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说就是,你觉得呢?”
“笑话!”她出言反驳,指着尸体边说,“她都死了那么多天了,血早已凝固,如何滴血认亲?”
“我师父——”
“你师父?”
王氏咄咄逼人,打断了她的话,依旧笑得很讽刺。
“你是想说你师父交给你一个办法,只要尸体存在,就可以让一切开口说话?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她这话说的大家又开始议论纷纷,木戚天连拍了几次惊堂木才制止了议论声。
面对王氏的挑衅,曲幽荧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开始有些可怜她。
“我听闻,有人在极度心虚的时候,会咄咄逼人来掩饰。你此刻是否是此般心情?”
“你!”
王氏瞪了她一眼,曲幽荧则回她一个挑衅的眼神,便将目光转向一边的王舒乐。
“你是否只有王舒雅一个姐姐?王家是否只有你们两个女儿,不再有其他姐妹?”
王舒乐不明她为何要这么问,顿了顿,然后才点头,“是。”
“可我要说的是,此人也是王家的人,王老爷和王夫人生下的女儿!”
她不顾大家的议论,低头拉过王舒乐的手,在她的手指上划了一刀。
红色的血顺着破口涌出,她一手握着,拉到尸体边上,一手掀开了尸体上的白布。
尸体已经半腐烂,十分的恶心。
作呕声越来越多的传来,但曲幽荧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将王舒乐的血,滴在了尸体的面骨上。
她用力挤出王氏伤口的血,滴了两滴在白骨之上。
红血入骨,在表面停留短暂,然后竟然逐渐渗透了进去。
大家因这一现象,哗然起来,就连木戚天都好奇的走下来查看。
“大家都知道,古有滴血认亲,可这滴血认亲,却分两种。一种便是活人验血,称合血法。还有一种,便是活人与死人的验证,称为滴骨亲。合血法被多数人所知,滴骨亲却鲜为人知,但有书籍可寻,也有类似的案件被记载,是有例可循。”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诉说着她所知道的真相。
“所以,这个人真的不是我姐姐?她是假冒的!但为什么木大人说她是我姐姐?”
王舒乐惊愕的看着身边人,语气彷徨。
“她的确是你姐姐,却是你另外一个姐姐。”
王舒乐更是不明,只有王氏脸色阴沉,放在大腿上的手,紧握而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荧呀,你快说清楚。”
面对木戚天的询问,曲幽荧这次却摇了摇头。
她俏皮的指向一边的木景烛,对木戚天说,“大人,这事,他最清楚,还是由他来说最为合适。”
木戚天这才望向自己的儿子,“景烛,你说。”
“是。”
木景烛上前几步,走到王氏身前,负手而立。
众人知晓他要开始揭发真相,纷纷伸长脖子,凑上耳朵,听得十分仔细。
“三十九年前,王家夫人于七月十五,鬼门大开当夜,产下两女,为双生子。”
此言一出,便又是一阵议论。
因为在襄陵镇,一直流传着一个故事。
最早的时候,襄陵镇比现在还要繁华,可因为一对双生子的相爱相杀,让襄陵镇差点毁灭。
据说当时死了一大半的百姓。
所以从那以后,这里仅剩的居民,就把双生子视为不祥。
且又是鬼节当夜生下的双生子,若留着,会给那家子的人带来灭门惨案。
这件事,如今镇子上深信不疑的都是年纪稍大的人,如今的小儿们,却并不相信此事。
但王家夫妻,尤其是王母,对此深信不疑。
“当王夫人知道自己生下的是双生子,就想起了镇上的传说。所以寻来学过玄术的林老爷,为其批命。结果可想而知。王夫人留下了大女儿,将小女儿命人带走,欲要半路杀害。但那家丁,见孩子可怜,心生怜悯,所以逃离王家,留下了孩子自己照看。一直到他死,才对那孩子说出了真相。”
曲幽荧站在一边,静静地听着,这些她已经从小书的口中知道了。
不过她更喜欢听木景烛来说,因为他每次揭发真相的时候,会给人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
而她,喜欢这时候的他。
“孩子知道真相后,乔装打扮来到襄陵镇,寻到王夫人,想重回王家。但王夫人却对她并不待见,甚至说她不是自己的亲女儿,被扫地出门。她心伤,而后看到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姐姐过着优越的生活,便生了妒意,决心报复。又或者说,她其实来襄陵镇的最初目的,就是为了报复。”
他字正腔圆,眼睛则看着跪在堂前的两个女子,目光游走,将两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可计划实施,需要帮手,最好的就是王家的人,只有这样,才不会引起任何怀疑。所以她盯上了家中妾室所生的次女,王舒乐。”
说到这里,曲幽荧发现一边的王舒乐眯了眯眼,从她那个方向看去,竟然像是微笑?
