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听了张孝武的描述,让花姐去找来二小姐。
那时二太太以及二姨太也都过来吃早饭,二老爷有事忙去了。
二小姐道:“老太太,按说这事也不是什么大事,是昨天秋萍多嘴,非要我穿上试试,要不然也不会惹出这么多事。先是小哥看到我穿那件花裙子不高兴,我就想,一件衣服吗,她那么稀罕,我昨个脱下来让秋萍给林荣拿过去了。这也没什么呀?”
“那不让她做事是怎么回事?”老太太道。
“谁说不让她做事了,是我昨天见秋萍两个把衣服给小荣一个人洗,又见花姐姐也帮着洗,我就生气了,晚上我说了她们两个,她们还说,大家都互相帮忙,她们也帮林荣洗过头呢,我想都是些小事,可是林荣年龄毕竟还小,就对她们道,以后林荣的事情都是你们两个人干,我的意思是处罚她们两个一下,让她们两个以后对林荣好点,老太太,我可能处理不当,还请老太太指出来,我以后注意就是。”
“你们都听到了?这都什么破事?看看孝武,还为这个来跟我说?”老太太对二太太二姨太道,“二太太,这事你给处理一下,一个丫头,倒闹出两个孩子的意见来!”
“孝武?”二太太坐下来,坐在老太太的边上,她对站在一边的孝武道:“你不好好读书,你没事往园子里跑什么呀?”
“老是读书,我也闷呀,我到园子里走走,散散头脑。”张孝武笑道。
“你去就去了,还管那么多闲事干嘛?就说那件裙子,琳儿也不是非要不可,我们不是看她穿着合身,穿着好看才让她穿的吗?琳儿要什么能没有?别说老太太那里,就跟我说,别说一件裙子,要十件,百件也是有的。再说了,林荣怎么啦,她一个丫头,就不能洗衣服啦?帮姐姐洗两件衣服怎么啦?委屈她了?就早晨浇浇花,扫扫地就能累死啦?不想做这些得有本事,精细活她干得了吗?她现在这个年龄就是要讨好姐姐,才能在姐姐们那里学到真本事,否则谁愿意教她?要是按照你这么护着她,怕她一辈子是要干粗使的活了。这小荣也是,什么也不会,就敢窜弄主子挑三拣四的了!”二太太啪啪地说了一通。
“唔!”老太太点了点头,对张孝武道:“这就是你的不是了,都是我平常惯了你,你给你妹妹道歉!”
“老太太,哥哥也没什么错,是我的做法让哥哥误会了,原是我该给哥哥讲清楚才是。”二小姐道。
“瞧瞧瞧瞧!”二太太揽过二小姐,指着张孝武道:“瞧瞧你妹妹,多招人喜欢,倒是你,真是让大伙惯坏了,你再这样,告诉老爷,要打你的屁股!”
“嘿嘿!”二小姐笑道:“打小哥哥的屁股,我还从来没见过呢。”
说完,二小姐咯咯咯地笑。
这事就算是过去了,但是二小姐拒绝再穿那件衣服,在老太太的支使下,花姐又给二小姐做了件绸缎的裙子,比原来那件又上档次又好看。
而那件花裙子,林荣也不敢穿,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床头柜上,有两回,林荣见那边二小姐以及两个姐姐都睡下了,这才打开衣服穿在身上,走上几个来回,跳上两下,用手摸着那花裙子,有些不舍得脱下,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回原处,这才满意地睡去。
那件事两天后,三姨太单独遇着了张孝武,对他小声道:“你跟她一般见识干嘛?在老太太面前做人你能做过她?跟她磨牙,倒是跌了你的身份。以后有什么事,你跟娘说,老娘豁出去也得保护你!”
“她在老太太二太太那里装单纯,其实骨子里坏着呢,以为我不知道?”提到二小姐,张孝武皱了眉头。
“瞧你这出息,跟她女孩子一般见识,她过几年出门走了,是与不是都是你落下了,你要打抱不平,这事你不用管了,有我呢。不就是林荣那个小丫头吗,你想帮她?交给我好了,别惹老太太老爷生气,知道不?!”
说完这话,三姨太见张孝武低头没言语,转身去了。
三小姐婚礼在即,却是天花烂漫的时候,苏州的乡下也躲不过,先是二小姐得天花,快好的时候,林荣也被传染上了,老太太做出紧急预案,立即让张孝武离开乡下去苏州,便派了花姐跟随照顾。到了三小姐的婚礼那前一两天,才准许他跟着大老爷三老爷两家人一起回来。
林荣被抬进一个牛棚里,派了张府的一个老婆子照看,说是照看,也只是早晚给她送两顿饭而已。这个病,可没法治,只能看她的造化了。
府里都忙着三小姐的喜事。
坏消息一个又一个的传来,都是谁家孩子得了天花死的,又谁家母亲因为孩子死了急得寻死上吊的。
照顾林荣的婆子,也是担了这心,老太太告诉她,林荣若是咽气了,跟老爷说一声,派两个帮工赶紧找个地方给埋了,这病传染。
牛棚里地上铺了干土,部分地方还是被牛的尿汁洇湿了,牛棚里弥漫着屎尿气息。
婆子给地上铺了干草,干草上是一床破被。林荣就躺在破被子里,高烧不止,嘴里有时候还说着胡话,喊着娘什么的。
张孝武去了一个星期,就跟随大太太以及三太太回来,老太太下了死命令,禁止家里的任何孩子靠近牛棚。尤其是张孝武,得看住了。
张孝武在离开的这一个星期,孙大牛常常白天里去学堂的窗户底下听老先生讲学,等小爷回来的时候,他要大致讲给他听。
而到了晚上,他会去厨房偷偷拿些好吃的,去到牛棚里看林荣。
孙大牛小时候得过天花,所以他不怕,但是老太太说了,小孩子不容许接近林荣,所以他得偷着去。
自从二小姐不穿花裙子的那件事过后,他们就很少到园子里去。因为那件事给林荣带来的后果是,林荣被拉去打了一通,罚跪了半天,过后第二天就开始了她原有做的事情,二小姐的两个丫头对她更是变本加厉了,要么大声呵斥,要么让她做事。
孙大牛毕竟是小孩子,老三去厨房偷吃的,哪有不被抓住的?
结果被婆子抓到,告到二老爷那里。二老爷审了半天,才知道他是偷给林荣吃的。二老爷相当生气,他不是气孙大牛偷吃的,而是老太太都说了,不许小孩子接近林荣,倘若他们传染上可乍办?
孙大牛别打得哇哇直叫,哭喊着再也不敢了。二老爷这才让小子们罢手,三小姐的婚事在即,还得用人呢。
张孝武从城里一回来,孙大牛就把自己被打的事给他说了。
“你真是活该!首先偷东西就不对,你就不会跟婆子说,让她们每天煮两鸡蛋给小荣送去?”
“我的少爷啊,你把我当成您啦,就是您在这,也未必管用,老太太说了,不许小孩子接近她,大人们都避之唯恐不及,还给她煮鸡蛋?”孙大牛摸着被打的屁股,一脸的苦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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