾的秘药,名为胭脂色,此药能让人变的更美,肌肤通透白皙,连身上的一些疤痕也能去除,但同时也是一种剧毒。”
说到这里,她的目光看向霍谨言,继续说道,“此药必须每隔一年服用一颗,否则将会全身溃烂而死,并且……此药无解。”
她的话音一落,两人之间瞬间就沉寂了下来,看着霍谨言的面色,没有惊讶,有的只是隐忍不住的怒气,唐兮瞬间就明白了,当初到底还是没能瞒过他啊。
刚想说些什么,身后却突然传来了智明的声音,“咦?原来你是中了胭脂色啊,我说怎么觉得你的脉象有些奇怪。”
这突然的一嗓子,把唐兮和霍谨言都被吓了一跳,齐齐回头一看,就看到智明那颗锃亮的圆脑袋就站在身后不远的地方。
唐兮和霍谨言刚刚都太专注了,而且在这种荒无人烟的鬼地方也没什么太大的防备,所以才一时没有发现他的到来。
看着智明笑眯眯的表情,唐兮突然想到之前她和霍谨言可是在草地上这个那个来着,该不会被他看到了吧?想到这里她急忙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或许是唐兮的表情太过紧张,智明脸上露出微微的惊讶,随后却又露出一丝了然来,“唐施主放心,小僧就刚过来,并没有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唐兮只觉得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忽然就很想把他按在地上暴揍一顿!
但这个时候霍谨言却突然开口了,“你刚刚的意思……你知道胭脂色?”
唐兮一愣,随即就想起了智明刚刚的话来,再一想智明救过他两次了,顿时眼中就闪过一丝惊喜与希望,莫非连这次智明也能救她?
智明听到霍谨言的问话,一面不急不躁的坐在了火堆旁边,一面慢慢答道,“曾经在一本典籍中看过,由于这药的效果奇特,所以便有些印象。”
“可有解法?”唐兮连忙追问了一句。
智明一脸莫名其妙,“解法?你刚刚不是都说了,此药无解么?”
“……”唐兮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既然不知道解法,你这么牛逼哄哄的模样干嘛?同时她眼中的神采也渐渐暗淡下去,果然还是奢望啊。
也不知道是被唐兮的目光搞的不好意思了,还是被霍谨言黑漆漆的眼睛搞的心里发憷,智明连忙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们也别急,我刚刚才想起来,这本典籍似乎是放在我们法华寺里的,或许与我们法华寺有什么渊源也不一定,等我回去了帮你们好好打听打听。”
顿了顿,又向唐兮问道,“对了,你上一次服用胭脂色是在什么时候?”
唐兮想了想,“大概在一个半月之前。”
她这话音一落,另外两个人似乎都松了一口气,智明道,“那就好,还有一年的时间,应该足够了。”
唐兮闻言,真心的感谢道,“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次……”说到这里,她苦笑了一声,“欠你许多,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偿还才好。”
智明笑眯眯的摇了摇头,“我们佛家最讲究缘法和因果,第一次救你是因果,这一次救你就纯属是缘法了,你为凤元做的那些事,你为天下百姓安邦定国,这本就是你积攒的功德,正所谓好人有好报,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唐兮颔首,“还是多谢你。”
而一旁的霍谨言,本来一直对智明都没什么好脸,这会儿却也收起了敌意,真心的向他道了一句谢,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他肯帮助唐兮,就足够他的一句感谢了。
见到霍谨言总算不用那种渗人的目光看他了,智明轻轻松了一口气,然后对霍谨言说道,“霍施主,这就对了嘛,小僧是个出家人,虽然曾经与她有过夫妻之名,但也只是名罢了,何必如此斤斤计较呢?”
他话音一落,唐兮立即就感到霍谨言刚缓和下来的脸色瞬间又沉了下来,看向智明的眼神带着森冷的寒意,智明打了个哆嗦,急忙站起来道自己还有事,然后就一溜烟儿的跑掉了。
徒留唐兮一个人哭笑不得的坐在原地,她就说霍谨言怎么老跟智明较劲呢,她倒是忘了,裴子卿曾经是她的凤君来着,虽然实在没什么存在感,但那名号毕竟也一直挂在那儿呢,霍谨言这是吃上陈年老醋了。
想着,她就抬手戳了戳霍谨言的脸颊,“哎,不带吃这些陈年老醋的啊,照你这样,我当时后宫三千,你是不是挨个都要吃一遍飞醋啊?”