“在她的威逼利诱下,王舒乐成了她的帮凶。在她杀害王舒雅后,为她伪装尸体中毒,给足她时间去送子庙,与林家姐妹汇合。”
“那林家姐妹为什么要帮她撒谎?还有,林娇娇不是承认杀害了林思思吗?难道也有隐情?”
有人提出问题,木景烛也是有问必答。
“当年孩子之所以会被送走,一半是因王夫人听信了林老爷的话,所以她连带着整个林家都一并恨了。杀害林思思的的确是林娇娇,不过背后却是她煽风点火,等林娇娇酿成大祸后,她便更好地掌控她,为了对付林家。”
木景烛横眼看了王氏,不紧不慢地说。
“此刻林娇娇就在牢中,此事真与假,一问便知。”
王氏咬了咬嘴唇,一言不发。
“在成功控制住林家,王氏便进行下一步举动,就是回到众人面前,让人以为死去的并非是她。而同时煽动林家去衙门闹事,偷走林思思的尸体,却又故意让人救下来,藏起来,目的就是为了让身为嫌疑犯的林娇娇彻底成为犯人。林家二女,一死一被抓,爱女如宝的林老爷就会奔溃。”
“这林娇娇不是傻子吗?都被当成嫌疑犯带走了,也不知道说出真相,难道是另有目的?”
有人如此评论,大伙听了纷纷点头。
木景烛则冲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然后他在王氏和王舒乐面前走了几步,最终停在了王舒乐的面前。
他的一双眼睛,犀利深邃,仅仅是看着,也会叫人压力甚大。
“大家猜的没错,林娇娇入狱,和当初王舒乐承认自己是凶手一样,目的只有一个。”
他说道此处,看了眼曲幽荧,后者很快就明白了。
王舒乐在被抓进来后曾要求去祭拜王氏的尸体,实则是在寻找红珠。
虽然她不晓得林娇娇是否也提出了同样的事,但木景烛既然这么说了,便是有嫌疑的。
“寻找一样凶手落在尸体上的一样东西。”
木景烛并未对红珠的事详说,就岔开了话题。
“之后,王氏就开始诱惑张掌柜,目的借刀杀人,对付王老爷,逼疯王夫人。然后毒杀张掌柜。”
“胡说!”王氏反驳道,“分明是他杀了我爹!”
“是吗?”木景烛笑了。“把张掌柜的尸体带上来。”
此话一出,王氏面色就白了。
她眼睁睁的看着张掌柜的尸体被抬上来,是目瞪口呆,那样子仿佛能吃人一般。
“这不可能,我相公的尸体已经被烧了。”
“那是假的。我易容之后掉了包。”
曲幽荧镀步到王氏面前,蹲下身,掀开了尸体上的白布。
“大家都知道,张掌柜的是溺死的,所以死后尸体为斑白。可现在尸体呈现青紫色,则是因淤血所致。而淤血的最直接的原因是他的心被人震碎了。”
她不顾尸体散发的味道与恶心,一把拉开被剖开过的胸口,露出了破碎的心脏。
“当时我询问过王氏,知不知道张掌柜的身体上有很多细小的针孔。她说有,还解释了原因。但事实上,张掌柜的身体上仅有的针孔,就是贯穿身体击碎心脏的银针留下的。但王氏却顺了我的谎言。作为同床共枕的夫妻,不知道对方身上的小伤是情有可原,但也不会把大伤给看错眼。所以你根本就不是王舒雅!”
她抬头,高傲的直逼曲幽荧,眼神犀利,并不买账。
“我与相公许久不睡在一起,当时他用针刺自己也是真实存在的,不过那伤口或许是小了些,早就愈合,或许只是皮肉之痛,根本未留下伤口。你单凭这点就说我不是,我不服!”
“我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曲幽荧勾唇一笑,十分得意,“还有一点便是香料。”
“香料?”
王氏微愣。
“王舒雅用了十年的紫幽阁的香料,是量身定做的,适合她的体质与肤色。因为她用其他的香料都会过敏。但是,你从送子庙回来后,却用了紫幽阁定制的香料过敏。但在发生案件前一日,王舒雅还特意买了紫幽阁的香料涂抹。你说,一个人的体质,怎么会因去了趟庙里就变了呢?你若不信,可以去紫幽阁取来王舒雅这十年间每次购买香料时的记录。我相信只要用过紫幽阁香料的女子,都知道这份记录代表什么。”
王氏面色一白,可还强硬的辩驳着。
“即便如此,也不算是实质性的证据。”
“你确定要实质性的证据?”
木景烛幽幽开口,突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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