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红颜祸水
相玉仪近乎呆傻的看着高霸先,心中激荡犹如狂风怒浪久久不能平复。
她不过问了一个问题,而这位位高权重征战一生称霸一方的老者居然耐着性子与她讲了这么多。
他忽而觉得,这高霸先与传闻中的似乎不同。
他的杀伐果断她没看到,今日只看到老谋深算!
他应该是早就知道高烈绝对没有对他的小妾做过什么,知道高烈是被人冤枉的,但是他却装作不知,还大发雷霆要惩治高烈,这些不过都是做戏,他真正要做的是借此事磨炼高烈。
能将一切以谋诡计都化为自己鞭策的工具,这种境界相玉仪着实佩服!
高霸先的眼睛渐渐的眯了起来,道:“我征战一生,历经艰难万险经营的一切,自然不想被旁人算计毁于一旦。”
所以在你有生之年便要培育出一个继任者,能够有气度、有能力、有雄心,能够完全接下你所创造的权势,并且发扬光大。
相玉仪看着这个老者,心中隐隐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高霸先嘴上带着微微笑意,他看着相玉仪,身子慢慢的坐正了:“我一个父亲,想要告诉我的儿子,古往今来,从来只有一些道理。
“第一覆巢之下无完卵,所以为了整个家族,要固守。若守不住便要有牺牲。他十来岁时便经历过,我很满意。”
“第二,我无犯人意,人有犯我心,要时刻戒备来自于任何一个人,哪怕是自己最信任之人的背叛陷害,果决了断,不能容情。而他自幼便树下一个法理治国的心,并懂得法不容情的道理,我很欣慰。”
“第三……呵呵……”高霸先说着忽而笑了起来,目光瞥向相玉仪,分明脸上带着笑,可是却让相玉仪感觉到了杀意:“第三……却出了一个变故。”
相玉仪骤然瞪大眼睛,她与人相处畏惧的时候不多,但高霸先这样简单的一个目光却让她胆战心惊,她不由得身子向后,开口居然没来由的有些颤抖:“齐王是说……我是这个变故?”
高霸先却笑了起来:“姑娘聪明伶俐,当知道,男子立世,最忌红颜祸水。”
红颜祸水四个字,犹如一把刀插在相玉仪的心口,她不由得顿住呼吸,好半晌才明白过来高霸先在说什么。
高霸先,这位第一次见面的人,便已经把她当成是阻碍高烈宏图的祸水?
她想要开口说话,但是高霸先却没有给她机会。
“本王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问本王如何知晓?”高霸先笑了起来:“本王什么不知道呢?”
一个精心栽培自己儿子的父亲,对儿子什么事儿不放在心上呢?
“你本可以活。”高霸先开口声音犹如暮鼓般浑厚沉重:“怪只怪是本王那儿子学艺不精,看不清形势。事态万变,比如博弈、比如战场,看不清形势便要吃大亏,而今,也只能请姑娘帮忙,教她一教。”
相玉仪张了张口,但喉间像是被一条绳索勒着一般,什么话都说不出,便是连呼吸也不顺畅了。
可即便在这时,相玉仪的脑袋里却异常的清楚。
高霸先所说,她本可以活是什么意思!
高霸先派人带高烈回晋阳,没有道理非要带着她!
定然是高霸先听说了她,觉得她对高烈影响甚深。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所以便设了一个局。
故意带着她同行。
高烈觉得此行危险,所以这一路沉默寡言眉头不展。
但这个时候高烈担忧的不仅仅是他自己的生死,还有她的!
所以才会在距离晋阳越来越近的时候,突然有了今夜的举动,让她逃走!
可偏偏高霸先的局便是试探高烈对她的紧张在意的程度。
若高烈对她不在意,那她的生死于高霸先来说便无关紧要。
可高烈在意她,不惜以身犯险,那高霸先便留不得她了!
高烈对她的爱,竟成了她的索命刀!
相玉仪体力越来越不支,身子软绵绵的倒在地上,眼睛里突然温热,泪珠缓缓流下。
“既然齐王什么都知道了……那么我……能否问王爷一些事儿?”相玉仪闭上眼睛,开口,声音虚弱。
这是中毒的症状,只是不知何时中毒!
“讲。”高霸先毫不吝啬,居然允许她问。
“曹坤会反,齐王事先知道吗?”相玉仪这个时候头脑还清明。
她既然要死,但死前也想要闹明白,到底颍川相氏灭门惨案内幕为何!
高霸先道:“知道。”
“知道?”相玉仪一抖又问:“她屠了两大家族,齐王也知道?”
“事后得知。”高霸先的声音骤然一愣,又一笑:“你想问,颍川相氏为何被灭门吧?”