然后,唐兮就觉得霍谨言身上的气息更冷了……她顿时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没事儿提什么后宫三千啊?嫌醋味还不够浓是不是?
她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然后轻咳一声道,“真生气了?”
霍谨言抿了抿唇,似乎有些无奈,随后才答道,“我知道那些都是过去了,也知道你和他不过是曾有过夫妻之名罢了,但我每每想起在你最危难的时候,救了你的人不是我而是他,我就……”
霍谨言没说完,但唐兮却听懂了,这才明白他在意的是什么,于是不禁好笑道,“那个时候你也不是我的谁,而且我还特意把你支开,离京城十万八千里远,你赶得上救我才怪,所以其实这也怪不得你,你无需自责,另外裴子卿救我也是巧合,或者说就像他说的,老天只是借由他的手来给我一个重来的机会,并不代表别的什么。”
霍谨言“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
唐兮觉得这件事儿还真没那么容易说清楚,于是也不想再让霍谨言钻牛角尖了,便转移话题道,“说起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中毒的事了?那次……影二去大乾,查到了?”
“影二当初并没有查到什么,但你特意让上官宇回去阻拦,想也知道是有什么的,再加上你身体的奇怪变化,所以就算没有查到什么,我也大概猜得到,你是被大乾皇帝用什么毒药控制了。”
“……”唐兮无语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有多蠢,是呀,就算霍谨言什么也没查到,光看她的表现也猜的到了好么!自己遮掩的手法的确太拙劣了些,她果然是间歇性的犯蠢啊,尤其是在对待霍谨言的事情上。
“唐兮。”霍谨言突然叫了她一声,见她回过神来疑惑的看他,他才继续说道,“所以,这件事你希望我怎么做?”
唐兮沉默了一下,才想起来他们两人刚刚在讨论到这里的时候被智明给打断了,其实到了这里,才是真正的主题啊。
“你呢?你打算怎么做?”
霍谨言抿了抿唇,“我不是打算怎么做,我是已经在做了。”
唐兮微微一愣,随后带着些许惊讶的看向他,“你是说……”
“对,我回南越,就是为了解决你的事。”霍谨言回答的很干脆,“大乾的背后站着的正是南越,他查到了我的下落,知道我变成了凤元的丞相,自己想要暗中刺杀我可能性已经很小了,但此事又不好搬到明面上来讲,毕竟他也知道,南越到底还是有许多人对过去的太子忠心耿耿,正暗中查探我的下落,想要借由我的手来为太子报仇,所以最后他选择了这个迂回的办法。”
“南越虽然比凤元和北阳都要大些,但毕竟隔了海,若要亲自攻打过来,阻碍太多,也得不偿失,所以就不如在这一片大陆上寻找一个帮手,帮他完成这件事,北阳虽然看起来是最好的选择,但与虎谋皮很可能被反噬,他还没有那么傻,所以最终他选择了凤元的附属国,大乾。”
“大乾看起来只是一个附属小国,但是野心却不小,而且凤元和北阳一直对峙,若在关键的时候,凤元忽然被自己人背叛,反咬了一口,效果应当也会很好。”
“所以最后那人选择了大乾,有了南越在背后默默的支持,这才让大乾有了这个胆子敢谋划凤元。”
他看向唐兮,“所以……其实此事真要细究起来,还是我连累了你。”
唐兮听着这戏剧化的内容,不由得愣了愣,随后又急忙摇头道,“这怪不得你,要怪也只能怪你那个心狠手辣的哥哥。”
如今的南越皇帝是当初的二皇子纪云天,他可是几乎杀了自己所有的兄弟才夺得了这个皇位,霍谨言是八皇子纪云城,当年才七八岁大吧?这样一个孩子他都不肯放过,派人不停的追杀,足足二十年,还是不肯放过他,为了斩草除根,更是不惜利用别人想要直接瓦解了整个凤元国,这样的人多么可怕?
霍谨言摸了摸她的头,继续说道,“所以想要拿到你的解药,我必须回去南越争夺那个皇位,一来将纪云天杀了,大乾就没了倚仗;二来,我也需要更大的权势才能威胁到大乾的皇帝,才能让他交出解药,否则我一个无权无势的人又凭什么去和一国的皇帝斗?”
