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孝武与林荣,难得脱离了大人的看管,在庄稼地里稀里哗啦了一会,匆匆进去,匆匆出来,两个都兴奋不已,用了民间俗话,叫“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两个是偷着乐呵!
在离别的那一刻,两个都是抓住对方的手,四眼相对,说了许多誓言,张孝武见四下无人,抱了林荣亲了又亲的,最后不得不分别了,张孝武是一步三回头,站下,再往回跑,林荣迎上,张孝武与林荣再次相拥在一起,说些舍不得的话,说些想她的话,说些孤枕难眠的话,说得两个都激动了,要不是路上来了下地干活的老农,恐怕又得往庄稼地里拱。
张孝武回府,这是张府的一件大事。
二老爷虚张声势地让人拿绳子,说要把张孝武吊起来打。
二老爷让人拿绳子的时候,说话的声音很大,底气很足,二老爷道:“你个兔崽子,上哪里去你也知会我一声,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爹么?嗯?你这一去,就是这么久,你心里还有家么?你怎么不死在外面?你不要回家呢。拿绳子拿绳子,看我不打死你这个兔崽子才怪。”
张孝武跪在张府的大门里,来来往往都是张府的下人,二老爷这一咋呼,无疑是告知所有人,张孝武回来了。
老太太在花姐的搀扶下,拎了拐棍走过来,见二老爷在那里咋咋呼呼说要找绳子捆张孝武,老太太心里是知道二老爷的,老太太就用拐棍指着张孝武道:“该打该打,心里好有这个家么?心里没我呢,也没你爹呢?”
大太太也过来了,三太太也过来了,三个府里的相关人员欢天喜地的都过来了,那时张孝堂,站在张孝武的身边,小声对张孝武道:“哎呀我说贤弟啊,你还傻愣着干嘛,快给老太太赔个不是。”
此时二老爷手里已经拿了绳子,二太太正拦住二老爷,“孝武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您就别打他了,他在牢里也受了不少苦呢。”
大太太对一边的管家道:“还不把绳子拿走?”
这都是演戏呢,谁心里都清楚,二老爷的那个样子就是虚张声势。
“老太太,我错了!”张孝武低着头道。
“啊?你还知道错啊?看我不打你?”老太太就把拐棍在孙子的屁股上打了两下,说是打,跟个掸灰尘似的。
花姐这边忙地夹七夹八地拦住,对老太太道:“老太太,您看看小爷瘦的,可经不得您这两拐杖呢!”
就因为花姐这句话,老太太打量着张孝武,眼泪都掉下来了,花姐眼睛活套,她看了大太太一眼,大太太向花姐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花姐就与小红对视一眼,忙地过来,搀起张孝武,花姐的嘴里道:“要认错,也不能跪在这里啊,风多大呀,迷了眼呢!”
“都不要拉他,就让他跪,饭也不许他吃,让他先跪上一天,反省反省。”二老爷在人群后面吼。
大太太过来,用手指点了张孝武的头道:“你瞧你惹了多少祸?嗯?好好的前程让你作了,你还敢不打招呼就走了,昨晚你大伯还发狠说等你回来要揍你一顿呢,你得仔细你的皮。”
大太太就拉了张孝武,走到老太太身边。
“老太太!”张孝武就往老太太身边挨。
“去去去,想上哪上哪去,这么长时间,也不给家里一个信,你这心里还有家么?还有我么?我算是白疼了你呢!”老太太推开张孝武道。老太太拿了手帕擦眼睛。
“我昨晚睡觉还梦到您来着呢!”张孝武咕噜道:“谁说我不想您来着?”
“想我,咋这个时候回来?嗯?”老太太手指点了张孝武一下。
张孝武就嘟噜着嘴,道:“娘说,来一趟也不易,就没让我走,要是依着娘,怕再有一月才能回家呢,我是心理想着您,还是硬头要回来的!”
张孝武见老太太还在白他眼睛,就对老太太道:“人家肚子都饿死了,走了二十几里的路,容易么我?”
“饿死活该!”老太太就用手点了张孝武的头道。老太太又对一个在围观的做饭的女人道:“我说大愣子家的,你耳朵聋啦?没听说孝武还没有吃饭么?赶紧的!”
“哎哎!”大愣子家的干嘛带着小跑往厨房去。
“做什么饭做什么饭,先饿着呢!”二老爷又在大喊,“大愣子家的,不许做饭给他吃!”
花姐见大愣子家的站下,忙地向她挥挥手,让她做饭去了。这大愣子家的女人就是楞,也听不出来哪句真哪句假。但是大愣子家的做饭厨艺还不错。
老太太嘴里道:“先让他吃饱,等吃饱了再治他!”
张孝武就扶了老太太往屋里去,一行人就往屋里去,二老爷也跟着往里面去。
等到坐定,老太太打量着张孝武,确是黑瘦了些。
张孝武与林荣天天在外面疯,不黑才怪。
老太太道:“你娘也没给你做好吃的?”
“她那里哪有什么好吃的?整天就是鸭子,我都吃吐了!”张孝武道。
提起鸭子,二老爷心里就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想当初,自己在金陵就着三姨太买的盐水鸭喝酒,确是吃不够,二老爷心里一直在想,这是三姨太送他的呢。可是另一面,二老爷想到三姨太身边那个哑巴,心里又像是打翻了醋瓶,酸酸的,自己的女人,倒是便宜了一个哑巴。
“没肉吃,能不瘦么?”大太太道。
老太太就抹了把眼泪,端来糕点,对张孝武道:“先吃点,垫吧垫吧,等会子再吃饭。”
张孝武就拿过糕点,整个地塞进嘴里,张孝武真是饿了,同时又带了表演,为的是能少被抱怨两句。
张孝武把嘴里塞得满满的,看着老太太,在用力咽着。
“慢点慢点!”老太太见张孝武这个样子,果然心疼起来,一边让丫头去倒水,一边又担心张孝武被噎着。
张孝武咽了下去,果然就被噎着了,张孝武打着嗝,嗝,嗝,张孝武忙地端着花姐倒来的不热的水,喝了两口,还是嗝嗝着,二老爷看着也心疼,嘴里却道:“跟个饿死鬼似的!”
二老爷是瞪了眼说的,张孝武就看了二老爷一样,又转向老太太,嗝了一声。
“老太太,我还饿!”张孝武道。
“派个人去看看,怎么到现在还不来,这些个女人,真能磨蹭!”老太太发火了,是真的发火了。
大太太三太太对看一眼,都无语,大愣子家的这才去多久啊?
大太太就看着张孝武,转了话题道:“孝武,说说,你娘把你带哪里啦?你娘跟那个哑巴是怎么回事?”
“就那么回事吧!”张孝武轻描淡写道,他不想说三姨太跟哑巴感情好的很,若是那样说的话,保不准二老爷得空会捶打他一顿,所以张孝武又道:“我跟娘说了,我说您跟我回去吧?”
二老爷的眼睛都亮了,他巴巴地看着张孝武,张孝武看了二老爷一眼。
张孝武就又道:“我娘说,当初你爹都把我休了,我回去,还怎么活人?”
二老爷心里就懊悔不已,可是当初不休了她,又有什么办法?大老爷和大太太决定了的。
二老爷不恨大老爷大太太,却恨起那个不争气的东西张孝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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