相玉仪诧异想要抬头看看高霸先,却没想到高霸先又道:“相姑娘。”
这次相玉仪心头不由得一震,身子僵硬。
“本王让你死得其所。颍川相氏灭门因本王而起。”
“本王会厚葬你。也不算亏待你。”
这是相玉仪的意识中,最后听到的两句话。
……
高烈终究还是被抓了回来,但他回来时,面对的是一场大火。
熊熊燃烧的大火将黑夜照亮,高烈心头一惊,慌张的扑过去,却看到了自己的父王。
高霸先坐在车碾之上,看着那场大火,手中捏着一缕头发,看着高烈走过来,也不顾他什么表情,只是伸出满是厚茧的手将那头发递了上去。
但高烈却不敢接,他的双目盯着自己的父亲,有些没回过神。
高霸先却先开口:“父王老了,不忍你血溅五步,更不忍你亲眼看着。这便给你留个念想。”这口气十分的慈爱,口气神态让高烈想起了自己幼时被父亲考学问,答的好被父亲奖励时那般。
高烈没有接,只是跪在地上,双目怔怔的盯着那熊熊大火,面无表情。
高霸先问道:“我儿是跪为父还是谁?”
“跪齐王……”
高霸先笑:“如此甚好,我儿心如铁意如钢,为父很满意。”
……
高烈大病了一场,被抬回晋阳的时候高烧不退,昏迷谵妄。
王妃见儿子这般哭的肝肠寸断,守在床边几日几夜不吃不喝。
高霸先知晓此事竟然也漠不关心,频频招心腹入王府议事。
外面的传言越来越多,越来越离奇。
从高烈侮辱庶母,又侮辱弟媳,到强抢尼姑,到欺男霸女,到烧杀掳掠,道屠村灭族,一时间所有恶贯满盈的事儿都跟高烈沾了边。
民间还有戏本无数,绘声绘色的讲述这些事儿。
听客们吃吃瓜子喝喝茶,看看戏骂骂娘,然后该干什么干什么。
总之后来高烈的消息少了。
民间又谣传高烈重病,半只脚进了棺材。
后来又说是因为他恶贯满盈被自己的父王给囚禁了,齐王都准备废了他立旁的儿子做世子。
一直半年后,东魏与北燕开战。
一向安抚降臣的东魏居然一改常态,攻下北燕一座城池之后,驻守官兵尽数屠杀,据说血流成河血腥弥漫。
在一打听,这次东魏主将是谁?
高烈!
高烈是谁?
齐王长子!
东魏丞相!
举国哗然……
然一个月后,高烈率兵班师回朝,并未尊齐王命令回晋阳复命,而是回去邺都,将两颗人头挂在邺都西门口。
一颗是被冰冻着的叫做曹坤。
另外一颗还是血淋淋的叫做赵依岚。
然后高烈大摇大摆的去面圣,据说他走后,小皇帝气的吐血。
然后他回去丞相府。
在高烈离去的那些时日,一直是他弟弟高涧暂代丞相之职。
那一日旁人料定两人必定要争斗一番,不见血光不能罢休。
岂料那高涧胆小怕事,接到高烈要回的消息,立即让全府上下将相府清理一番,并且带着一干人等亲自在门口相迎。
两兄弟相见甚欢……
“你们懂什么……”
邺都茶馆里,围在一起饮茶看戏的人,故意压低了声音,装作窃窃私语,但明明在座的人都能听得到。
“难道你们不知,那些个位高权重的,个个笑里藏刀?”
“对对对!你说这兄弟两个!一个欺负了弟弟媳妇,一个报复哥哥在自己父亲面前告状躲了哥哥的权利。如今哥哥重新掌权,还是兵权,能不报复?”
“对啊!兄弟阋墙之事有不少见……”
……
如此云云,二楼雅间喝茶的人突然摔了茶杯要起身,却被人按下:“你做什么?”
“下去教训那些混账!”
“他们说的也不无道理!你说我该不该报复你,二弟?”说话的竟然是高烈。
他身穿玄色长袍,妆容普通,头发都只是用一根竹簪挽着,但便是这样的打扮也难掩贵气。
他对面的是高涧,五官略微逊色,称不上俊美,加上一怒,五官有些狰狞。
但高烈平静的盯着高涧,迫使高涧重新坐下:“大哥无缘无故请我喝茶……”
高烈为高涧重新斟茶:“嗯!知道二弟如今接管血甲兵,琐事繁忙。”
“大哥有话就说!”
“嗯!赵家出逃,想去晋阳求父王主持公道,被陈元康撞见。”高烈说的十分平静:“抓了些女眷……”
女眷二字说的尤其重要,高涧一下子就变了脸色:“大哥你有事便吩咐!祖儿一介女流,经不起惊吓!”
高烈笑:“二弟如此爽快便好!”说着放下手中的茶具,看着高涧,所有的笑意都收了起来,看不出喜怒的模样:“我要知道一个人的下落。”
“大哥神通广大,想知道谁的下落查不出?”高涧笑了笑,端起茶杯喝茶。
而高烈没有笑,只是盯着高涧:“便是知道了些消息,所以才请二弟帮忙。”顿了顿看高涧不语便说:“陈元康不是很会照顾女眷……”
“好!我告诉你!”高涧咬牙切齿:“但你要知道,你知道了那人下落,难保父王不会再下一次手!”
“这个,自不用二弟担心。”
……
夕阳西下,一处村落里,忽然来了一批人,看到远处树下,有一人身姿婀娜,眼上蒙着白布手中拄着拐杖,一步步慢悠悠的走着。
陈元康惊:“大公子,那……”
“嘘!”高烈让他噤生,微微笑了笑,迈步,朝那边走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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