纵然早就隐约猜到了一点霍谨言的想法,但这会儿听到霍谨言真的说出来,唐兮还是觉得心中酸涩不已,她突然就觉得,霍谨言这一生似乎都在为她而活……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她微微有些哽咽,“你……何必如此,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你拿天下苍生跟我比,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
“我是一个自私的人,眼里本就没有天下苍生,你让我有,所以我做了那个人人称赞的凤元丞相,但如果你死了,我又演戏给谁看呢?”
“霍谨言……”唐兮的眼泪突然就滑落脸庞,忍不住抱住他的胳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在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了自己对霍谨言的意义,在他的眼里,她就是一切!
她其实挺能理解霍谨言的,成长的环境决定了一切,霍谨言在小的时候父母亲人就被杀死了,而自己也一直被追杀,流落在外面的他,压根儿就没有好好的接受过真正一国皇子该接受的教育,这教育不是指学识,毕竟他能中了状元,显然他学识不浅,他真正缺少的,是一国皇子该有的胸怀,心怀天下的胸怀。
这种事不是哪个教书先生能教导出来的,而是要真正身处高位的人才能有的一种体悟,像霍谨言这般朝不保夕,日日过着逃亡的生活,自顾不暇的他,哪里又能有心思去管什么天下苍生呢?
他从小就见过了太多的人情冷暖,尤其是自己的家庭,跟凤兮相比,同样是皇室子弟,凤兮却过的天真无忧,父亲疼爱,姐弟友爱,这就是凤兮能在最开始吸引了霍谨言的原因。
因为他没有,所以看到凤兮拥有,他会羡慕,会想要靠近。
最后,凤兮就成了他生命里唯一的一道光束,为了她,他的眼里再也看不到别人。
“那从前……你就没想过回去报仇么?”唐兮轻声开口问道。
“也是想过的,在我在凤元有了自己的权势,也有了自保的能力之后……”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随后似乎轻笑了一声,“可是我的女皇还需要我,我又怎么能扔下你独自离开呢?”
唐兮抱着霍谨言的手微微紧了紧,“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今后的路,不管多苦难,我们都一起走下去。”
“好。”霍谨言紧紧握住了唐兮的手,“谁也不准放手。”
这一晚,他们聊了太多,两人心里藏了许久的秘密都毫无保留的向对方展开,两人都觉得轻松了许多,最后不知不觉中也就睡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
智明看起来已经起来许久了,看到他们两人终于醒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你们总算醒了,再不醒过来我都要拿水泼你们了。”
唐兮有点无语,忍不住说道,“出家人都慈悲为怀,有你这么一肚子坏水儿的出家人么?”
智明理直气壮,“阿弥陀佛,小僧是为了你们好,你们身上的草药已经一天一夜了,该换药了,不然伤口该溃烂了。”
唐兮听了顿时吓了一跳,急忙道,“药呢?”
智明伸手指了指地上扔的草药,“喏,我一大早已经去采了消炎止血的草药回来了,你们两个自己弄吧,小僧还得继续去找那味罕见的药材。”
“嗯嗯,去吧去吧。”唐兮挥了挥手送走了智明,然后看着霍谨言豪气道,“看什么看?快脱衣服啊!”
“……”霍谨言默了默,然后忍不住道,“你知道你这样子多像山贼在抢压寨夫人么?”
“……”唐兮无语,“分明是你思想不纯洁!快点啦!再耽误伤口真的要溃烂了。”
霍谨言没再犹豫,脱下了上衣然后指了指后背,“伤口都在后面。”
唐兮之前不知道,这会儿一看顿时不禁吓了一跳,霍谨言这后背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还有两处伤口很深,这会儿虽然结了一层淡淡的血痂,但明显只要动作幅度大一点,就要再次裂开的。
想想昨天他那么活动自如的模样,唐兮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都伤的这么重了还乱跑什么!现在开始给我坐好!不准再乱动!”
一边说着话,一边小心的把他伤口上原来的草药一点点祛除,然后再换上新的草药,一一包扎上。
还别说,多亏了智明进山之前留了个心眼儿多带了些包扎伤口的布条,不然这荒郊野外的还真不好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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