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王公子。
王公子没先与三姨太打招呼,而是直接奔着孙大牛去了。
王公子以为,林荣与其低低私语的这个书生,一定是张孝武无疑了。
林荣回头,见是王公子,她一下愣住了,她忙地拿眼去看三姨太。
“原来是王公子,别来无恙啊?!”三姨太是硬着头皮走过来,皮笑肉不笑地打了招呼。
孙大牛乘着这个机会,悄悄地往外溜。
“哎,孝武贤侄,孝武贤侄,别走啊,我是你王叔,我们两家还是世交呢,中午我请你吃饭!”王公子冲着孙大牛的背影喊道,有人向他们看。
孙大牛只是往前走不理会。
孙大牛走的很快,到了后来都带小跑了。
林荣不干了,她见孙大牛跑去的方向并非考场的后面,如果再不追就让他给跑了,就打听不到小爷的下落了。她忙地追了过去。
“大牛哥,大牛哥你别跑啊,你还没告诉我,小爷他人呢?”
孙大牛被林荣这么一喊,心里慌了,他不能再跑了,再跑准得引起别人的怀疑。林荣追上去。
“大牛哥,小爷怎么没来考试,你怎么来啦?”
“别说啦!”孙大牛急道。他见自己的边上已经有人注意他,忙地拉了林荣就走。
三姨太见林荣跟着孙大牛走,心里一急,也不管了,也跟他们去。
王公子在后面跟着,“大牛哥?怎么,他不是孝武么?”
要说坏事,就坏在王公子的这句问话上,考场门口的官员已经听到他的这句话了。他原先听到林荣叫孙大牛的时候,并没介意。怯场不敢进考场,或者因为误了时辰没能进入考场的,这样的考生每年都有,不奇怪。
三姨太刚要说什么,就听考场的门口一个官员对这边喊着:“那位考生,等等,先别走!”
孙大牛急速地走着,准备要跑了。
“说你啦,107号那位考生,你给我站住!”官员厉声喊道。
官员话音刚落,还没散去的两名官差马上向孙大牛跑去,追上并一把拉住他道:“大人叫你呢!”
孙大牛身子在发抖,被逼着来见那位官员。
“你叫什么名字?”官员问道。
“张,张孝武!”孙大牛低着头,结巴道。
“张孝武?”官员狐疑地看着孙大牛,指着后面的林荣问他道:“那她怎么叫你大牛哥?”
“我,我的小,小名,叫,叫大牛。”孙大牛被这么一问,更加结巴了。
孙大牛身子抖的厉害,边上有位考生小声嘀咕了一句,“别是替考的吧?”
马上又有人质疑道:“就他这个岁数,还替考?他能喝过多少墨水?”
“你也不用怕,跟我走一趟,把事情搞清楚了自然放你走!”
此时的林荣,才知道自己闯祸了,她目瞪口呆,孙大牛称自己是张孝武,这不是替考是什么?
秀才们还没有散去,纷纷围了过来,有人看了眼孙大牛,咦了一声:“这不是张公子跟前的小子吗?他怎么这个打扮?”
“他不是张孝武?”官员问那个说话的秀才。
那个秀才摇头道:“他不是,张公子我是认识的,一来时咱们还在一起说话喝酒呢。”
“哦?!”官员睁大着眼睛,对那个说话的秀才道:“那麻烦你给我的人带个路,把那位张孝武请来!”
“大人,我现在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那个秀才拱手道。
“不知道他去哪儿啦?”官员疑惑道。
“是啊,大人,前些日子,也就是临近考试的那一天,张公子可能是吃坏了东西,忽然拉起肚子来,我还去他房里看望了,可是第二早起来,我想看看他怎么样了,若是好了,约他去吃早饭,吃完早饭再一同来考场,可是我去了后,他人不见了,我问了小二,小二说是夜里退了房,不知去哪里了,我还纳闷了。”
三姨太站在人群里,听得真真切切,她傻眼了。
这事再明白不过,孙大牛是替考的,张孝武拉肚子了。
官员感觉事态严重,他是这次的副主考,他让官差把这一干人等控制起来,自己立马来见主考官。
主管官匆匆过来,搞清楚事情的前前后后,立马让捕快押着孙大牛,去到他们的新的住地,把张孝武押来。
张孝武是被人扶来,而不是押来了的,他虽然不拉肚了,但是身子还很虚,还不能独自走这么远的路。
经过一番审问,事情的细枝末节浮出水面。
原来,进考场的前一天,张孝武忽然生起病来,上吐下泻,身体虚脱,何仁忙地去请大夫,大夫看了后,说是夜里受凉,开了一副方子便离开了。
何仁忙地去敲了药店的门,抓了药,熬了给张孝武喝下。
但是药没起效果,到了半夜,张孝武已经虚脱的有气无力了,这样还怎么去考试?
本来按照何仁的意思。张孝武还年轻,这回就放弃考试,等过了三年,那时再来,把握更大些。
可是张孝武到底年轻,他觉得来都来了,浪费这次机会有些可惜,不如让孙大牛代替自己去考试,心里想,要是考上就再好不过,考不上,自己又没什么可贴的。
何仁犟不过张孝武,既然他坚持这样做,那就得小心为上,为了防止跟他来往甚密的那两个秀才告密,才于半夜里背着张孝武,搬离那家客栈,另外找了一家。
人心隔肚皮,谁知道谁好谁坏?
第二早,何仁一再给孙大牛打气,让他去了考场不要怕,并且哄他,说等这件事情过去了,只要他有这个能力,让老爷出资,也让他去考个秀才,等到三年后,再与孝武一起来应试。
何仁又交代了许多细节,且让他说了好多遍:我是张孝武。不能到时候被人家问到,说漏嘴自己是孙大牛,那就麻烦了。
并且让他去考场后,尽量把头低着,不要让人认出来,见到那两个秀才,一定要躲避。
就这样,几场考试下来,孙大牛倒是蒙混过关了,却坏在了王公子的身上。
他要不来找三姨太,也就没人知道替考这个事,林荣三姨太找孙大牛,别人以为她们是他的母亲和妹妹呢。
案件清楚,人证物证聚在,主考官心里很忐忑,不知皇上会怎么处理此事。
若说治他失察之罪,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这件案子毕竟被破了。
不论怎么说,主考官不敢隐瞒,得上奏皇上。
主考官亲自把孙大牛的那三份试卷抽出来,连同自己写的认罪折子,一同让官差快马加鞭,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不提。
三姨太再清楚不过,最后的结果,张孝武与孙大牛一定会被各打四十大板,然后被发配充军到鸟不拉屎的边塞去,这样张孝武将终身不得参加科举。
发配充军,想到这个就让三姨太不寒而栗,有多少人去了边塞能回来的?
三姨太看着目瞪口呆的王公子,恨得牙根痒痒,此时若是手中有一柄剑,三姨太会毫不犹豫地把它扎进王公子的腹中。
好在王公子还算识相,他调转身,逃了。
他在心里对三姨太算是彻底死了心,要不然还能怎样?他还敢跟三姨太提她做自己的姨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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