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安抚
“好多血,全是血,很冷,水、很冰,他死了,他、他死了。”
她的唇还在不停的翕动着,断续的只言片语,却是她梦魇里最深的恐惧。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阿水在冉有身边,不怕,冉有不怕。”
他的安抚让怀中的人从开始激烈挣扎到慢慢软了身体,只是满是泪痕的脸依旧惨无人色,身子也抖的厉害。拽着他衣襟如小兽般低低呜咽着,惊惶的像夜里迷路的孩子。
他不厌其烦的轻拍着她后背,就像哄小孩般。
目光落至女子被划伤光着的脚丫上,眸光一变,打横抱着她放床上又是好一番安抚才将她各处伤口处理包扎好。
此时宫女已重新将一地碎渣清理好。
“皇上,您的手——”
刚刚接近时,他手背上也被女子抓住几道血痕,血已经半干看着有几分骇然,他似浑不在意,姿势改为半侧身搂着女子的姿势,让她更舒服的靠在他胸膛上。
“把上朝衣物拿到这里来。”她这样他自是无法离开的,待会只能直接在这里换衣上朝了。
宫女一愣,这才发现原来刚才他们的王匆匆忙忙赶来,竟是连鞋子都没穿。
他对那个女子的在意竟到了这种程度?
心中的震惊还未散去,那头又幽幽落下一句——
“撤了长阳殿内一切瓷器及尖锐物,重新换一批守值宫侍。”
说完,便摆摆手挥退了那已变了脸色的宫女。
“我是不是又惹麻烦了?”
怀中本拥着他腰掩面哭泣的女子抬头不安的问,一双眼红肿的如核桃般,羽睫上还湿漉漉的挂着泪珠,睁着的眼如雨后碧空,黑的璀亮,倒映着他怔怔看她的样子,可惜,里面并无焦距。
他一滞,犹豫了片刻还是伸手轻拂去了那滴泪珠,却不是回答她的问题,“不会有下次了。”
不会有下次了,让她再陷入那种恐慌中。
他的话,一成不变的温柔润雅,鼻尖是她熟悉且贪恋的清雅梨香,她一瞬的迷失,心就奇异般的安定下来。
这才后知后觉发现此刻二人相拥的姿势有些不妥,她搂着他精瘦的腰,刚刚一直在哭,泪水鼻涕蹭湿他前胸衣襟,似乎还能感受刚刚紧贴着胸膛时里面传来的有力跳动。而此时,他温热的大掌还是一下一下的轻抚着她后背,似根本没发觉她的异常。
面颊忽的就有些热,一下挣起身。
“怎么了?”
“没、没事,现在什么时歆了?”
如玉的眼淡淡从铜壶滴漏上移回,“将至寅时。”言罢,将锦被又往她身上拉了些,“时歆还早,再睡会儿?”
冉有此时已然睡不着了,可想着自己折腾了别人大半夜,心里有些愧然,仍是点点头。改握他的手身子往床里缩了缩。
“你躺下再睡会儿。”
说完,没见上面有丝毫动静。
“放心,我不占你便宜。”
柳无殇视了面色坦荡的她片刻,蓦地垂眸一笑,是她看不见的流光潋滟。
他哪里是怕被她占便宜,只怕今夜过后,会横生更多关于她的猜测。
不过,他会护着她。
思及此,微动了身,竟真的在她身侧躺下,隔着一尺距离细细打量这个心无城府的女子,眸眼坦然无丝毫淫邪。
女子吐气如兰,他从未这样近距离审视过她,女子温盈素淡,昏黄烛光打下一片圣洁纯净的静谧,柔和的不可思议。青丝白颈,肌肤胜雪,被子下他们的手交缠,清晰感受着彼此的温度,他呼吸终一滞,别了脸,心却在那一刻微乱了频率。
“阿水?”
“恩?”
“你睡不着么?”她敏锐感觉他此刻的不寻常,却是不解。
而他似是被戳中了心事,一向素淡的眸有一瞬的慌乱,轻轻应了声,又怕她多想,随即又解释,“我一向浅眠,吵到你了?”
冉有摇摇头,“我也睡不着。”
梦里的场景太过真实,真实到她几乎以为她曾经经历过那些。
“过去了就不要想了,恩?”
他伸手过来轻抚着她微蹙的眉头,想要将她心中愁绪驱散。他不知道他离开后她发生了什么,只是若回忆于她太过残忍,他宁愿她永远不要想起。
女子默了片刻,然后抬头“看”他,“阿水,能跟我说说我以前是什么样的人么?”
流连在她眉间的手指蓦地一顿,“好。”
青玄与歆国交接的边境小镇上,商旅不绝,一派活络繁华之景。倒是丝毫看不出两国皆经历过换帝风云的样子。
说起来,这样一派富庶盛景还亏了两国国主的新政措施。青玄本就开放了通商口岸,一举更改了以往重农轻商的思想,而歆国新帝也因仁政而放宽了对经商者的要求,尤其在这样的交界处,是以往难得一见的欣欣向荣。
这里人员来往繁杂多样,民风多淳朴开放,阴谋诡谲,似乎离这里很远。
茶馆里,人们还津津乐道着两国新帝的举措。
“哎我说,要不趁着这次大势,再扩大进货量怎么样?”
“哟呵老何,这次胆变大了哈。”
“去去去,”那人不理会旁人的调侃,“今时不同往日,老孟,别以为我没看见你昨天已经招呼你家伙计连夜赶货了,还说我呢,你自己胃口也不小啊。”
“哈哈,还是瞒不过你。”那人浑不在意一笑,脸上的兴奋同化了语气,“你还别说,咱们这个琅帝,可真是不简单啊,现在青玄上下哪个百姓说起他不是指着这个?”说着,他竖起了大拇指,嘴角已然拉的老大。
“可不是,当初动荡那会,我还真以为黛国会完了呢,哪知新帝上来,你瞧瞧这颁布的一道道指令,中!”
那商人的赞美才一落下,马上就有一桌拍案而起,紧接着横插一道带着微醺醉意的怒吼——
“放屁!”
众人一愣,惊吓之余转头视向一角,其中角落一桌,一个喝的已有些站不稳的男子瞪着一双虎目灼灼视向他们。
他们不明所以。
“我说小哥,我讲我们的话碍着你什么事了?”
“你说那败类的好,就是碍着爷的事了。”别看他已然醉了,可一番话说得极是顺溜,言语里的不满和冲劲明显带着针对。
那二人对视一眼,心知这是遇上搅事的酒鬼了,这酒鬼挑谁的刺不好非挑那位爷的,虽说这里民风开放也没有开放到诋毁帝君的层面上,当即默了声,交换了眼神,作势起身。
“站住,谁准你们走了?”
那人虽是醉了,可身手却是极好,明明看着醉醺醺的样子可话落眨眼间已拦身到他们面前。
“嘿,你这人还耍起无赖了!”
酒鬼根本不理会,狂狷散发透着不羁,一双剑眉此刻因蹙着带了几分凌厉,目光凛凛,那样子,分明已是动了怒。
“那个混蛋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他有什么好?”
那二人一听脸色顿变,现在天下谁人不知琅后是整个青玄的禁忌,多少因琅后抄家的抄家灭门的灭门,这简直比直接诋毁琅帝还要严重,这个该死的,要死也不要拖他们下水!
明显感觉到客栈内的所有人因听到男子那句话而一瞬凝滞的气氛,更有甚者已经仓惶逃离了这是非之地免得祸及周身。
片刻之间,偌大的客栈就剩了那对峙着的寥寥几人。
那被拉着走不成的二人几乎都要哭了,这都遇上的什么事了?好端端的赶趟货也能惹上是非?
“大爷,您行行好,我们只是做小本生意的,放了我们成不成?”
“成。”那人利落一应,还没等那二人换上笑脸话锋一转,“只要你们一人跟爷说一句娄朝王是王八蛋,爷就放了你们。”
“大爷,您这不是要我们的命!”
二人早已吓得瘫软在地上,望着那浑然不在意的人满是惊恐,心下死灰一片。
事实证明,人是绝对不能和醉酒的人缠上的,一旦耗上结果可真是不敢想象。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也不知收了哪里的报案闻讯赶来的衙差打破了僵局,和一众之力将那闹闹嚷嚷的人绑了去,众人面面相觑,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歆宫
“金玉,四大才子来了没?”
“汪!”一震铃声摇曳。
“不是说好了这个点来的嘛?”
“姑娘,要不先叫御膳房传膳吧?”
“不成,昨儿个明明说好了,比棋输了,他们要去买永福号的灌汤包的,我们都等着呢,是不是金玉?”
“汪汪!”
忽的脚旁铃声响的更为激烈。
“快去看看,是不是他们来了?”
清脆的铃声震颤着一路远去,直至消失,不一会儿,铃声再次响起,很快又接近。
眼中仍是灰蒙蒙的一片,只是鼻尖隐约闻到了香味,然后便听得伴随急促铃声下凌乱的脚步,贾汝兰眯眼灿笑起来,得逞的样子活像个狡猾的狐狸。
一看门口撑着膝喘气的二人,绿檀也是忍不住掩唇打趣,“姑娘,有金玉在,四大才子以后再不敢让你饿着肚子了。”
“那是!金玉对我可是忠心不二的,是不是金玉?”
贾汝兰蹲下身,奖励似的拍拍它的头,小家伙尾巴摇的更厉害。
“汪汪!”铃声脆响。
这一幕终是刺激的某人不满控诉,一张无害的娃娃脸,眼睛略带不善的瞪着那摇尾狗腿的家伙,一把将食笼放在桌上,“姑奶奶,求您了,能别一口一个金玉叫那畜生吗?我这心里头慎得慌。”
“不叫金玉难道还叫四大么?可那不是你的名字么?”
她吃的慢条斯理,将这些日子在阿水那里学来的优雅装的淋漓尽致。
旁边有人憋笑,果然小书童顿时变得一脸憋屈,天知道被一个畜生顶去了自己的名字是件多么惨绝人寰的事儿,不就是比棋输了么,不就一个名字么,叫什么不是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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